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皇帝陛下目不转睛盯着呢,愣是叫她根本没有偷偷倒掉的机会。
“这安胎药得趁热喝。”皇帝低声催促道,“朕给你备了你最爱吃的蜜饯金枣。”
“知道了……”嘤鸣郁闷地应了一声,捏着鼻子仰头便灌,可苦涩到极点的中药才到喉咙,肠胃便开始翻涌,嘤鸣硬是深深憋着一口气往下咽。
喝了个底朝天之后,嘤鸣忍着想吐的**,一把抓了四五枚金枣便塞在嘴里,稍微咀嚼了二下,便飞快咽下,压住那往上翻的苦药汁。
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些个太医,就不会开些别那么苦的药吗?!
皇帝拿着一方明黄色的汗巾子擦了擦嘤鸣嘴角的药汁液滴,笑着说:“但凡是药,大多是不会太好喝,忍忍也就是了。”
嘤鸣闷闷“嗯”了一声,又捏了一枚蜜饯金枣塞在嘴里慢慢咀嚼,“嫔妾既然醒了,等明日也该回长春仙馆了。”——九州清晏是皇帝的寝宫,且不说嫔妃不能留居,光想到那一天两幅的安胎药,嘤鸣就着实得退避三舍。
皇帝低声道:“你回不去了,长春仙馆昨晚失火了。”
嘤鸣登时一愣,“失火?!”
皇帝眉头蹙了起来:“似乎是炭灰倒在墙角,火焰未熄,才起了火灾。”
嘤鸣心下咯噔一下,急忙问:“那我的肩舆,是不是也烧毁了?!”
“肩舆?”皇帝有些不解嘤鸣为何独独问及肩舆。便道:“烧着的是库房以及与库房相连的偏殿,肩舆只怕是……”
半夏这时候急忙道:“娘娘,肩舆没有烧坏。因为您嘱咐要好好看好了,所以小文子昨夜守着那肩舆,一着火,小文子便扛着肩舆跑出来了。”
嘤鸣不禁笑了,“哦?他倒是很尽忠职守。”
皇帝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嘤鸣正色看着皇帝。道:“皇上也不妨瞧瞧那肩舆。”
“什么意思?”皇帝忍不住问。
嘤鸣只笑着看着他:“您亲眼看了就知道了。”
皇帝见状。便转头吩咐王钦去把嘤鸣的肩舆取来。
嫔位的肩舆,是双人抬的,花梨木为料。雕刻芍药青鸾,倒是十分精美,然而昨夜的一场大火,虽然没有烧毁这架肩舆。然而也火燎了一层黑烟,瞧着有些惨不忍睹。然而。那抬杆被锯的痕迹,却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皇帝看着那发黑的肩舆,脸色也渐渐黑沉了下来,“查!!给朕彻查!!朕倒是要看看。谁还在这里头掺了一手!!”
是啊,嘤鸣也好奇,到底是谁在她的肩舆上动了手脚。是皇后?是慧妃?还是旁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皇帝好了,她虽然胎相已无大碍。然而膝盖上瘀伤不轻,怕是行走不便,得好好将养几日才成。
连日来她留在皇帝九州清晏后殿寝殿中,听着半夏时时禀报着外头的动静。长春仙馆倒炭灰的太监和之前因她失宠禁足而叛逃另寻新主的几个太监、宫女都被皇帝拿去了慎刑司拷问,迄今为止倒是还没审问出结果来。
而皇后负责审问慧妃与纪氏,似乎有了不错的进展。
半夏禀报道:“纪官女子全盘招供是慧妃指使,连那身衣裳也的确有档可查,可是慧妃矢口否认,说是纪氏诬陷她。”
“那个小孟子呢?”嘤鸣问,就是那个指证她,说是她将附子粉交给纪氏,命纪氏加害许常在的太监。
半夏道:“皇后已经着慎刑司严刑拷问了,那狗奴才倒是挺能熬刑的,死死咬着非说是娘娘指使他加害许常在腹中皇嗣的。”
嘤鸣嗤地笑了,“慎刑司的十八般酷刑,可是比刑部、大理寺都不差分毫,他一个断了根的太监倒是蛮有骨气的!是本宫小瞧了这个平日里闷声不吭的太监了。”
半夏哼了一声,“不过是个背主的贱奴,哪儿有什么骨气可言?娘娘不放看着,奴才敢说,不出三日,必能撬开他的嘴巴!倒时候看慧妃还怎么抵赖!”
顿了顿,半夏又道:“对了,今日皇后又传召了慧妃前去镂月开云殿问话。只不过慧妃位份尚在,动不得刑,皇后怕是问不出什么来。”
嘤鸣冷然一笑:“慧妃自然不会招认!只要小孟子一天不招供,慧妃便将罪责全都推卸到纪氏身上!如今二人各执一词,倒是热闹得紧!”淡淡一哼,嘤鸣又问:“那纪氏如今还住在琼鸾殿吗?”
半夏笑了:“哪儿能呢?皇后也得防着慧妃杀人灭口呀,所以将纪氏留在镂月开云殿偏殿,倒是抬举她了!”
嘤鸣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瞧着架势,皇后似乎并不像袒护慧妃。如今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置慧妃于死地的机会,别看皇后之前和慧妃心照不宣合作加害她,可到了如今,皇后只怕恨不得一脚将慧妃踩死呢。
“不好了!娘娘!”徐晋禄慌里慌张跑了进来,礼数都忘了行,便大呼小叫地道:“那小孟子在慎刑司咬舌自尽了!”
嘤鸣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慎刑司的人素来谨慎,怎么会给他咬舌自尽的机会呢?”
徐晋禄躬身道:“听说,那小孟子熬刑熬不住晕过去都第三次了,所以慎刑司的人才没看着,哪儿想到那想孟子是装晕,趁着人一走,立刻便咬断了舌头!这会子已经断气了!”
嘤鸣手心里狠狠攥着一枚锦帕,慧妃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叫那小孟子如此急着寻死?!想来,唯一的可能,便是以他的家人作为威胁了。太监的确没了根儿。却有父母兄弟……
嘤鸣想到这点,叹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跪了一地,原来是皇帝进来了。
嘤鸣本能地要起身行礼,却被皇帝的手掌轻轻按了下去,脸色却隐含着异常森然的寒意。“鸣儿放心。朕已经下旨,小孟子谋害皇嗣,株三族!!”——这声音里格外杀气逼人。
嘤鸣心头一颤。三族,乃是指代父族、母族、妻族,太监无妻,然父系、母系之亲眷。却都是有的。不但父母兄弟姊妹皆在株连之列,连姑母、姨母、外祖三家也在三族之分内。
皇帝冷冷道:“朕不管他是受了什么威胁才胆敢谋害皇嗣的。但从今日起,朕便立下这个规矩!谁敢谋害皇嗣,一律株连三族!!从此以后,朕看谁还敢动这个心思!!”
严刑峻法。有的时候,的确会很管用。可想而知,日后若再有人那家眷威胁宫人谋害皇嗣。必然无人再敢,因为一旦事发。不但全家性命不保,还会牵累三族!!
可是,皇帝定下如此重惩,只怕慧妃宁死都不肯招认了。
嘤鸣便问:“嫔妾已经听闻,皇后娘娘数次审问,慧妃一直都失口否认,敢问皇上,谋害臣妾腹中孩儿的罪名,您是打算记在慧妃头上呢,还是纪氏头上?”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朕方才去了镂月开云殿的,慧妃对朕百般诅咒发誓,可是……朕明白,此事与她脱不得干系。”
嘤鸣直视着他的面庞,追问道:“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呢?方才您可是说,‘谁敢谋害皇嗣,一律株连三族’。”
皇帝一怔,叹着气道:“鸣儿,慧妃她……也有诸多可怜之处。这一次,就饶她一命吧。”
嘤鸣低头咬了自己的嘴唇,咬得唇瓣破裂,血的腥甜气味在她口齿间蔓延,心口却点燃了一丛怒火!事到如今,皇帝还是要放过慧妃吗?!
嘤鸣抬头红着眼圈看着皇帝:“皇上之前才对嫔妾保证,这一次不会姑息慧妃!!”
皇帝急忙柔声道:“朕不是要姑息她!朕的意思的,只免其死罪,朕会褫夺慧妃封号,降为贵人,让她去冷宫了此残生。”
嘤鸣一听,心里的怒火顿时消了大半,去冷宫吗?那倒是个生不如死的地儿。
皇帝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鸣儿……朕不愿意杀高氏,她变得如今这般狠毒,也是朕的缘故在里头。左右,她也顶多只能活两三年了,就让她冷宫,安安静静死去吧。”
嘤鸣轻轻舒了一口气,慧妃……总算是彻底倒台了,这样的结果,她也还算勉强满意吧。只是……高氏可以暂且搁在一旁,然而皇帝并没有提及皇后对她的刁难,想到镂月开云殿那冰冷的地板,嘤鸣心中便怒恨交加。
皇帝的声音轻轻在她耳畔响起,“至于皇后……一味跟朕推说,她不晓得你有身孕,才罚你跪在地上的。可朕明白,你这次差点小产,有一半是她的罪过。但是……”
皇帝长长叹息一声,“朕有时候,也想干脆废了皇后!!可是朕不能啊!且不说皇后是先帝指婚给朕的嫡福晋,单单是前朝,朕需要用富察家来平衡乌拉那拉氏一族!”
嘤鸣咬了咬牙,她也明白,一旦关乎前朝,她除了退步,还能如何呢?只得狠狠咽下一口气道:“嫔妾明白。”
皇帝不由抱得更紧了几分,“朕打算重新复娴妃协理六宫之权,皇后——这次未免也太肆无忌惮了些!朕暂且虽不能废了她,却也不能叫她如此逍遥法外!!”
皇帝的声音掷地有声,隐隐带着愠怒的意味。
“那……肩舆之事呢?”嘤鸣忙问了一句,到底又是谁动了手脚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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