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惊雷突然在天空中炸响,震耳欲聋的声音瞬间将司维惊醒。
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扑向窗户。
窗外的暴雨此刻稍微减弱了很多,算是从暴雨降低到了小雨的程度,能见度稍微高了一点。
当然,路上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毕竟现在是雨中的凌晨。
他紧张地仔细检查了一下窗户玻璃,还好没有漏雨,一切完好无损。
他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沙发,然后立马就暗骂这该死的老天爷不让自己睡个好觉。
都小雨了还要打雷?刚才大暴雨怎么就不打雷呢?
雷声大雨点小,莫名其妙的……
他翻了个身,把毛巾被往身上拉了拉,打算赶紧入睡。
但是就在他刚刚闭上眼的那一刻,他听见了若有若无的求救声从窗外传来!
从远处传来!
不绝如缕,似有似无……
但是他很肯定那是真的存在的!
就在这雨中的凌晨,楼下的街道上,隐隐约约的呼救声……
这声音非常微弱,却能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
他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那呼救声的每一个字都一清二楚!
在寂静的房间里混合着沙沙的小雨声让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救命啊……有人吗……来人啊……”
“卧槽!这……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他的睡意瞬间一扫而空,浑身战栗!
冷汗从头上留了下来!
他冲到窗户前,瞪大了眼睛努力往楼下的街道看去!
街上的灯光昏暗地洒向路边,把树木的影子投到地上,一阵大风刮过,树木随风摇摆,枝干和树叶在阴影中来回晃动,一眼看去就像是骨瘦如柴的手臂在挥舞,一切都透着莫名的阴森感……
但是,依然没有人影!
那这该死的呼救声是从哪里来的!
司维擦了擦冷汗,使劲挠了挠头,强制自己马上冷静下来,他皱着眉头,心跳加速,一边扫视着街道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听声音来看是年轻女性,而且说话断断续续的,会不会是女鬼……等等等等,应该不是,冷静一下。关键是现在根本没看见人,她人呢!”
“我现在先要找到她在哪里……声音能传到我这三楼来说明并不远,如果我下去到街道上找一找应该可以找到……慢着!”
司维终于想起了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到底要不要下楼去救人!
严格来讲他没有任何义务去救助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约稿作家,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年轻人而已,一没参过军二没练过武,更不是什么霸气侧漏身怀绝技的龙傲天。
他一不了解情况二无自卫能力,下去了会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而且,司维想起来,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不过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引人下来,也就是说呼救者和罪犯其实是一伙的!是引诱不明情况的人进入陷阱,然后图谋不轨……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
对于独居者来讲,危险无处不在……
“要是我有个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司维此时的心里简直不能再纠结,这纠结感甚至压过了恐惧感。
他再次望向窗外,很奇怪不知为何没有一家亮灯,往常从来没有这种情况的。
按道理来讲,即使是凌晨也总会多多少少有熬夜的人在啊!
可是远近这么多居民楼全是黑漆漆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一丝亮光,就像是一座座黑色又诡异的……巨大墓碑!
“这一地区集体停电了吗?”
“不对,下面的路灯还在发亮,不过灯光怎么暗淡了许多……”
难不成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呼救声?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求救,而下面真的发生了歹徒行凶事件,那我不就是那个女人的唯一获救希望了吗?
但是真的太危险!
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谋杀?奸淫?如果我下去也肯定会有危险的吧……要不要报警?可是等警察来了肯定来不及了……”
楼下的呼救声似乎改变了方位,变得越来越清晰,不断传来的“你到底是谁……不要过来……滚开……快滚开……”一下一下地往他脑海里死命地钻!他狠狠咬牙,一跺脚,做出了可能是这辈子第一个最重大的决定!
妈的!救人去!
他三下五除二地套上衣裤穿上鞋袜,然后直接从茶几下抽出一支折刀!这是他外出旅游买回来的纪念品,为了通过安检带回家来可费了不少功夫,没想到会在今天派上用场!
他甩出几个漂亮的刀花,心说真要到了见血的地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一把打开门,义无反顾地冲到了楼道。
当他冲出家门跑进楼道时才发现,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为什么不起作用了,任凭你跺脚大吼这该死的灯就是不亮!
电梯的楼层显示屏也不再亮着了,整个居民楼一片死寂,司维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在楼道里弄出这么大的声响也没有人出来叫骂或是看看发生了什么,没有灯光,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就像一个巨大的棺材……
他颤抖着把手机从身上掏出来,想打开手电,顺便打电话报警。但是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开手机。
这可比没信号还要吓人……
因为临睡前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机,那时,他明明记得电量充足,而且也没关机,现在长按开机键丝毫没有反应,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死硬死硬的黑色板砖!
“我记得这手机明明没坏啊……原来不是一点问题没有吗……”
司维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感从脚底沿着后脊爬了上来,他的心跳此刻已经快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咚咚咚咚……在寂静的楼道里无比清晰。
仿佛这个世界有有了自己的意志,正在竭力阻碍他使用更多的方法看清周围的一切,是的,这个世界正在干扰他,诱使他,捕猎他……
这个凌晨发生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什么是诡异、恐怖、阴森……
当他冲出来才懊恼地想起:自己没穿雨衣,也没打伞……
“该死,太紧张了,简直是一团糟……等等,雨什么时候停了!”
天空中一丝雨滴都没有,积水倒映出夜幕下的城市,昏暗的街灯有气无力地发亮着,其中几个更是诡异地一闪一闪,时亮时暗。
天空中既无星光更无月光,乌云遮盖着整座城市,令人压抑不安。
空气无比潮湿,四周静得渗人,空调外机声、犬吠声、鸟叫虫鸣声也全部消失,毫不夸张地讲,此刻这条路上最大的声音就是司维急促的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远方的道路与楼房一片漆黑,没有一家亮起灯来,要知道,即使这里只是一个二线城市,也足足有上千万人口,放在往常,凌晨两三点的灯火依旧足以照亮这座城市。
而此刻,这座城市就像是在无声无息中死去,只剩下沉默的尸体……
司维使劲深呼吸,他望向四周,努力搜寻着有没有人,刚才那个大声呼救的女人似乎人间蒸发了,街道上除了他空无一人。
他一路慢慢向前搜寻,手中紧握着那把折刀。
这折刀是这个诡异阴森又恐怖的地方中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了。
手中的汗越来越多,但他握得越来越紧。
司维正在走着,忽然看见前方的车后有露出了一个影子,像是一个吓坏了的人蹲在车后竭力躲避着什么!
“这就是那个求救的人吧!”
他惊喜地冲上前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别怕!我听见你刚才喊救命了!我是来帮你的!你没事吧!你还好吗?”
停在路边的一长排车中间探出一个人影,是一个年轻女孩。她的脸上满是汗水,打湿了头发,散乱地粘在脸上,她惊恐地环视四周,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一回头,看见了正在向她跑来的司维。
她像是落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猛地站起来大声喊道:
“快!快救救我!这里到处都是那个女人!她们到处都是!”
“什么?”司维停下了脚步,站在女孩面前十米左右的地方,环顾四周,除了二人以外这里空无一人。司维奇怪地看着她,“你先冷静,这里没有别人,没有危险,你刚刚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我不知道……”女孩好像是失忆了,她努力回忆着刚才的事情,“我在家里睡觉,忽然莫名其妙地醒来,醒来时,就出现在了街上……然后……我……”
司维慢慢接近过去,柔声问道:“对,就是这样,仔细回忆一下你刚才遇到了什么。我听见了你喊救命。别怕,你刚才是遇上歹徒了吗?现在这里已经没人了,或许他已经跑了。”
“不!不是歹徒!是……”女孩忽然想起了刚才惊悚的一幕幕,她竭力压下心中的恐慌,“我是在被一个女人一直追着,一直追着!她不是歹徒,但是很可怕!她如影随形!到处都是!有无数个!我根本甩不掉她!我不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求你……救救我!”
“什么……”司维根本没法从她这语无伦次的话中推导出什么有用信息,如影随形还到处都是?那到底有几个?什么女人?什么样子?为什么?这都是哪跟哪?
本以为这是抢劫案件,难不成要往灵异鬼故事方向发展?
司维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你先冷静一下吧,看你喘得这么厉害一定跑了很久了,你会不会是梦游症发作跑上的街道,然后出现幻觉看错了什么,你看周围除了我们两个什么人都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我没有梦游症也没有臆想症!”
女孩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他,“这不是梦!我也没有幻觉!就在刚才,我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街道上的那一刻,我就看见那个女人,在我前面不远处!沉默不语,直直地看着我!”
“她是谁?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冲你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就是有一种很可怕很可怕的危险感!我一直跑,不管跑多久多远都能看见她!就像幽灵!死魂灵!如影随形!”她提高了声调大声喊着,可是喊叫得再大声也不能减弱分毫她心中的恐惧。
“她什么样子?你能描述吗?”
“样子……样子!对!就是因为她的样子!她根本不是人!是什么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人!她只是长得像人!就像……就像……”
她的声音瞬间止住,眼前那惊悚诡异的一幕带来的恐怖压力让她硬生生吞回了下面的话,她的嘴唇不自主地颤抖起来,眼神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牵住一样直射前方,看向司维的身后,一分一毫都无法挪动。
司维也愣住了,他不敢回头,恐怖片里面这种时刻什么妖魔鬼怪异形猛兽此刻都是贴着人的后脑勺的!他可不能一回头撞上一张毁容脸然后吓得背过气去!
他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一个办法。
司维僵住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他慢慢地把目光移到了女孩的眼睛上。
刚才她看向他身后时微微探出了脑袋,借着她的瞳孔当作反光镜,司维终于看到了!
就在女孩深褐色的眼睛中,倒映出了……
一个人影。
一个非常高大的人影。
一个看上去站得很近的高大的人影。
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二人的身后。
而此时,女孩已经快要吓得哭出来了。
司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去,然后,他看见了此生都不会忘记的、足以令人在深夜尖叫着醒来的、恐怖的一幕!
一个高大的女人伫立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她真的很高,足有一米八不止,头顶戴着的东西像是斗笠,她从头到脚罩在漆黑的长袍中,头上那个斗笠也是漆黑的。
细长的脖子远超常人的长度,浑身上下只有黑白二色,因为在黑色的长袍外她还露出了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这张脸也很长,呈现出倒瓜子脸的形状。
看不出耳朵的形状,或者说耳朵罩在了黑袍下,或是根本没有耳朵……
她的鼻梁骨极长,占去了脸部几乎一半的长度,双眼半闭半睁,让人看不出她是不是正在看着二人……
就在这凌晨的城市中,没有一扇窗户亮灯的楼群下,四下无人一片死寂的街道上,街灯一闪一暗的路上,一个怎么看都不像人的“女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们身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司维理解了刚才女孩为什么这样仓皇失措了……
他此刻连抬腿跑路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的腿颤抖着,止不住地打哆嗦。
恐惧让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天空中不知何时又开始滴落雨点,这一次不是瓢泼大雨,而是绵绵细雨。
那诡异的女人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雨滴都不会往那黑色的长袍上滴去。
“我认得……这个……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女孩扭过头,瞪大了的眼睛溢满了惊惶和恐惧,“你怎么可能认识这个……东西?”
“她不应该在这里的,不应该的……她……不对,她不该是个人,应该是……应该是一幅画……”
“你……你说什么?说清楚啊!这到底是什么啊!她到底想干什么!”女孩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了,司维觉得自己怕是也好不到哪去。
“这是……这是一个乌克兰的……画家的肖像画……”
司维咽了口唾沫,努力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一副名为《雨中女郎》的肖像画……” 注册梦境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