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独虎眼眸微眯,却见玉太后张惶起身,竟然主动送客。他心知在扎合王孙之死上,玉太后定然弄了鬼,但并不多言,只做不知离宫而去。但出宫回到别院据点之后,他立刻将此事让飞鹰告诉了宗政恪。
长寿儿与阿紫自从进入药府洞天之后就饮灵泉水、嚼药材和水果,居然在某一天进入了离奇的熟睡状态。这俩家伙无论如何也唤不醒,李懿临走之前就把飞鹰留下,专门给宗政恪和他的属下联络之用。
第二天一大清早,飞鹰便登上安康院的大门,向宗政恪禀报这些事情。
听说段独虎带着慕容娉娉已经回了京,也向玉太后示了警,宗政恪表示满意。再听说扎合王孙之死玉太后恐怕知情,还说人是她杀的,她却并不在意——扎合此番不死,也迟早会死在她手里。
这段时间,宗政恪上心的只有晏玉质解毒一事。前两天田师傅就说,晏玉质的身体状况非常好,调理食膳已经不再起作用了,可以考虑解毒。
不过昨天上午,她得到有金帐狼骑侵入天幸国腹地,甚至直指天幸京的消息之后,就决定先将此事放下,把眼前这危机解除了再说。
玉质也表示,徜若当真有狼骑入侵,他一定要披挂上场痛杀敌人!那么,他就需要一个合情合理还不能让人得了功劳的出场方式——这是防着当红炸子鸡慕容树呢。
宗政恪已经有了一个打算,细细地与玉质商议了一番。为他的安全起见,她还特意请会苦大师留意。对她和玉质而言,金帐狼骑突如其来的侵略,是一个机会。
很快,诡异事情便围绕着天幸京发生了。官道之上,居然只见离京的人,不见进京的人。如宗政恪这等嗅觉灵敏、直觉可怕的武道强者,甚至能从空气里嗅到几分淡淡的血腥味。
辰时左右,管家来禀报,说不知为何,天幸京各城门都没有开启。那些离京的人,还得花费重金贿赂了守城官才能出去。而且居然,到了这时就没有一个入城的人了。
宗政恪只是笑笑,吩咐府里众人不必紧张。昨儿得信后,她就派人大肆采买,如今府中各种生活所需足够过活三个月有余。且如今天寒,也能存得住菜,只稍微简省些就是了。
她与外公说了几句话,安了安老人的心,再出门往桐柏巷而去。宗政谨进京,自然直接住进桐柏巷的宅子里。
不过,他并未要求宗政恪也一同住进来,反而叮嘱她好好照顾萧鲲。今儿注定有事发生,宗政恪安抚了外祖父这边,也不能拉下祖父那里。
她虽然不在桐柏巷居住,但宗政谨回来以后,就严命任老夫人收拾出了一座院子,布置得清雅舒适,专给她偶尔过来歇息之用。
任老夫人不敢不办。如今宗政谨身上一堆官职和加衔,威仪愈重,她除了在心里腹诽两句,半个不字都不敢带出来。
好在,桐柏巷这座宅子当初是大房与二房送给三房的,不要钱,而且宽敞华丽。二房的大宅就不去比了,可这座宅子竟比阁老家还要体面,这让任老夫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虽然孙女众多,但再收拾出一座院子来给宗政恪,也没什么不可以。何况如今任老夫人也隐约知晓,这个继孙女不得了,她们一家子恐怕还要凭她的福泽过日子呢。
因此,宗政恪长趋直入,很快就见着了祖父和任老夫人。巧了,平二太太与刘三太太带着姑娘们给两位长辈请安,正好厮见过。
算算时间,数月的功夫未见,明明是同辈姐妹,彼此之间却仿佛有了天差地远的距离。就连从前与宗政恪颇为亲善的宗政惜,也只敢小心翼翼地唤一声三姐姐,就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里不敢言语。
宗政恪落坐后,问宗政谨道:“不知家里粮米菜蔬一类备了多久的?”
宗政谨不解,目视平二太太问:“伦哥媳妇,你来说。”
平二太太如今春风得意,虽然丈夫只是吏部的一个六品小官,她倒是有了六品安人的封诰。不但是她,就连刘三太太也有七品孺人的封诰。如今两位太太时常在外走动,颇有脸面。
见公公发话,平二太太丝毫不敢怠慢,满脸堆笑地回答宗政恪道:“多谢恪姐儿关心家里的用度,多了不说,五天的日常所需还是应该有的。”
宗政恪微蹙眉头,脸色不大好看,慢慢道:“二婶恐怕要多费费心,这几天的用度要精打细算一番,能撑多久是多久。若是实在不够,我回头再送些过来。”虽她已经有打算,但这事不能大包大揽。
听出宗政恪话里意头不好,宗政谨急忙问:“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宗政恪点头道:“今日午晌之前,天幸京就会被金帐狼骑给围了!”
顿时一片惊呼,女眷们个个吓得不轻,任老夫人连连拂胸念佛。
宗政谨知道孙女这话不会假,霍然起身道:“恪儿,快随祖父到阁老府走一趟。这事儿必得当面与你大伯祖父商议才行,你二伯祖父那里也定要知会到。”
宗政恪站起身,扶住了宗政谨,宽慰道:“祖父不必焦心,我已经遣了人往两府送信。现在,咱们到阁老府去,二伯祖父也定会前往。”
宗政谨连连点头,转身对任老夫人道:“方才恪儿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把家管起来,每日所需务必精打细算!恪儿那里还有她外祖父要照顾,那一大家子的嚼用更是不少,咱们尽量不给她添麻烦!”
任老夫人赶紧应下来。宗政恪摇摇头,还是道:“也不必太俭省了,起码您的身子就不能不顾。您上次伤得太重,不好好调养几年是不行的。我已经带了好些药材补品来,您只管用着,这些东西不缺。”
宗政谨并未拒绝,祖孙俩一路低声说着话,一路走了。
宗政惜看着宗政恪挺拔清瘦的背影,忽然一声长叹:“三姐姐她,与咱们真的不一样啊!”
无人反驳她的话,也许是此时没这个心情,也许是因为她们早就有了这样的认知。宗政恪,从前与她们就不一样,现在就更不一样了! 金銮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