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穆清在门口装了监视器,因此他可以很容易地看到门口发生的一切。他没有开灯,也没有去开门,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电脑屏幕。
冷煖然敲了一遍门后才想起按门铃,结果都是一样的,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她一下子就泄气了,除了暗骂自己没脑子,似乎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这一番莫名奇妙的心血来潮。
走廊的声控灯灭了,黑暗里那扇紧闭的户门像是致命的吸引,让冷煖然舍不得离开。
易穆清的房子是电梯直接入户,并不需要担心会惊扰到别的住户。
冷煖然有些累,她靠墙滑坐到地上,心里翻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或许易穆清不在家也好,她总算有勇气将那些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易穆清,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我这一个多周是怎么过的?每天我都有好多眼泪。你说你不喜欢我,不要我,我快要伤心死了。我还喝了一次酒,醉酒的感觉可真不好,身体难受心里更是糟糕透了。所以我想,这么多年,你如果喝醉的时候是不是也很难过呢?万一没有人照顾你,你该多可怜。想着想着我就很心疼,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最近,我在工作上认识了一个人,他带我去看话剧,陪我去吃好吃的,给我弹吉他唱我喜欢的歌,带我去游乐场玩,在我喝醉的时候照顾我。他说,他喜欢我。
在这样一把年纪还能被人这样喜欢,我好像应该高兴的吧。可为什么我还是很难受呢?
易穆清,我只是个女孩子,没有那么坚不可摧,我害怕在那些温柔的攻势下,我总有一天要在现实面前妥协掉。我不敢想象有一天不爱你的我会是什么样子。一切会不一样吗?
我竟然有点期待了呢。
我常欺骗自己说等我不爱你了,你会后悔。可你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或许永远都不会的,是不是?
曾经我也以为我就是一时兴起,可都过了这么久了,我发现我是真的很爱你,远远超过爱我自己。可我也会累,也会退缩。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是能抱抱我该多好,我不要其他人的安慰,只想要你。
你一个人在海市要照顾好自己,身体总在极低的温度下,会生病的。我不想让你生病,像上次那样,会不帅,我不喜欢。
刚才来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以前上学的日子哦,总喜欢把你的作业本和我的收在一起,好像那样就能证明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现在想来,好傻啊。
你知道吗?每次只要看到你,我心里就乐开花了,我以为等待的越久,你总会看到我的真心。但或许是我运气不太好吧,总之不是你的错,都是我在打扰你。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的。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杀退一切牛鬼蛇神。
今天,我其实就是想来看看你,可能是太想你的缘故,所以竟然感觉你会回来。幸好你不在,要不然我一定会跑吧,嗯,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再见,易穆清。
我也矫情一次好不好?
易穆清,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在说完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后,冷煖然起身离开。很奇怪,她心里竟然异常平静,来之前那些莫名的情绪都随之消散了,她陡然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到家后她给萧安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想要早点睡,让他不要过来打扰了。
她似乎突然就想清楚了,失去爱情并不意味着世界末日,相反的,她有更多的时间来好好的爱自己,好好的生活。
隔声效果太好了,一门之隔的易穆清完全听不到冷煖然在说什么。但他有一项天生的功能,能读懂唇语。她一脸平静的说着那些话,和上次伤心欲绝的表情完全不一样。在冷煖然离开的一刹那,易穆清的脑海里蓦地划过一个念头,他很可能就这样失去她了。
他心下戚然,明知她走了,还是打开了门。若有似无的花香散在空气中,他怔怔地看着她刚才坐过的地方出神,这么多年回忆里所有的点点滴滴,毫无预料地开始撞击他的心。
“易银,这是我在海边捡的小贝壳给你穿的风铃,你把它挂到窗边,有风吹来时,会发出很好听的声音,就像……就像我的笑声。不,我的笑声要比风铃好听!”
“易银,今天升国旗的时候我在主席台上一眼就看到你了,你学习这么厉害,跳级去了高年级肯定会有人嫉妒你,要是谁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虽然打不过,但我可以骂死他们。”
“易穆清,我发现建筑系的美术课真是太好了,竟然有一堂人体素描。我想着你的样子,把模特的脸替换掉了。我以为老师会被你的盛世美颜折服,可这幅画的分数才刚及格,早知道我才不给她看呢!她一定是嫉妒我!”
“易穆清,我毕业啦!你发张照片给我好不好,我把你P到我旁边,就当是你来过了。”
“易穆清,我今天胳膊脱臼了,医生给我治疗的时候我大喊了你的名字。然后,我才没觉得那么疼了。可是把医生吓着了,他打翻了消炎的药水瓶,哈哈,他一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
“易穆清,我碰到你的影子了,你看,他都比你对我好,愿意让我抱着。”
“……”
习惯是如此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侵入骨髓。易穆清强烈的意识到,冷煖然之于他是多么特别又重要的存在。
返回卧室后,翻来覆去的毫无睡意,他很不解,竟然也会失眠。他想到冷煖然的话,试着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身体一瞬间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因着甲方临时突变,整个项目组都在通宵达旦。冷煖然发来的信息萧安看了无数遍,简直比咖啡还管用。
“我要睡觉啦,你今天不要来打扰我,好不好?你应该是在忙吧?加油!”
每次看完,萧安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自从认识以来,冷煖然难得这样乖巧的跟他说话。心情大好的他,开了音响,在五月天的音乐里灵感奔涌而出。
一层的建筑部,站了一排齐齐仰望二楼的优秀青年们。
建筑设计师1号(男)不解皱眉,“晕,萧总这是抽哪阵风?那个音响从买来就没用过吧?开这么大声,不怕把楼震塌了吗?”
建筑设计师2号(女)欣喜若狂,“都是五月天的歌哎!天哪!我的领导竟然也是五迷!不行!不行!我要兴奋死了。我要好好跟他聊聊,哎,我以后会不会前途无量啊?”
建筑设计师3号(男)诡异挑眉,“我刚上去的时候发现他神情异常亢奋。你们知道的,这意味着……”
建筑设计师4号(女)几近抓狂,“又要通宵了!OMG!我这张老脸啊,真是快毁得不要不要的了。我可还没嫁出去呢!神啊,赐我一个一辈子都脸盲的精壮男人吧!”
建筑设计师5号(男)摇头感叹,“他可真是个天才,灵感跟不要钱一样!我都能预感到明天甲方一定会目瞪口呆,然后恨不得立刻拿钱砸死咱们!”
建筑设计师2号(女):“同志们,战友们!为了五月天,赶紧燥起来,画起来啊!”
建筑设计师1、3、4、5和其他不想说话的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切!” 煖然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