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夜里的后半时竟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打在窗前的美人蕉蕉叶上,啪嗒啪嗒,惊醒了睡梦中的白牡丹。白牡丹坐起来,穿起外衣,黑暗中没有点灯。白牡丹用脚刚探到鞋子,忽然一阵缥缈的歌声由远处传来,细听便可分辨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白牡丹顿时一个激灵,来了!
忽而耳边又传来一阵急急的木鱼声。
笃笃,有人叩门。白牡丹忙掌灯,开门。元尧正站在门口,额头上还沾了些许雨水,旁边的小厮左手打着灯笼,右手拿着一把雨伞,一直低头,似乎正在看着脚尖。见白牡丹开门,元尧沉稳而有礼地道:“白姑娘,殷府仆人刚传乌云大师的口信,要我们现在赶去殷家。”
方家这时灯火通明,方籍已打着伞站在院子里等候,急急的细雨唰唰地打在油纸伞上,沿着伞骨如水线串珠般落到地上。一个女仆准备撑开伞要为白牡丹遮雨,白牡丹接过伞自己撑着就同元尧、方籍一同往殷家去了。夜里还是有些寒气,尤其是雨夜夹杂着雨气分外有些冷。
殷家亦是灯火通明,乌云大师急急的木鱼声,声声入耳。仆人们都战战兢兢守在西厢院外。灯火映照下的天空,细细麻麻的雨滴直直落下来。元尧、方籍并白牡丹直接进入西厢房院子:只见院里金盏花枝残叶败,花落一地,碾入泥土中。院子中央一个男子,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衣裳,可是他仿佛什么都顾不得了,一直抱头大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脑袋里让他痛苦不堪。乌云大师停了木鱼,那男子逐渐平静了下来。慢慢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一双类似女子妩媚的眼睛,摄人心魄的绝色脸庞——不相称的是满脸的痛苦之色和扭曲了的五官。
乌云大师走上前去,那男子明显颇为忌惮,只是看着乌云大师的一举一动,见乌云大师越走越近,这男子才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虽然狼狈,却不损容色。只见乌云大师问道:“殷娘到底在哪里?”
“......”男子沉思半晌才沙哑着喉咙说道:“我不知道。”
“那你识得这是什么吗?”乌云大师摊开手掌,掌心一个冰晶剔透的金盏花。男子一见,神色大变:“你把她怎么了?”
“施主放心,老衲只是将她的魂魄暂时催眠而已。现在,她安然无恙。只是请施主告知老衲殷娘的魂魄在哪里?”
“我真的不清楚,自从几个月前她......出走以来,我一直在找她,却杳无音讯,直到两个月前我听到她的歌声。至于殷娘,我曾有过一面之缘,我不知道非盏到底如何......?”男子嘶哑的声音低低传来。白牡丹虽然看不出男子到底是什么,不过却能够感知出他绝非人类。
“非盏是谁?”方籍撑着雨伞上前两步问道。
“......”又是半晌没有说话,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非盏是——我的朋友,就是现在的“殷娘”。”这结果真够出人意料。
正在这时,咔咔,乌云大师手中的冰晶金盏出现一道道裂纹,不过片刻便破裂粉碎,与此同时轰——轰,先前乌云大师咒符形成的法罩剧烈晃动起来,大有震裂的趋势。 迎屏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