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之际,除了跟着高昊阳走,她实在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盼着高昊阳带她回去抬个姨娘什么的,如果那样的话,倒是因祸得福了。
石榴道出这样的话,高昊阳止不住动容,冷笑道:“那你刚才作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干甚?呵——先带我去拿银再说!”
石榴登时心如死灰,这方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是被一只恶豺给啃了。见高昊阳抽手就要走的样子,石榴伸手拽住他的衣摆:“表少爷,您一定要给婢子一个说法,否则,婢子怎么有脸见人,怎么活下去?”
高昊阳不耐烦,从石榴手中扯出衣摆,看到石榴一张俏脸梨花带语,心头一动,脑中淫念一人,道:“你赶快起来吧!这几日我会看你表现,若是讨得爷我喜欢,临走时我自是会从姑母那里把你讨走!若是服侍得不好,到时……就别怪我薄情了!”
闻言,石榴暗中叫苦,却又心生希望,仰着脸点了点头,然后检查好衣妆,小心翼翼地带着高昊阳到许妈那里取了二十两银子。
高昊阳得了银子,便一毛不拔,石榴不但一分没捞着,还得陪小心。
高昊阳心中得意,揣着银子迫不及待地溜出府去,到江宁城各家妓馆舍流连忘返去了,至于石榴,他压根没当回事,想着过几天悄悄告别回平江,不怕石榴同高氏告状,他不信,高氏还能巴巴地为这么点事到平江去告状?
苏苏不知道高氏用的什么手段,反正当日,高氏父亲高连海荣升平江知府的消息即在整个侯府内传开来,然后次日似乎江宁城有头有脸的人也都知晓了,曦园登时更加热闹起来。
高氏一早就奔到朝晖园内,当着毕氏、秦氏等人的面迎接一拨又一拨人的来贺。
而高氏面对众星捧月般的待遇脸上光芒四射,尽管言辞之中是不尽的谦虚,但苏苏还是将她浑身上下隐隐透出的变化看在眼里。
看着贺客们套近谄笑的面目,生平第一次,苏苏明白“巴结”这个词的真意,也明白做媳妇的想在深宅里讨活,拥有一个强大娘家做靠山是多么重要。
想即此,苏苏不由悄悄眄了一眼邻隔的苏贝和苏秀,微微阖眼,私下悄然一叹!
苏贝的性子,她是晓得的,对于有可能嫁入侯府这件事算不得十分上心,但起码是没有排斥的意思的,关键看双方长辈们的决定。
至于苏秀心里打的小算盘,苏苏大概也能猜摸得出,但如果她实在是存有这样的心思,苏苏倒宁可她能得偿所愿!
这一天,除了看人来人往,苏苏脑袋里另还盘着一件事情,半个月前,她就得肖雪来信,说是十天前他们兄妹俩就已到了江宁,问什么时候她会过去看望他们。
私下里,她早想出府去一趟,可一直没寻着合适的理由出府,也没觑着什么机会,她只有干着急的份。
几个月前淘来的那块翡翠原石近来越发令她心痒难耐,总想出去找间玉匠铺子给加工了。
可那么贵重的物件,不熟的人又不方便托,正好肖蒙来了江宁,她就想着尽快与他会一面,把原石交给他,请他帮忙按自己的图样加工成型,这样一来,在侯府剩下的几个月,她就可以有事可做了,不至于再那么无聊。
因为入冬前,按理侯府就该把她们送回苏家庄的。
“太伯母,苏儿想搭何妈妈的便车出府去会个朋友!”苏苏原以为是要等到侯爷寿宴之后才能有机会,不想这一日早饭一过,就听何妈说要出府一趟,她自然等不及了,温声向毕氏央道。
闻言,毕氏笑眯眯地看向苏苏,微阖的眼中有精光闪过,只是光芒被上下两条轻耷的眼睑盖住,苏苏等人看不见。
苏秀和苏贝知道苏苏要见的是何人,此时听她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口,皆不由意外,毕竟肖蒙是个外姓男儿家,且年岁已经不小。
苏秀甚至懒得掩饰面上的不快。
原打算尽早告退回檀园打理的高氏在听了苏苏的请求,又瞥见苏秀面上的神色后,她稳了稳臀股,决定坐一会儿再走不迟。
“可是苏家庄过来的朋友?”毕氏问得很亲和。
想到出府去见肖蒙,苏苏止不住脸上隐隐泛热,她咽口唾沫舒缓一下内心的波澜,然后点点头:“是的!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哦?”毕氏抬抬眉,嘴角笑意更深,“既是你们儿时的伙伴,他们来了江宁,自是该把他们接过府里来,略尽一下地主之宜才对!”
听此,苏秀斜了一眼苏苏,抿抿唇,转向毕氏,启口撇清与肖蒙兄妹的关系,不过话说得倒也委婉:“太伯母,与其麻烦您,不如就让四堂妹出府一趟,一来府里近日事务繁多,二来从苏家庄来的两人只是同四堂妹关系亲近一些!若是接过府来,怕是免不了尴尬!”
高氏低头理理袖口,从苏秀说出的话可以推断,苏秀不待见苏苏要出府会见的人,原因无非有二:或是来人身份卑微,或是来人其间有男子。
于是,高氏趁隙探问苏苏:“来了几人?现在何处?”
苏秀却是替苏苏回了话:“听说是兄妹两人!”
苏苏觑了觑苏秀,扭头迎向高氏,下巴微扬:“现在祥云当铺里!”
她说得有些理直气壮,似是要当着高氏的面证明什么一般。
这两日正春风得意的高氏见苏苏如此,不禁扬了扬眉,沉吟道:“祥云当铺?却是没有听闻过!因为府里经营着几家当铺的缘故,江宁城稍大一些的当铺我都有打过交道,不知苏儿所指的祥云当铺处在哪条街上?”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脸已转向堂上的毕氏。
不晓得是不是高氏言语的腔调走了音还是为何,刚才高氏亲昵地唤自己的那声“苏儿”,苏苏听在耳里竟觉得有些刺耳,之前,她对此倒没有怎么留心。
毕氏自然听出高氏的话外之音,面上神色不动:“她哪里能晓得祥云当铺在什么街上?”
虽然语音平淡,但其间的责备之意不难听出。
不似以往面泛为难,高氏挺了挺脊背,颇有点淡然地应道:“老祖宗说的是!”
苏苏将高氏的变化纳在眼底,高连海晋升,无疑让高氏在毕氏面前自抬了不少份量。
毕氏举眸眄了一眼高氏,转脸继续对苏苏道:“一会儿我会让何妈去趟祥云当铺,你准备一封短笺给何妈转交,下午就请他们过府做客!”
闻此,苏苏本想出言回绝,但想到毕氏这般周到体恤,她若是再讨价还价,反不合礼数。再有,如果让肖蒙和肖雪亲自来一趟也好,起码他们的舅亲家知道这兄妹俩与侯府还有交集,而加以高看两分。
于是,苏苏很是感激:“那……就让太伯母费心了!下午,就让他们来香浮院坐坐便好了……”
“那怎么行?肖蒙是外姓男子,怎好给他进香浮院!”苏秀巴不得将自己与肖蒙撇得干干净净。
果然!
高氏了然轻笑,看向苏苏的目光透着毫不留情的鄙夷。
苏苏耳听苏秀道破肖蒙,不由横她一眼。
这时苏贝不得不说话替苏苏挽面:“太伯母,此次从苏家庄来的是一对兄妹,哥哥叫肖蒙,妹妹叫肖雪,我们肖苏两家经营上的来往一直比较密切!因为肖蒙兄妹二人的亲生父母几年前亡故,父亲怜他二人凄苦,平时多有照拂!遂而几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也比较熟稔!”
毕氏点点头,面上没有不乐的意思,且语气仍然温和:“嗯,如此说来,这两孩子确实也够命苦!难得你们还能一片热忱地待他们!那,下午他们过来时,还是去香浮院吧,至于秀儿,你只管呆在屋里不出来便是!”
虽说毕氏对肖氏兄妹有些好奇,不过还不到亲自审见的程度,之所以不让苏苏出去见,只是鉴于她的前科,怕她再次使出什么幺蛾子,不小心惹出麻烦便不好了。
这么言定,苏苏当场就向棋琴讨来纸笺还有笔墨,简单写了两笔,即将纸笺交给何妈。
一回到香浮院,苏秀就冲苏苏发难:“在苏家庄时,听说三婶就不让你与肖蒙多牵瓜葛,这到了卫国侯府,你还不知安分!你让人家怎么看我们?说我们小地方来的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么?”
苏苏本来就因为高氏的转变心生疑窦,此时听到苏秀这般说法,不由气上头来:“张口闭口侯府侯府的,侯府有什么了不得的,至于把这里看成跟天庭一样的么?你若嫌弃苏家庄,尽管留在这里好了!”
苏苏这话说得一语双关,被挑中心思的苏秀登时面红耳赤地分辩:“谁要留在这里了?你被人抓到把柄,反过来讹人?”
“行了,你们俩!”苏贝直觉头大,“叫人听见像什么话!依我看,堂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你在别人家里会男客算怎么一回事?你和肖蒙本就到了议亲年纪,这么来往着,难保别人不说闲话!”
闻言,苏苏眉尖一挑:“我就单怕他们不说闲话!” 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