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时许,车子驶入龙宝市西站。
当从出站口出来时,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式各样的建筑,令人目不暇接。
门口等着一排住宿打车的男人女人,抢先吆喝着,都想能拉一单生意。
这群人里面,有正儿八经实打实开黑车的,当然也有宰客的黑心子。
这硕大的龙宝市,一时间看的人头晕目眩,市文化馆朝那边开的门,一概不知。
“哎哎,小伙子,小伙子。”
正在我踌躇放哪边走时,身后有个男人叫我,“什么事?”
“去哪啊?我送你呗。”男人黑黝黝的皮肤,长的的确像个老实人。
第一次进城,不知道行情,“去市文化馆。”
“哎呀,文化馆啊,100块钱,现在就走。”
其实我不知道,44路公交就在门口,前面三站就是市文化馆,而头一次单独出门的我哪里能不吃亏,足足被坑了一百块钱。
下车时,我也没办法跟人家计较,毕竟是我答应上车。
不过还是送了他一句话,“师傅,下次做人要讲究,一次把钱赚足了,对子女不好。”
棺命有云:子女来到这个世界是报恩还是报仇,完全取决于长辈是在报恩还是在报仇。
司机拿到钱,立刻翻脸不认人,“去你妈的,瘪犊子。”
龙宝市文化馆。
文化馆,又称文化活动中心,是开展群众文化活动,并给群众文娱活动提供场所,信息,资料。
因此,这里人来人往,也不觉得惊奇。
不过,出入都必须登记,我从栅栏侧身穿过,被门口的登记人员叫住。
“来,小伙子。”一声苍老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后脑传来。
我回头一瞅,一只手从门卫窗口伸出来,对我招手。“小伙子,来,把证件给我看一下,在这里登记,你就可以进去。”
我恭恭敬敬说道,“您好,我是来找人的。”
这看大门的是个老头,穿着一身宽大的保安服,显得有些臃肿,帽子偏偏戴着,有些滑稽。他有一颗冬瓜头,却长着一张马脸,一双皮鞋不知穿了多久,前脚都开了缝,我站在窗口都能闻到一股子脚臭味。
“找人,你找谁?”老头有些好奇,摘下老花镜低头瞅了瞅我。
老爹小时候对我的教导,无论何时,都要毕恭毕敬,“我找谢三立。”
老头眼睛眨巴眨巴,语气抬高,“你找谁?”
“大爷,我找谢三立。”
老头一听我叫他大爷,生气的脸一下子拉得很长,更加像马,我被他这滑稽的相貌一逗,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大爷的,叫谁大爷,老子有这么老吗?”
老头继续问道,“你是谢三立什么人?”
“我也不认识他,只不过我真的找他有急事,大急事。”我没有撒谎,说的很认真。
“那你说说,啥大事?”说着,老头把自己面前的报纸拿开。
“大爷,哦不,大叔,我真的没工夫跟你墨迹,我真的有急事,您就让我进去吧。”正好,有个工作人员出来,对着门卫大喊一声,“谢叔,辛苦了。”
谢叔?谢三立姓什么,姓谢!
不会吧!谢三立就是眼前这滑稽老头,一个看门的大爷会与这尊离奇火灾,牵扯到三十多条人命有联系?这老太太不会真的是忽悠我吧?
老头在我头上摸了一把,“屁孩,眼神漂浮,想什么呢?”
我有预感,这位谢三立就是眼前这个老头,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滑稽的人。
我吞吐不安的说道,“大叔,您,您不会就是谢三立吧。”
老头一拍胸脯,“嘿,看你小子说的,如假包换。”
说着,从怀里把那块吊坠取出来,递给他,“是一个老太太让我拿着这个东西找你,说你会帮我。”
谢大爷拿起吊坠,仔细打量,并抬头谨慎的看看我。
随即,他朝着窗外喊了一声,“小李,来帮我值会儿班,我有点事要处理。”带着我径直走进文化馆大门。
谢三立,原龙宝市文化馆馆长,于2004年退休,赋闲在家,由于在家里实在没事可干,便来这个工作了一辈子的地方看大门,每天看着出入的人群,和资料库那堆积如山的档案,心里就觉得踏实。
“啊,您是馆长?”在我眼里,凡是领导都应该穿戴整齐,有一副学者风范,更何况是文化馆馆长。
“小屁孩,穿身保安服就长的不像啦。”
老头前头走着,我后头紧紧跟着,从这文化馆大门进去,所有工作人员都要点头向这个穿着一身保安服的老头问一声,“谢叔好。”
文化馆大厅装潢的甚是讲究,这是一座混凝土结构的哥特式建筑。大堂里非常昏暗,更增添了它的神秘色彩,里面有许多大柱子,我好奇地数了数,竟然有十二根!
十二路顶天立地,四十房书香蕴气。
这就叫讲究,看到这十二路柱子,明白人立刻就知道,这座大楼有四十间房屋。
再仔细看,每根柱子都裹着红色毛毯,交缀以刺绣飘带,上面还有各种剪贴的故事。
凡是存放书籍古物的地方,都会因为这些东西历史悠久,富有灵气而产生邪祟,而这样的布置便是辟邪。
堂内是木板地,上面铺地毯,每一步踩上去,大厅都不会传出回声,只见行人匆匆,未有脚步咚咚。
大堂屋顶别具一格,各式各样的倒钟,玲珑别致的鼎,把大堂装饰得富丽堂皇而又富于文化气氛。
三楼,一个没有挂牌的房间,谢老头掏出钥匙。
咣当!
锁子在叫动,门却没开,老头有些尴尬的冲着我笑笑,猛然一使劲。
咔嚓!
门推了进去,由于门扇迅速,扇起风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灰尘。
也不知道这门多少年没开启过,屋内只有一张破烂的沙发,沙发上的灰尘够我玩一次沙画。
谢老头关起门,用门背后挂着的鸡毛掸子抖了抖沙发上的灰尘。
咳咳咳!
“谢叔,我不坐了,站着说吧。咳咳咳。”这家伙给我呛的。
“边去,谁给你坐了。”说着,自己一屁股蹲在上面,沙发陷下去一个大坑。
他那双皮鞋离开了脚,我不由得捂住鼻子。
再看里面,房间不大,它不是我想象的木质档案柜,整整齐齐的摆放着,里面排列着种种档案,而是一个巨大的保险柜。
难道这里面有黄金白银?
“说吧,到底让我帮你什么忙?”我们开始了正题。
从兜里掏出一个凭我的记忆勾勒出的画像,这就是那天晚上在夜魅舞厅见到的那尊怪异的石菩萨。
谢三立将脖子上挂着的老花镜重新按在鼻梁,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拿着我给他的纸片,他深吸一口气,本来是靠在沙发上的,此刻却挺起身板,怪异的眼神盯着纸片不放。
终于,他的视线离开纸片,扑向我而来,嘻嘻哈哈的表情一反常态。
忽然,他语气暴躁,“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还活着?”
这两个问题问的我摸不着头脑。
老头见我踌躇,嗖的一下站在我面前,恶狠狠的眼睛盯着我,“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还活着,不然,你是不会顺利离开这。”
里面的窗帘拉的死死的,本来就昏暗的房间使人压抑,突如其来紧张的气氛让我不知所措,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谢叔,您,您问的问题我听不懂?”
谢叔严肃的表情没有舒展,本来很滑稽和很可爱的一个老头,突然间面色恐怖,杀气十足,蛇一样的目光盯着我,我知道,他不是在吓唬我。
我的余光仿佛看见他的右手已经攒起了拳头,这是要向我进攻!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还活着?”声音开始逐渐加大,这是要动手的预警。
紧张的气氛不由得让我想松松领口,右手抬起来准备松领口时,谢老头以为我要先发制人,转手抓住我的胳膊一个反擒拿,我被死死的摁在沙发前的桌子上。
咳咳咳!
灰尘又开始泛滥,吸进我的肺里。
没想到,这老头的力气竟然如此恐怖,速度一点不亚于一个青年人。
我被顺利的反擒压在桌子上,脑袋向下死死摁住,屁股厥的高高的,胸前的吊坠噔,掉了出来。
老头立刻发现从我胸脯掉出来的这个东西,这个吊坠与众不同。
“玉棺吊坠,你是鬼氏棺匠门人?”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觉得这个老头的确不是一般人,鬼氏棺匠门一个几乎绝迹的民间组织,他却一眼认出。 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