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一阵,众人已经重新回到通往长安的官道上,苏清溪仰头看天,觉得夜色还不算太深沉,于是拱拱手道:“吕盟主,各位,咱们就此别过吧。今日遇到吕盟主的事情,我一定会告诉掌门师兄,他听了定然十分高兴,哈哈”
“保重,路上小心,如果遇到什么难处,记得来长安找我们。”大省等人知道他有事在身,也不便挽留,于是也拱拱手,与其作别。
柳儿见他只有一个包袱,一把剑,全部路程全靠脚力,赶忙把自己的马匹让给他,顺便叮嘱道:“遇到官兵能躲就躲,千万别硬碰硬啊。”
苏清溪也不推辞,接过缰绳后,立即飞身上马,行出一丈距离后,才回过头,高声回答道:“哎,知道了,多谢柳儿姐姐。”
“这小道士,脾气也古怪!”沐风无奈地摇摇头,慨叹一句。
大省却不以为然,拍拍沐风的肩膀,若有所思道:“观其举止莫非是受了李松柏的影响,倒比一般的江湖汉子洒脱许多。”
“是啊,料想那李松柏必定是一个不循常理之人啊。”小雷目送苏清溪的身影消失在一条小道上,也跟着唏嘘一句。
五人再次上路时,柳儿只得与大省同乘一骑,众人一味赶路,谁也不愿多说一句。柳儿的心却在这一路的沉默中,怦跳不止,许久,摸着自己滚烫的面庞,寻出一个话题道:“吕大哥,咱们接下来怎么打算,直接去牢里救人吗?”
大省似乎一路都在沉思,突然被她打断,愣怔了片刻道:“要进入地牢首先要穿过所有普通牢房,这一路下来不知有几道埋伏。另外,即使咱们可以胁迫姚钦顺利进入地牢,可是要想带着大伙重新杀出,恐怕连那条甬道都难以通过······”
金鱼与杨承露等人虽未谋面,但是嫉恶如仇的性格,令他实在难以听下去,索性猛然勒紧缰绳,停在原地,瞪着牛眼,对大省嚷道:“那咱们就不管他们了吗?!都是自家兄弟,怎么忍心得下!”
不等大省答话,小雷先训斥道:“鱼儿这是怎么说话的,吕大哥有说过不管吗?话都没听完,先着急起来了,你这臭毛病就不能改改吗?!”
“哎,嘿嘿”一经训斥,金鱼立刻醒悟过来,搔着后脑勺,嘿嘿傻笑。大省望了他一眼,继续道:“在地牢中救人的法子恐怕行不通,目前咱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劫法场,只要他们出了地牢,就好下手多了。”
沐风若有所思道:“你是说劫法场?”
“对,劫法场,只要我们计划周密,劫法场怎么想都是最稳妥的办法。”大省一脸坚毅,有意回过头扫了众人一眼。
小雷虽然知道这是大省思虑了一路,才权衡出的办法,但是仍觉得有些不妥当,皱着眉头道:“既然傅宗龙将我们顺义盟的兄弟,视为最大仇家,法场之上势必会安排重兵把守,甚至会设下圈套等着咱们去钻。咱们去劫法场,会不会有些冒失?”
柳儿也觉得十分不妥,也跟着说道:“劫法场太危险了,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赵家不肯借钱,咱们就去求求别家,总有人肯帮咱们的。”
不知是道路不平,还是大省有意为之,随着一阵颠簸,柳儿整个人贴在大省后背上,与此同时,听到他轻声说道:“柳儿,我知道你担心,可是不拼一回怎么知道成不成?”不等柳儿反应过来,大省陡然提高嗓门说道:“况且我已经想出来一条声东击西的好计策,保管大家不但能救出杨门主他们,还可以全身而退。驾!”说罢大省似乎心情大好,打了个响鞭,赶着马匹当先快跑起来。
沐风一面全速跟上,一面高声问道:“吕大哥,你果真想好了?”
“嗯,放心吧!”大省答应一声,继续赶着马匹,奔向长安城门。
众人快马加鞭,赶至城楼底下时,还是过了放行的时辰。望着紧闭的城门,大省正打算盘算着如何过夜,却见柳儿从他身后跳下马来,取出一支火折子,连续吹亮出息三四遍。
过不多久,城门吱呀呀轻响,一名兵丁模样的人探出脑袋冲他们直招手,柳儿见到他,赶忙招呼大伙快速进城。
回到住处之后,大省才明白,原来在出发之前柳儿早已预料众人会在晚间回城,于是提前做了安排。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柳儿送来早饭的同时,告诉大省夜菩萨又收到许多心愿,她们白天需要做些准备,就不陪他了,并且叮嘱大省按时吃饭,不要盲目行动。大省知道她们是去做好事,便也没说什么,并且对于她的叮嘱一一点头答应,柳儿这才放心离开。
出了药王洞藏身处之后,柳儿骑着一匹枣红马,一路疾驰,过不多久便出了长安城。
灞柳葱郁,低垂下一条条纤美的枝条,在她经过的时候,时不时牵扯几下她的青丝,灞水涨溢,漫过丰茂水草的河面一刻不停地映照出她的身影,还有那绵延数十里的落花,伴着她一路远行。
也不知行进了多久,来到一处古怪的镇子。镇上房屋鳞次栉比,一座比一座宏伟,然而镇上的行人却格外的稀少,人们行色匆匆,偶尔遇到熟识之人,也只是点点头以示招呼,更不要说有什么商铺,或者沿街叫卖的小商贩了。此外,最让人觉得古怪的是,整个镇子不但见不到一个流民,甚至连一名官兵也没发现。
可是柳儿似乎对此见怪不怪,走进镇子后,主动跳下马来,沿着一排临街的粉墙缓步慢行。过不多时来到一处豪阔的宅院附近,柳儿的心跳也随着加快不少,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了望天空,一根高杆异常笔直,挑着一面猩红的大旗从院中伸出。就在望见这面大旗的一瞬间,柳儿紧绷了一路的面庞终于浮起一丝红晕。
略略停顿了片刻,柳儿牵着马径直走向这处宅院,却无意间发现宅院的大门处多了四名守门的汉子,这些汉子体格健壮,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生。于是赶忙退了回去,静等着熟识的人从院中走出来。
许久,一名中年汉子心事重重,从院内走出,见到守门的汉子后,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寒暄几句,这才跌跌撞撞走向别处。柳儿疑窦丛生,暗中尾随了中年汉子好长一段距离,终于下定决心远远喊了一句:“闻掌脉!”
那汉子一惊,四下张望了一阵,最后低着头,壮着胆子走了过来,见到柳儿并不答话,只是努努嘴示意她向一处背街的小巷中走去。柳儿会意,牵着马看似随意地溜溜达达,不一会儿便于那中年汉子先后走入巷内。
那汉子面露惊恐,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出什么事了?”眼见中年汉子如此,柳儿心中疑虑又增添了几分。
中年汉子却并不直接回答她疑问,转而问道:“你来到时候,没遇到盘查吗?”
柳儿有些不可思议,追问道:“怎么,挂甲镇也安排了盘查吗?”
中年汉子面露愁容,悄声道:“查啊,自从那日以后,就没断过,只是不知为何今天却没有兵丁盘查,甚至街上都没了兵丁的影子,奇怪。”
柳儿听他如此说,心中暗想:“莫不是姚钦嘴快,早已暴露了大省的行踪,于是傅宗龙故意安排属下撤去挂甲镇的盘查,企图引诱大伙自投罗网······”虽然心中如此想,柳儿还是再次问道:“独龙门出事了吗?闻掌门他们还好吧?”
中年汉子长吁一声,说道:“哎,好倒是好,就是没了自由啊。”
柳儿杏目圆睁,焦急道:“没了自由?到底是怎么回事,天风师伯,您就不能痛快说出来啊,真是急死人了!”
“好吧,我就全说了吧”原来此时正是独龙门八脉之一“天脉”
的掌脉闻天风,闻天风犹犹豫豫,这时才原原本本道:“那日傅宗龙原本是要围剿我们独龙门的,幸好门中有几位弟子在达官中时常走动,提前就得了消息,不等傅宗龙下手先从朝中为我独龙门求一道崇祯的手谕,这才保全了独龙门。”
闻天风回忆起此事仍旧心有余悸,定了定神,继续道:“可是傅宗龙那老儿与我们顺义盟各派那是结了死仇的,怎么会轻易放过我们?老小子想着法子限制我们自由,不但在我们门中安插了许多暗探,还公然在我们总坛门口设置了几道岗哨,说是保护我们的安全,其实真实意图大家心知肚明,哼!”
“这还不算完,那老小子彻底疯了,竟然还在挂甲镇设置起了哨卡,盘查往来行人,大明朝开国未有之事,他都敢干!哼,有他小子的受的!”闻天风气愤异常,双手都有些哆嗦。
“原来如此”柳儿喃喃道。
闻天风心绪稍稍平和后,想起柳儿此行必有目的,关切问道:“对了,你这次来挂甲镇恐怕是有事情吧?”
“也没什么,本来是想来独龙门借些人的,看来没法借了。”柳儿尽量轻描淡写,随口应付一句,恐怕闻天风着急。
“借人?借人做什么?”闻天风心思缜密,早已听出她话里有话,立即追问一句。
“没什么,一件小事。”柳儿敷衍道,随即勉强挤出几丝笑意道:“对了,吕大哥他没死,从昆仑山回来了。”
“太好了,吕盟主回来就好了,这下大家有盼望了,嘿嘿!”闻天风喜出望外,嘿嘿直笑。笑罢,眼神复杂道:“如果见到吕盟主,劳烦告诉他我们等着他救我们出去。”
不等柳儿答话,闻天风背过身,肩头耸动了几下,迈开大步径直离开。 大省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