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风的法语已经很溜了。很多人夸他语言天分高，记忆力好。而南楠，算是真正明白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含义。两年多来，每个清早他都外出晨读练习，有时自己刚起床打电话给他，他已经学习3个小时了。

　　“我准备申请去巴黎高师读哲学博士。”皓风说，“你和我一起去法国吧。”

　　“我的法语连短文阅读都困难……”南楠从来没有这么自惭形秽。

　　“有我呢，我来照顾你。经济费用等所有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全部我来搞定。”

　　南楠痴痴地望着他。“我们拿到毕业证书先结婚然后再去法国吗？”

　　皓风沉默。良久。

　　“为什么一定需要一种外在的形式呢？”

　　南楠愣了。

　　他根本不想和自己结婚！

　　南楠离开学校回家已经一个星期了，是准备工作面试。

　　见不到她的日子真不好受。

　　“要习惯！”皓风不停给自己打气，这次分离还只是“牛刀小试”，以后她在国内工作，自己去法国读书，异国恋要隔好几个月才能见上面。

　　可是，可是，如今才只一个星期，就如此难捱。

　　面试结束走出考场，南楠意外地在门口看到了皓风。

　　“公务员面试地址，网上查得到。”皓风笑得温和，“我等了好几个小时了呢。面试怎么样？”

　　“和报同一职位的比过分数了，我胜出。”

　　“恭喜！你请客！”

　　南楠“嗯”一声，点头。最近一直和他闹别扭，克制自己不去联系他，突然看到他出现在面前，一颗心顿时又软了。他总有这样的魔力，让人飞蛾扑火般投向他。

　　吃过午饭，两人坐着公交在市区转，找景点玩。吴州自古以来就是鱼米之乡，经济富庶，文教发达，古人所谓“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也。

　　西林寺的门外是个热闹的大广场。一个个圆亭一字排开，都是卖旅游纪念品的。三两个满脸皱巴巴褶子的老太太挎着竹篮子，缠着游客兜售香袋团扇。

　　人群中有头戴八角帽、蓄着长须的猥琐男子穿来穿去，看到皓风，说着：“这位先生，要不要算个命？你中庭亮堂，山根挺拔，主一生富贵安乐，但是眉尾上扬，眼带桃花，情事上会生波折……”

　　南楠觉得好玩，停下听他胡扯。

　　假道士信口胡言说些不着调的，她不以为恼，还笑兮兮的。皓风顿时生气了，瞪了她一眼，拉她走开。

　　“先生和小姐来求个好运符吧。”在一个挂满各种符条佛珠串的小摊前，皓枫和南楠摊主被唤住。

　　“不用。”皓风拒绝。刚才那个道士让他不爽，因而对这个神棍摊主也没好声好气。

　　“漂亮的小姐，送你一个菩萨挂牌。”看他们不理睬，摊主改变策略，拉着南楠的手臂，说，“来，这个送你的。戴上会姻缘美满，子孙多福。”

　　皓风恼怒他的无礼，掸开他的手。“不要你送。”

　　“这里是佛门之地，对菩萨你怎么可以说不要，你不信菩萨吗？”

　　“我信菩萨。菩萨岂是你能送的？”

　　南楠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他一贯表现平和，很少这样的，觉得有趣极了。她拖着皓风手臂走开，身后留下一串笑。

　　坐上公交车去下一个景点。皓风负责带到目的地，南楠把头靠在他肩上，依恋着他，万事都不想过问。

　　途经一个大院，门口牌子“吴州市教育局”。

　　“哎，你以后上班就在这里。”皓风拉着南楠提前下车。

　　这里是吴州城的市中心，却难得的闹中取静。道路不宽，两旁遍植法国梧桐。路的这一边都是政府单位，另一边是著名的吴州公园。

　　“原来这里竟然曾经是皇宫旧址。”皓风看着入园口的碑石兴奋地叫道。

　　元末明初时候，天下大乱，有一位枭雄在江南建国，定都吴州，在此营建宫殿。后来天下落入朱元璋之手，城破国亡，宫阙化为一片焦土，所以此处又叫皇废基公园。

　　四月时节，临近傍晚，走在公园的湖边小道上，空气里还有丝丝的冷意。土山上却树木葱茏，鸟雀在林间叫得很欢。

　　“古来将相歌舞场，而今唯有黄昏鸟雀唱。”皓风感慨。

　　南楠却是心中别有所想。

　　她站在樱花树下，晚风吹来，花瓣簌簌飘落。有几片落在她的头上，皓风帮她拣起。

　　“花开堪折直须折。你说是吗？”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皓风的好兴致顿时烟消云散。“南楠，我还没有准备好。”

　　江南楠听到心底沉重的一声叹息，再也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 初恋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