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工,我……我提的。我明天请假了,我就想着先把图提给你,别耽误了时间。”沉默了几秒后,封臣乙起身回话了,站在原地活像个犯了多严重错误的小孩子,一脸忐忑。
曹沛并不领情,“你请不请假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图!何谂,阮工定的谁是建筑负责人?你们都谁参与?”
“曹工,您先消消气。阮工是项目负责人,建筑负责人定的冷工。除了我和赵工,其他人都会参与这个项目。”何谂不卑不吭地答着,“下午开会您不在,建筑外的安排您跟我们说我们也做不了主,您还得去找阮工商量。再说了,电气那边您是老大,这小项目您犯不着费心费力,找两个小孩就做了。明工也是有点着急了,但出发点是好的。这样,我们马上修改,等下麻烦您再接收一次。后续的我相信冷工这边都会校对好,保证不会再出同样问题。计划表阮工已经在做了,最迟明天下午就会下发给个专业。您稍安勿躁,时间暂时是充裕的。不过,甲方那边的日期也没个准,万一要是催得太急,那犯点小笔误在所难免,您也多包容。谁也没有三头六臂不是?”
“行吧。”碍于何谂面子,曹沛强压了脾气,斜眼瞅了瞅冷煖然,又不耐烦地瞪了眼封臣乙,讪讪地晃着走了。
本来站着收拾包的明确,一屁股跌落到椅子上,抚着胸口魂不守舍地道:“哎呦呦,不婚女人猛于虎也。何老板,威武!”
“瞎贫什么,还闲不够闹腾!”何谂训了句。
“何工,谢谢。”冷煖然感激地朝何谂一笑。
“嗨!没多大事,曹工估计今天心情不好,咱们正好撞她枪口上了。要不怎么别的专业没事,就她跳出来。她就那个脾气,习惯就好了。你别放心上,按部就班做就行。阮工相信你,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何谂淡然一笑,转而冷下脸对封臣乙道:“你啊你,不校对就敢提图!让人抓着把柄了吧?赶紧改吧,别愣着。”
和女友的晚餐之约眼见着要泡汤,封臣乙委屈到欲哭无泪,不情不愿地去开电脑。
赵美皓赞许地拍了拍何谂肩膀,叫着明确走了。
昌雷又给冷煖然发来消息:你看我说啥来着,老何人不错。
冷煖然边回话说着谢谢,边松了口气,加班倒是其次,如果因为项目分配导致内部矛盾这可难调和了。幸好,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何谂的心事看来根源不在她。
图纸上的错误很快纠正过来,封臣乙多少有点小孩子心性,事情解决完,就云开雾散。再也没什么能阻挡他要在隔天给女朋友庆祝生日的脚步,匆匆关了电脑,飞奔着下楼了。
不知道为什么,冷煖然心里莫名有点失落,那种感觉很无力,压得人不舒服。她摩挲着手机,逐个看联系人的名字,却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不假思索的拨过去。
发过去的好友申请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和易穆清的绝情比起来,冷煖然的决然完全不值一提。她心里突然生出种冲动,想跑到易穆清家里看一看。那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出了公司门后,直接朝同宿舍相反的方向走去。
路过报社楼下时,恰好碰到成文和几个同事一起出来。
成文看到冷煖然,喜不自胜,快跑几步上前,“你怎么过来了?找我吗?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成文浓郁的笑意,让冷煖然一怔,“哦,我刚加完班,随便走走。”
原来不是特意来找他……
成文神情即刻黯下去,朝冷煖然背后张望了下,疑惑不解地问:“这样越走越远了,大晚上太危险,我送你回去吧。”
“我……”冷煖然迟疑着,心里的念头依旧异常强烈,毫无缘由。
“听话,我得保证你安全。要不然回家没法交代了。走吧。”成文拉了下冷煖然胳膊,硬生生将她拽走。
直到看着冷煖然进了单元门成文才离开,他完全没注意在他刚走出小区时,冷煖然从他身后飞快地跑远了。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一颗目的明确的心。那些顾影自怜的失恋戏码冷煖然受够了,她也纳闷的很,自己哪来的勇气想要再去跟易穆清对质。但她完全不知道,她的第六感出奇的准。
易穆清的确是回家了,进屋后放下行李直奔卧室,看到那套女士睡衣纹丝不动的挂在原位后,他忽然就笑了。
睡衣是买给冷煖然的,完全是她的尺码,算作一种歉意的补偿。他以为即便她不拿走,也会生气旳拽下来扔到地上。现在看来他失算了,冷煖然应该是碰都没碰。
不应该啊,他在心里想。他明明在字条上写的是:东西拿走。当然是包括这套睡衣。
他从不知道她气性那么大,自顾地说了许多伤心欲绝的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完全没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不过,他似乎也不需要解释,这么多年了,他从没想过改变自己一个人的初衷。他承认,对冷煖然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不同,但很快他就强迫自己将这份好感埋葬掉。
没有人知道他是被领养的,直到高考后的暑假,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养父养母都不幸过世后,他才知道真相,同时也找到了从小到大被人持久冷漠和疏离的缘由。他曾以为是他的不够优秀才会招致那些无端的责骂,因此他拼命的努力想将同龄人甩得很远,除了学习他无暇顾及其他。
一夕之间从天之骄子的神坛上跌落下来,一切不过就是个自欺欺人的笑话。他从来都无所依傍,不曾被真正的爱过。所以他本能的开始抗拒,包括冷煖然。
他不明白她那些旷日持久的热情源于何处,只知道他们是分处两个世界的人,莫名害怕彼此之间的交集。可自从冷煖然来了京市之后,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向她那份独特的温暖靠拢。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却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她对他的爱慕远大于他对她微不足道的心动,这让他深觉愧疚。
工作只是为了证明一种存在感,并无多大的意义。他早已看惯了那些世态炎凉下的曲意逢迎和勾心斗角,之所以不介意带着目的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是因为只要无关爱情就无所谓,各取所需而已。
他飞了十几个小时从国外回来,时差引起的头痛感异常强烈,关掉屋里的灯后躺到床上,空调冰冷的温度一点点的浸透到身体里,在这种熟悉又安全的感觉里,他强迫自己尽快入睡,因为一早还要飞回海市去。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易穆清困倦疲乏的大脑被惊醒。 煖然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