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束手无策的专家以各种原因相继离开华安,已经出走的专家听到此消息立刻折回来。
他们要向家属们花一笔钱买筷子拿回去化验,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成分,为何患者怎么都不得治,这么微微一舔就有疗效。
对于家属而言,这不是一笔钱的事情。
他们的筷子只有一根,谁也不肯卖给专家拿去研究,因为下一刻,没有人知道娃儿的命运将怎样。
已经死去的十五名娃儿在这些家属身上浇上死灰,现在好不容易有根稻草,身上这层死灰多少弹开点,多少钱也没人愿意去冒险。
不要想着说专家是为了劳苦大众,我要这样说,估计你们还得骂我虚伪,就是这样,否则他们会在患者最需要的时候借故离开,把这个烂摊子甩给华安县医院。
他们多半是为了功利,如果从筷子李化验出所需成分,勾兑出特效药,再发表一篇论文,即使是下一届诺贝尔医学奖不到手,那也将会千古流芳,要啥有啥,最起码也是个民族英雄。
又是一场为了个人功力衍发的一场人之恶斗争。
为何,你们人类会是这样!这还不值得你们反省?
患者家属将这根筷子比自己的命还看的宝贵,生怕出什么意外,家属们轮流看守。
这让专家们又陷入烦闷。
政府人员,医院医生,护士朋友,好说歹说,所有人藏着筷子一言不发。
忍无可忍,暴力手法开始上演。
屋外大风呼啸,白色的建筑在暴雨中似乎飘忽不定,恍若天降之物。病房内,一股消毒水味直扑口鼻。
二楼是重症病房,房间里都充满着死亡的气息,吊瓶滴答作响,仿佛在给每一位穿着条纹病服的人们的生命倒计时。
特别监护室,尽管也有乐观的孩子努力破坏这沉闷的气氛,但始终比不过那股死亡的气息。一个女人正在安慰这一个少年。女人希望他的儿子乐观。
尽管孩子活不活的下去是个未知数,但作为母亲从来没有放弃。
死亡笼罩着白色的建筑,暴雨倾盆,屋外刷刷作响的雨声又让病房多了一分绝望的死寂。
傍晚,刚喂娃儿们舔完筷子的家属们心情大好,看到娃儿渐渐好起来的起色,他们相信娃儿的命可以保住。
外面的大雨伴随着雷鸣让患者家属心神不安,好久没有遇见如此大的暴雨,近几年特殊天气越来越多。
此时,十几名名大汉一脚踹开门,患者和家属受到惊吓,同时把脑袋转回去。
领头大汉率先走向前,恶狠狠的巡视一圈,一名患者家属赶紧将筷子藏在身后,不过还是没有瞒过大汉的眼睛。
“拿出来。”
患者家属是个男人,穿着的确很土,老实好说话的气息让这个大汉无所畏惧。
男人摇摇头,筷子死死攒在手中,藏于身后。
大汉面无表情,又讲了一句,“拿出来。”大汉耳朵根上一个蝎子纹身让这个老实的男人坐在板凳上微微颤抖,不过还是强行摇摆着脑袋。
啪!
一个大嘴巴子,直接将男人抽翻在地。
都是同命相连的患者家属看不下去,起身反抗,就在此刻,十几名大汉从腰间拔出匕首,大步冲上前,将几个预先起来的人逼坐在原地。
“都别动,谁动捅死谁。”
老实的人民在强逼威慑下,蹲在地上。
一个男人起来大吼,“还有没有王法。”
领头的大汉回头,一根手指指着他,舌头舔着上牙齿,“教他做人。”
说着,被两个大汉架起来,他还在反抗,大汉很老练,用匕首的把直接捅到腰部气眼位置,顺着墙壁缩下去,想叫却叫不出声。
“跟我讲王法?哼哼。”轻笑两声。
眼眸继续回转,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你最好配合一点。”说着,眼睛死死盯着匕首,接着从匕首移动到男人身上。
男人受到威胁,明晃晃刀子在眼前晃悠,被逼无奈,扑通跪下来。
“大爷,求您了,您就行行好,我孩儿快不行了,就靠着这筷子续命,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男人的哀求和哭泣,拖着大汉的裤腿。
此刻,所有孩子们都睁大眼睛,看着这所谓的社会,所谓的人性。
或许,如果孩子们活下来,会影响他们的一生。
“去你妈的。”一脚将男人踹翻。回头指着其他家属,“还有你们,等什么,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紧接着从怀中拿出一沓钱,在手上甩了甩,呵呵一笑,“当然,我也不是白拿,这些钱你们自己拿去分分。”欲强行抢走家属们手中的筷子。
无论大汉怎样威胁恐吓,就是没人愿意拿,一场在目前来看是正与邪的战争开始。
床翻柜倒,家属死活不松手,用命保护着这根救命稻草,大汉们下手极为狠,不过他们还不是亡命徒,只是替人办事而已,手中的匕首没敢直接捅进人们的胸口,打的头破血流倒是不可避免。
刚刚出去上厕所的一名家属回来时,看见屋内惨烈的打斗,失去理智的他又重新将这起事件推向制高点。
新的罪恶开始。
不知从哪拿来的手术刀,冲进去,从背后连续捅了一名大汉几十刀,活生生的捅死在地上。
大汉围着男人不停的用脚踹,逼他离开,他像疯狗一样,一把抓住大汉的衣领,一只手不停的从腰部捅进去,直到手术刀断在身体内。
其他大汉也急了眼,手中的匕首再也忍不住从这名男人后背插进,直到鲜血铺满地板,只留下两具冰冷的尸体。
家长们急了,掀起被子,盖在孩子们头上,怕他们看见。
还是有孩子看见,吓的哇一声大哭起来,病房内真正陷入白色恐怖。
凄惨,凄惨!
恐怖,恐怖!
持续的恐吓威胁加上后来的打斗整整持续一个小时,外面响起了懒懒的警报声。
领头的大汉也不想事情闹成这样,一向欺软怕硬的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亡命徒式的家属,彻底颠覆他的世界观。
他只是不懂而已,在生命的边缘挣扎的人们,你还要去惹他,他不弄死你弄死谁。
手下的人听到警报声急了,“大哥,警察来了,怎么办?”
想等着大哥裁决,可没想到,领头大汉额头冒着大汗,青筋暴起,看在死在地上的两个男人,血流还在往光滑的底板喷涌,一直从门口涌出去,头一次知道,人类的血液蛮多的。
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
“大哥,再不走就来不急了。”又是一声呼喊。
在乡下,总是有人说,警察抓贼为什么要开警报,人家老远听见了,不就跑了吗?
有人打趣的说道,那是警察提醒贼,“你快跑,你快跑,我要抓你来了。”
这个问题说的很好,本来就不大的华安县,除了新区如今的夜店疯狂一点,主干街道到了晚上连个鬼影都没,你要不开警报,直接冲进来,全不得抓走。
老远就听见警笛,不知多久没用过的警车警笛竟然在半路卡壳了!
出这么大事,死去的这名大汉也顾不上管他,一溜烟全跑掉。
······
受伤最严重的不是家属,而是孩子们。
已经遭受病痛折磨的孩子们,此刻却要在精神上受到巨大冲击。
死亡其实已经接近孩子们很近很近,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亲眼目睹死亡,其中一个孩子就此失去父亲。
此案一举惊动华安。
不过,背后的操纵杆发挥作用,让事情没有捅到上面去,华安县直接压下来。
警察处理现场后,对十四名患者家属录口供,患者家属一致将矛盾对准医院,原以为此事会给受伤患者和家属一个说法,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被定性为打架斗殴致死。
每名患者收到一万块钱补偿。
一万块钱直接被家属们收集在一起扔在政府门前。
一怒之下的家属再也忍不住,联名上访,县里不行,就给市里捅,市里不行,就给省里捅,总之闹的越大越好。
不知在什么时候,雨,悄悄地停了。风,也屏住了呼吸,山中一切变得非常幽静。远处,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啼啭起来,仿佛在倾吐着浴后的欢悦。近处,凝聚在树叶上的雨珠还往下滴,滴落在路旁的小水洼中,发出异常清脆的音响。
晨曦的光,风干最后一行忧伤,唤醒我朦胧的眼睛。
透过窗户,一条彩虹挂在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
昨天靠着靠着睡着,没想到,一觉睡了十七个小时。
用力动了动身子,还是疲惫,不过还好,终于能挪动自己的身体。
刘青松取下铜钱鸭胗杉木棺内被阴蛊吞噬后的鸭胗,发黑的鸭胗让人看着就像癌变的肺一样。
他们夫妻从小刘锐到我家后,就再也没离开,家里还算宽敞,就为他们腾了一件房子。
我这个无父无母,原以为孤苦一生的人,却因这件事与这些苦难的人结缘,最起码还能吃上一口刘青松妻子做的饭菜。
翻下床,刘青松听见屋内的动静。
“鬼师父,您醒了?”
刘青松掀开门帘,看着我。
“您这是怎么了?”刘青松很是不解。
“也许是太累了吧。”随便说了一句。
忽然想起,学校那边我连招呼都还没打。
刘青松告诉我,他已经替我去过学校。经过昨天患者大闹我家的事情学校已经知晓,估计也是怕惹麻烦,担什么责任,就让我这些天在家疗养。
妻子已经做好饭,我家的冰锅冷灶自从老爹走后就没怎么用过。
“鬼师父,我们先吃饭。”
“娃儿怎么样?”
刘青松低着头,“唉,暂时命是拉回来,可是······还求鬼师父救救我儿!”
我点点头,救不救的活,我也没把握。
如果让孩子一辈子住进棺材,还不如给他来个痛快。
饭桌上的菜都是素材,这场病折腾的这两口子兜里比脸还白净。
我给刘青松安排一件事,“刘大哥,您等会帮忙去隔壁木器厂老梁那里订一百块杉木板,规格他知道的。”说着,低下头吃着这食之无味的饭菜。
夹了两口,吃不下去。
妻子见到我对饭菜不满意,也不好说什么。
刘青松听言后点点头,没有吭声,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个老实的男人已经欠我很大人情,本来这点事他帮我办没有任何异议,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