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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湘乱

大省长安 关中闲汉 5473 2021-04-06 23:06

  师兄弟二人劳碌了一天,原以为可以吃顿好饭,休息一番,谁料到却有如此遭遇。无往怒气消退,腹中饥饿又起,见大省神情有些恍惚,赶忙丢掉竹竿,拉起他的臂膀道:“师弟,走,走了!”

  “是啊,吕大哥,快走啊,再不走怕来不及了。”

  听他二人催促,大省茫茫然回过头,在衣衫上擦了擦手指上的血水,叹息一声道:“哎,走吧,走吧。”

  三人折回住处,无往忙着吃食,柳儿张罗着收拾行李,大省正想着是不是自己留下来拖延一阵,好让村民们和无往、柳儿顺利脱身,竹丛方向忽然传来几声呼唤。

  “大师,大侠,你们在吗?”

  “俺们要走了,向您辞行了,你们在不?”

  大省听出是村民的声音,快步从屋中走出,抬眼便瞧见全村老少齐齐拥挤在竹丛边上,一个个神色慌张,或扛着包袱或扶老携幼。

  “你们,你们这是,要离开吗?”

  不等大省开口,无往大步流星从屋中走出,见此情形后,显得极为吃惊。

  “是啊,临近几个村子,先后都没了,咱们又杀了那税吏,再不逃走,怕是要被人屠村啦。”

  说话汉子是先前被大顺兵士绑在柱子上抽打的人中之一,此时他在家人的搀扶下,一脸苦相。无往打量了村民几眼,又问道:“你们都要走了吗?”

  “是啊,大师,您也跟我一起逃吧,村子不要了,保命要紧!”

  村民们边答话,边不安地四下望望,无往听罢沉默一阵,缓缓开口道:“走吧,走吧,以后太平了,要记得再回来啊。”

  “大师放心,俺们家几辈人都埋在这里,不会忘本的。”

  这几句一出口,人群中有些性格懦弱的人立时起了哭声。无往心情沉重,摸摸脑门,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对着村民们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弄丢家人,路上小心。”

  “哎,咱们走吧,大师保重,大侠保重,呜呜……”

  村民们在一片呜呜的哭啼声中,结队而走,大省想说上几句告别的话,又觉得意义不大,索性全部咽了回去,只对着百姓摆摆手,目送着他们离开。

  柳儿在屋中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不是滋味,默默注视了许久,见村民们陆续走远,顺手将收拾好的三个包袱带出屋外,对着大省二人的后背,轻声说道:“吕大哥,包袱收拾好了,咱们也该上路了。”

  “咱们,你们两个也要离开吗?”

  无往心中满是失落,问大省话的时候,头也没有回。大省愣了愣神,苦涩一笑,回答道:“不是我们两人,是我们三个人,村民们都走了,你还留着这里做什么?!”

  “嘿嘿,也是,这里没人需要我了,哎……”

  无往再也没多说一句话,扛起最重的包袱,头也不回地绕出竹丛。大省两人拿起各自行礼,牵着马匹,紧紧跟在他身后。

  亥时刚过,约莫三千多大顺兵,一路狂奔闯入村中。经过一番搜查,确定村中空无一人后,他们收敛起税吏的尸身,放了一把火将整个村落夷为平地。

  三日后,河北附近,某座行军帐中,牛金星听闻税吏的死讯,一脚踢翻眼前的几案,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吕大省,连我的侄儿也敢杀,老子绝不容你活在世上!”

  骂毕,两行泪水夺眶而出,他在心中默默哀伤道:“我可怜的侄儿啊,叔父原想你在陕西历练历练,既可以免去随军的辛苦,又好以此为本钱,在朝中为你谋个高官做做,谁想到,谁想到,呜呜。”

  在内心中泪下千行之后,牛金星招招手,叫来一名亲信,与他耳语几句,那亲信立即跪倒在地,一脸真诚道:“请丞相放心,小人必不辱使命。”

  “好,去吧,别舍不得花钱。”

  “是,小人明白。”

  亲信拱手离去,走出军帐后,准备好一应行礼,挑选了一匹快马,趁着夜幕一路南行。

  经过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亲信终于来到岳州府境内,然而眼前的景象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官道中、土路上、生长着庄家的的农田里,烟尘滚滚,人潮涌动,百姓们赶着大车、催着骡马、推着独轮车,实在不行便连背带扛,相互搀扶,有如换季的候鸟一般,纷纷朝着亲信到来的方向狂奔。

  此情此景,让亲信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迟疑了片刻,一勒马缰,对着一名推车的汉子,拱手说道:“敢问大哥,你们这是……”

  推车汉子脚下不停,瞟了他一眼,苦着脸道:“莫要再问,莫再向前了,快逃命吧。”

  闻听此话,亲信更加纳闷,立即翻身下马,拦住一对老夫妇,又要开口打探,可是不待他开口,夫妇二人指了指耳朵又点了点嘴巴,随后摆摆手,亲信略一琢磨,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对又聋又哑的夫妇,于是松开抓住老者的臂膀,堆起歉意的微笑,目送着他们离开。

  亲信还想继续打听,身后忽然有人高声说道:“小伙子,你这匹马不错,愿不不愿意卖给我啊?”

  他回过头看时,一名一瘸一拐的中年汉子,正一脸诚恳地望着他。

  “小伙子,大叔走不动了,就当你做善事,把马卖给我吧,这带钱我不点了,全给你……”

  此话一出,亲信略略瞟了一眼中年汉子攥在手中的钱袋,灵机一动道:“老人家,老实说这匹马我也用不上了,送给你都成,只是有一件事,还请您帮帮忙?”

  中年瘸子听他如此说,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道:“小伙子,你有什么需要大叔帮你做的尽管说,大叔一定办到,咳咳。”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大家伙为何没了命的奔跑?”

  “怎么,你不知道吗?!”中年瘸子露出一脸的惊愕,随即说道:“哎,张献忠打进长沙府了,大伙再不逃命就要被他全部坑杀了,咳咳。”

  “什么,您是说八大王,不,张献忠的队伍占了长沙?!”

  “可不是嘛,听说他是煞星下凡,天生嗜血如命,每占一个地方只要见到喘气的不是生食人肉,便要杀头,活埋,哎,大叔也是没办法,这才……”

  话说到这里,瘸子有意无意总在马匹身上瞄几眼,亲信扫了他一眼,伸手在马脖子上抚摸了摸,突然大惊失色道:“不好,张献忠来了!”

  瘸子受惊,下意识前蹿一步,一个不留神栽倒在地,攥在手中的钱袋脱手而飞,滴溜溜滚至亲信脚边。亲眼见诡计得逞,弯腰捡起钱袋,打马便走。

  “你,杀千刀的,连我一个瘸子也骗啊……”

  身后瘸子咒骂不止,亲信心中却美滋滋的,他从怀中掏出钱袋,看了又看,随后猛打几鞭,催赶着骏马逆流南行,直奔长沙府。

  也不知行了多久,夕阳西斜,亲信的腹中也甚为饥饿,他见四下人烟稀少,缓辔徐行,停在一处密林边。

  “王爷果真要离开湖南了吗?”

  “可不是嘛,都怪那个天煞张献忠,逼迫的咱们王爷没法待下了……”

  谈话之人沉默一句,其中一人忽然压低声音道:“太王妃身子骨……”

  “住口,你没看到紫袍军吗?!”

  听到“紫袍军”三个字,亲信心头一喜,再也耐不下性子偷听,慌忙收好吃食,抬手拨开乱草,朝着密林深处仔细观瞧。原来说话的是一对宫人,身着锦衣华服,对坐在两张蒲团上,自顾自吃着几包点心。

  亲信隐约在二人身后,看到几辆马车,却又看得不甚清楚,于是再次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脖颈间陡然一凉,有人沉声喝问道:“什么人?!”

  亲信看不见要挟之人,只得胡乱搪塞道:“自己人,自己……”与此同时,用眼角余光极力向后偷瞄。

  “老实点,你是张献忠派来的探子吗?”

  亲信感到脖际的钢刀似乎入肉深了几分,不敢轻易耍滑,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说道:“小人从北边来,找大侠“镇江左”,我家主人有事求他。”

  “你从北边来,口音怎么不像啊?!”

  “怎么不像,小人可是土生土长的陕西人……”

  话未说完,脖际的压迫感倏然松去,那人再次低沉着声音问道:“你家主人是谁,找大侠“镇江左”所为何事?”

  “我家主人姓牛,兄弟你说给大侠听,他肯定知道是谁,至于什么事情,小人主人有交代,不需见到大侠,才……”

  “说!到底所为何事?!”

  脖颈又是一股寒意,并且这次似乎在触碰的一瞬,便割破了皮肉,亲信神经紧绷,感受着血水像蚯蚓一样缓慢蠕动,已然到了承受的极限,哆哆嗦嗦道:“行刺,行刺,行刺吕大省!”

  “等着!”

  两个字蹦出口,钢刀随之收起,亲信慌忙伸手去摸脖子的伤口,发觉只是一道很小的口子,庆幸地笑了笑,转过头去看身后之人,只看到两名身穿紫袍的汉子,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二位,辛苦,小弟这里有一些碎钱……哎,我的钱袋哪里去了?!”

  不待他捉襟捋袖继续找下去,眼前走来一名紫袍汉子,瞟了他一眼,语带不屑道:“别找了,我家大头领传下话来,珍宝钱财他悉数笑纳,至于那件事情嘛,他说他没空。”

  “没空,没空?”

  “别瞎捉摸了,快滚,当心爷们一刀劈了你!”

  说完话,汉子扬了扬手中的钢刀,亲信心中惧怕,捂着脖子,就要去解马。另外两名紫袍汉子,望着他阴毒一笑,瞪眼呵斥道:“马也笑纳了,快滚!”

  “啊,马,马,我,我……” 大省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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