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日天气放晴,白牡丹又花了三个银豆子雇用了一辆驴车,驱车三河。车夫扬起长长的鞭子,灰驴儿便嗒嗒嗒的跑了起来。一路上车夫边赶车边和白牡丹拉起家常来,车夫是个灰白头发的老人,说起话来声音洪亮,一路上他和白牡丹说道家里有几亩地,儿子在京里大户人家做工,半年回来看他老两口一次,到六月就要办大事了,还要请白牡丹喝喜酒,兴致高处还唱起小曲来:
扬起小鞭儿,灰驴儿跑起来
浑身使劲儿,撒腿吆跨过坡
不差那骏马吆,咱也能跑千里
一分汗水吆,一分收获来
白牡丹听老汉唱着小曲,心里也感染了愉悦之情,连带着旅途也觉着增添了不少乐趣。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三河县。进了城楼,老汉收了银豆再三道谢后便去寻找落脚的地方去了。白牡丹投宿到一个临河的客栈,觉着天色不早便早早歇下了,计划着次日再去游览一番。
次日清晨,白牡丹便早早醒来。打开窗子,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湿意弥漫开来,唔,又要下雨了。出了客栈沿着小巷左转便有一个桥,桥头跨着篮子的小姑娘正叫卖杏花。小姑娘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人面杏花相映,十分赏心悦目。白牡丹随手挑了一株粉白杏花,小姑娘忙笑着谢过白牡丹,回头又招徕生意去,这时还早,街上并没有什么人。
信步往前走,又是小桥,兜兜转转,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五间六柱高大木质牌坊。不知是为了铭记谁的德行,建了如此精美的牌坊——据说只有德行高尚的人方可建立牌坊。
白牡丹仰头琢磨牌坊上细致的图案,忽然一个白衣女子撑着一顶白底绘着红梅的油纸伞出现在她眼前。
淡淡的清晨,淡淡的女子。牌坊掩映下的女子更显得如玉般,又如碎玉般落寞。
女子妆容清淡,脸色略白,一双明眸如一汪深潭,带着丝丝忧愁,樱桃小口轻启朱唇:“姑娘,我是雁荡山九尾洞的白狐,排行第三,人称胡三娘,”胡三娘往前又走了一步,露出了绣纯白碎花的绣鞋“素昧平生,冒昧打扰,可是我已经等了五十年了,不想再等了......能否请姑娘帮我一个忙?”
白牡丹虽没有任何修为可是却也能感知到,这女子不是人类。大概这就是人言物以类聚,如同人类区分男人和女人一样,一眼就可区分出来。
“姑娘,请说。”白牡丹直视女子的眼睛,心中却浮现一个词:明眸善睐。
“我想请姑娘将我的魂魄送回家乡,我现在只是一缕魂魄……”,胡三娘将目光投向油纸伞上绽开的三五成簇的龙游红梅,“原我想等他回来,可是我想他是不会回来了”。说罢胡三娘的眼帘低垂,看不出表情,只是如水波的眼睛里似乎充满了浓浓水汽:“大概我该放手了,请姑娘将我送回雁荡山吧。”然后淡淡朝白牡丹微微一笑。
“你就是那只传说的白狐?”白牡丹疑问道,一时白牡丹有种传说倏尔变成现实的感觉,有些分不清哪是幻境哪是现实。
“是的。”
“我为何要帮你”,顿了一下,“你笃定我会帮你?”白牡丹又问。
“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会帮我,”胡三娘苦笑道,“人言皆道狐狸善于魅惑人心,其实不过是狐狸能够看透人心善于利用罢了。”言谈间眼波流转,怪不得世人常说狐媚二字,其实这只是狐狸的天生特质,非刻意为之。
白牡丹表示自己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不过物伤其类,又不会给自己增添太多麻烦,白牡丹倒是愿意帮她。
二人议定好细节,约好午夜丑时再取魂珠方才分手。 迎屏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