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脸色微微有些发冷,“舒妹妹这话说得,怡妃不是素来惟你命是从,你跟她要个人,她还不会不给吗?”
嘤鸣不慌不忙应对:“怡妃的确处处都听臣妾的,即使她心中舍不得婉嫔,也必然不好意思拒绝。正因如此,臣妾才更应该尊重她的心意,皇后娘娘,您说是吗?”——这话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与怡妃的亲近,轻描淡写地不把乌拉那拉氏的离间当一回事。
乌拉那拉氏心底暗恨,嘴上轻哼道:“舒妹妹年岁大了,性情倒是从比从前更好了。”
年岁大??
嘤鸣眨了眨眼睛,抚摸着自己没有一丝皱纹的眼角,笑而不言,转头去看弘历。
果然,弘历的神情有些不耐,眼里带着几分不悦的味道。
婉嫔见状,忙笑着说:“咸福宫本就与皇贵妃的储秀宫毗邻,嫔妾日后自然愿意跟随怡妃娘娘,时常去储秀宫陪皇贵妃唠唠嗑。”说着,婉嫔抬头看了看正当中天的日头,擦了擦头上汗水,道:“这太阳越来越毒了,皇后娘娘想与皇贵妃娘娘叙旧,日后有的是时间。皇贵妃舟车劳顿回来。必然辛苦乏累,不如叫皇贵妃先回储秀宫歇息吧。”
真得感谢婉嫔的提议,嘤鸣也着实被晒得够呛了。若不是婉嫔,她还不晓得要在太阳底下跟皇后斗嘴到几时呢!咱们这位继后娘娘,穿得明明比她还厚重,却一点也不嫌热!
四妃与庆嫔也跟着回京了,不过都走了西华门或东华门。径直回到她们再紫禁城的宫苑。照理说她们是绕了个弯回到东西六宫。嘤鸣是张驱直入紫禁城,路途自然更近些。可嘤鸣却比她们足足晚了半个时辰才回去呢。
储秀宫。
这里倒是一切如旧,正殿前紫薇翠枝招展。珐琅瓷盆中的牡丹、芍药开得绚丽,靠着宫墙,成排的潇潇绿竹带了缕缕清风。
小文子提前三日便回到储秀宫,已经为她打理好了宫苑。因此一入殿中。便觉冷香清风扑面而来。
冷的自然是那两个青花瓷大缸中满满的冰块,每一块都凿刻了云纹。此事已经化了小半,云纹尚且依稀可见;香是那洒在融化冰水上的一朵朵栀子花,都是雪白中泛着淡淡玉米黄色的半开的栀子花,此花芳香浓郁。却浓而不烈,香气最是幽沁;最后那清风……殿中的门窗都是合上的,纹丝不透。何况外头的风都是热风,若是一开窗户。只怕便要吹散冷香之气了。嘤鸣仔细一扫,便瞧见了那两座精美的彩绘风轮,两个小太监握柄摇动,风轮的扇叶便旋转起来,清风便产生了。——嘤鸣心中暗想,这不就是人力风扇吗?
轻轻将怀中的永琚搁在西暖阁临窗的罗汉榻上,那罗汉榻上铺设这鹅黄色的蟒缎条褥,条褥之上还隔了一方象牙凉席——此物甚是稀罕,乃是用象牙磨成薄片编制而成,坐在上头沁凉温润,而且不像席子那样咯人。永琚躺在上头,便不担心小屁屁焐痱子了。
“这象牙凉席,是哪儿来的?”嘤鸣问。
小文子道:“这么好的东西,自然是皇上赏赐的。”
嘤鸣笑容莞尔。
小文子又道:“今年制造局统共就只编造了这个两个小凉席,另一个皇上自己留用了,这一个是三日前才送来的。”
嘤鸣颔首,为永琚解开襁褓,擦了擦他身上的汗,方才在太和门外站了那么久,永琚也出了一身汗水呢。嘤鸣拿着素绢帕子,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干净,然后重新盖上一条织锦缎团龙纹的小薄被,刚出了汗,又进了清凉的殿中,得小心着了凉才是。
殿中凉爽宜人,不消片刻,永琚小脸蛋上的晒红很快就褪去,只剩下粉扑扑的色泽,然后永琚眼皮开始打架,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半张着小嘴睡着了。
烟儿也骨碌一下,从她肩膀上跳下来,就趴在永琚外侧,打着哈欠,也睡着了。一个白嫩嫩粉雕玉琢的婴孩,一个红彤彤毛茸茸一团松鼠,搁在一块儿,别提多喜人了。而且有烟儿陪着,比十个保姆都叫她放心。
见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嘤鸣这才细细打量自己旧日寝宫,这一间是西暖阁,格局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家具陈设却换了不少,瞧着都是崭新的,而且都是采用最好的木料,连搁置青花瓷冰缸的架子都是紫檀木的。
罗汉榻正中,也是一架紫檀木圆角炕桌,一丝棱角也没有,如此便不担心永琚被棱角碰伤。炕桌之上,摆设了个精美玲珑的翡翠熏炉——也的确只是个精美的摆设而已。熏炉是用来燃香的,可翡翠一遇热便容易裂开,因此翡翠熏炉,也就只是好看的摆设而已。这是一整块翡翠雕琢而成的熏炉,浓郁的翠****滴,上面雕刻了硕果累累的蟠桃与仙宫楼阁,雕工堪称精美绝伦。
远处的多宝阁上,更是摆设了一尊二尺高的大玉山!!着实令人瞩目!紫檀为底座,大玉山是整块的和田青白玉雕琢而成,青白玉虽不及白玉珍稀,但这么大一大块的青白玉,也是十分罕见的,淡淡素净的青色,温润透着光泽,一座高峰幽谷玉山,山岩下露出亭台宅院、小桥流水,桥边有几个行人,别有一番意境。而在玉山峭壁的平滑处,还雕刻了王羲之兰亭序,小字精美,字字清晰,可见雕工之了得。
这座玉山,说是价值连城,也丝毫不为过。
嘤鸣暗叹,弘历私房到底有多少宝贝啊?
小文子笑着说:“皇上常说,玉能养人。这么大一块青白玉,所以才配滋养娘娘这般冠绝六宫的佳人!”
嘤鸣啐了一口,“你这小子,愈发油嘴滑舌了!”
薛嬷嬷正好走了进来,欠身道:“娘娘,怡妃娘娘带着婉嫔小主前来请安。”(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