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贝欧阳完美地践行了什么是合格的电灯泡。
冷煖然在演唱会上对着近在咫尺的阿信泪流满面。易穆清揽过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本应该是温情款款的一幕,却被一个电话扰了兴致。
听着电话里贝欧阳边遥祝新年快乐,边狂放不羁外带戏谑地嘲笑着,无论喊什么都会被现场轰鸣的音乐声盖住的冷煖然,很想冲到她面前,吧唧吧唧捶上几拳。
哭一哭怎么丢人了?
她追逐着舞台上那位自带光芒的主唱,默默地说,自己终于实现了长久以来的夙愿,带着心爱的人来看他了。虽然那位主唱一把年纪还在用力地双脚离地起跳,并不会关注台下淹没在蓝色人海中渺小的姑娘,但她就是忍不住喜极而泣!
远隔海峡,再加上对贝欧阳‘施暴’这种事情从小到大她也是只敢想一想,从不敢真去实践,只好无奈作罢。
另一件让她心有不甘的事,是曾幻想过的在演唱会被求婚桥段,并没有上演。易穆清全程投入地听歌,除了时不时转头看她,笑得极尽温柔和深情外,并没有别的意思。于是她兀自咽着口水,死命地将那些疯狂的念头压下去。
这两份忍耐,简直要把冷煖然憋出内伤,幸好她早已千锤百炼,懂得适可而止。新的一年来了,她有无数的规划,最重要的便是过年要带易穆清回家。
一切都可期,一切都很美好。
漫长的人生里,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时间总会带我们去到向往的远方。
从高雄疯回来后,日子更是飞快地流逝着。转眼,就到了阴历年底。按照惯例,每次分别,贝欧阳都要拉着冷煖然大吃特喝一顿,不过这次不同往日,多了两个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本来表现正常的贝欧阳因为喝了点度数较高的小酒,如冷煖然所担心的那样开始作妖。
“这可是我第一次跟传说中的易大帅哥坐在一起共进晚餐,荣幸之至啊!来,再次郑重地介绍一下,本人贝欧阳,煖然的亲表姐,这位呢是我已经合法了的先生,官闫。”脸蛋红扑扑的贝欧阳嘻嘻地笑着,眼睛迷离成月牙状,拉过官闫的手,和自己的叠在一起朝易穆清伸过去。
易穆清风轻云淡地笑着,并不接茬儿。
冷煖然眉头深皱,盯住贝欧阳,双手合十幽怨地求绕道:“姐,求你了,别搞事情。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追来的人。你倒是修成正果了,我还不受法律保护呢。”
“哼!”贝欧阳甩开官闫的手,嗔怒地一指易穆清,“你为了追他差点耗掉半条小命,我这是在为你出气好不好?哎,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以后你得六亲不认了啊!”
“不是还有半条么!何况有了他之后,我正在满血复活。”冷煖然低下头,喃喃自语。
贝欧阳蓦地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猛得一按桌子站起身,脑袋探上前,附在冷煖然耳侧,压低声音含混不清地问:“你们,有没有……那个?”
冷煖然被酒气熏得一怔,懵懵地反问:“哪个?”
“那个啊……”贝欧阳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面,“那个啊!以前可没见你这么蠢?”
对两个女人的窃窃私语,易穆清和官闫默契地推杯换盏,装没听见。官闫良好的家教让任何人在和他相处时都能如沐春风,易穆清同他很聊得来。
贝欧阳狡黠的目光忽闪着,冷煖然总算明白了她的所问。装傻充愣是无用的,只好如实交代,“我没放过他……”
“哈哈哈!”贝欧阳仰头开怀地笑了几声,退回身去,跌落在官闫怀里。
冷煖然觉得,自从正式为人妻后,贝欧阳最后一丝的淑女气质也荡然无存了。其实这样很好,她本来就是个无法无天泼辣果决的姑娘,再毋需强自压抑本性。
幸好包间是半围合的,外面的人只能闻其声,并不能窥得人。否则,冷煖然一定得窘迫死,哪有人刨根究底非要知道这种事的。她微微扫了眼身旁的易穆清,面对贝欧阳饶有深意的审视,依旧能够泰然自若,这心理素质,不服都不行。
可他却不总是这样的。他也会慌。
新年过后,冷煖然也搬了出来,毕竟她明目张胆地带着戒指,就不好再赖在宿舍了。当晚两人看电影归来,她忽得心血来潮,放弃坐电梯去爬楼梯,还差最后几步台阶时,突然脚下一滑。
幸亏易穆清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否则,那天她一定得把自己摔个惨不忍睹。即便如此,还是磕到了膝盖。
他抱着她进门,查看她红肿的印痕,涂消炎药。虽然眉头深皱,手上的动作却极轻柔,担心她会疼,轻轻地吹着气。
冷煖然痴痴地凝视着他,看到他卷翘柔软的睫毛在眼下落下密密的阴影。
她觉得这辈子值了。有这样的一个人,只要一见到,心就可以立即安稳下来,除了父母,只有他让她如此放心依赖。她不由自主的去吻他的发际,本想以此安慰他自己没事,却没想引火自焚。
所有的事情本就是水到渠成,她总念叨着有一天要将他收入囊中,却没想到亲密无间时他比她还紧张,她笑他积攒的经验完全无用,却换来他极致的疯狂。
他爱她,原比自己以为的更甚。
她爱他,每个今天都多于昨天。
“愣什么神啊!这就想入非非了?”
贝欧阳咯咯的笑炸开在冷煖然面前,她狠狠地白了一眼作为回击。本来因为她要回滨市定居还有些舍不得,此刻倒是求之不得,终于不用再受她的压迫了。
冷煖然是唯一一个没喝酒的,觥筹交错间,她心里莫名生出些今夕何年的幸福感。人生在世,不过就是求一个‘得’字。现世安稳,岁月静和,如此甚好。
兴奋过头的贝欧阳最后喝到酩酊大醉,完全是被官闫夹在怀里拖进出租车里的。对她来说,一个结束意味着另一个新的开始。京市埋葬了她最刻骨铭心的爱情,也赋予了她新生的勇气。曾经最怕别人对她恨铁不成钢,兜兜转转之后,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做钢,只想做块铁,愉快的生锈。
隔天,易穆清开车带着冷煖然回到了南市。驶到离家附近的海滩边时,他突然停了车。
冷煖然心突突地跳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熟门熟路地拉着她走进了礁石洞,那个藏着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隐蔽所在。
“易穆清,我只喜欢你,我娶你可好?”
几近风干的字迹,仿若有魔力般让那些旧时光沿着岁月斑驳的纹路缓慢流淌,渗透进心脏的每一条罅隙和纹路。
令冷煖然感到无比惊喜地是,在这句话后面,刻着一个深深地‘好’字,那是她熟悉的字迹。
易穆清伸出手摩挲岩壁,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深情如许地说:“喜欢我这件事很辛苦,我不想劳烦别人。你委屈一下,一直辛苦好不好?”
“易穆清,你这算是在跟我求婚吗?不带这样的啊?你能不能明说,煽什么情呢?非得要惹我哭。”
冷煖然必须得承认自己感动坏了,可她还是有些气。正当她对‘心心念念,必有回响’这八个字再次持怀疑态度时,易穆清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的小盒子打开,面对她单膝跪在礁石上,一字一顿郑重其事地问:“冷煖然,你愿意嫁给我吗?”
易穆清说这句话时,笑得勾魂摄魄,动人心弦。冷煖然觉得他已经准确无比握住了她的软肋。
没办法,她就是吃这套啊!所以她如他所期没心没肺地笑起来,笃定地说:“我愿意!”
她其实很想骂他败家,因为那颗大钻戒看上去并不比贝欧阳的小。自始至终,她所要的不过一句话,仅此而已,但他非要附带一个戒指,她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了。
回到车上后,冷煖然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安慰一番破财的易穆清。她拍着胸脯保证说:“咱爸妈很好的,你不要怕,凡事有我。”
他不屑地应声:“你出差那天我已经回来登门拜访过了。我,已经得到认可,不劳你费心。”
“啊?”
“啊!”
“哈哈!”
“傻瓜!”
“你才傻……钻石不保值的……”
“合作方免费赞助试用的。却之不恭。”
“啊?”
“笨蛋!”
“……” 煖然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