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瑜蓦地低头无语。
“答我!”莫汉成盛怒,掐着她的肩膀用力,双眼血红俯视她。
他听到了消息就赶回来,但是,他需要周景瑜对他亲口承认。
他咆啸,“是不是!”
周景瑜无言以对。
她希望莫汉成不要再问下去了,当他再要开口,周景瑜情急之下,用了这样一个方法,她微仰起下巴,吻住莫汉成。
她强吻他,莫汉成浑身打颤,但随即清醒过来,大力把她推开。周景瑜实在不能给莫汉成一个交待,他推开她,她反而双手环着他的肩膀,紧紧把他吻住。
莫汉成心跳得快。
莫汉成动也不动,犹在恼怒。
他铁青着脸,心里飞跑过一道巨响,他绝不能被周景瑜动摇,不能她对他有一点示软,他就对她臣服!
所以,不管她怎么主动,他都要屹然不动,等她发现他没有反应,最终她会感到无趣,会投降,会放开他,重新跟他谈起周氏股份这个话题。
她亲到他的脖子,抬头望了他一阵。
她望定他,神情是这么寂寂,安静。
她背叛了他的承诺,说好不插手。
她也同时背叛了母亲。
也让周星华势力扩大,助纣为虐。
黄昏,晚霞美得凄艳,光芒从落地窗洒进客厅,周景瑜谁也给不了交待,没有面目给他们一个答复。她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不敢再想下去以后要是母亲知道会是怎么打击,唯有不停吻下去。
万籁寂静,只听到爱火燃烧声响。
周景瑜绯红着脸,对他轻声呓语。“就这一次。”只此一次,她不会再插手他的工作。
这细微恳求声音,震醒莫汉成。
他抬起眸子,定定望着身下的女人。
他不能置信这是他听到的话,这是她给他的答案!
他紧凝着她双目,问,“你说什么?”
周景瑜吸了口气,说下去,“就只这一次。”她说,“我以后一定会听话。”
莫汉成眯了眯眼,定定斜睨她。
然后,笑了,暗哑的,自嘲的,不带感情的微笑。他的女人,不只学会诱惑他,而且还跟别的女人一样,不能解决的事情,就在床上提出来,以为男人一定会答应!这种把戏,太多女人会用,只不过那些女人是跟男人要求买珠宝钻石!真让莫汉成寒心,他想不到周景瑜也成为这样的女人!
女人什么品性最高贵?
是让男人主动去为女人做事,不是女人用这种床边方法引诱男人,让男人满足她提出的要求。
他的热情顿时冷却,从周景瑜身上起来,捡起地上衣物,走到浴室。
几分钟之后,他走出来,看也不看她,和刚才一样,一句话都没说,从她身边经过,打开门就要出去。
真不像他的性格。
既不对她咆吼,也不对她说话,周景瑜心慌。
她灰白着脸穿好衣服,声音沙哑说,“我真的不是有意。”真的很抱歉!
莫汉成没有停下脚步,周景瑜追上去,莫汉成脚步停了停,回过头,周景瑜嘴唇动了动,又不知怎么解释。
莫汉成打破沉默,冷诮说,“我发现,我对你太信任。”如果不是周星华跟周景瑜签妥了股份转让合约,打电话给他示威,莫汉成可能现在都不会知道。
当然,当周氏发表声明,宣布张谊菲那些设计是她在周氏离职后创作,不属于抄袭,莫汉成得等看到这个声明才会晓得,周景瑜跟周星华做了交易。
周景瑜无业,还能有什么?
莫汉成早就大概猜到周星华想要周景瑜手上的周氏股份。他因此对她叮嘱,她绝对不能干涉这起设计事件。
莫汉成说完,走进电梯。
周景瑜跟到小区楼下,莫汉成哗地转回头,喝斥她,“你回去!”
周景瑜低下头,艰涩说,“对不起。”
不说不可,说了彻底激怒莫汉成。他发疯般对她狂吼,“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是你对不起我!”他怒骂她,“上次为了张谊菲,你说对不起,现在又对不起,全都不是你的错,为什么总是你来跟我道歉!”而不是别人跟他道歉!
怒火狂卷莫汉成,他拽着她手腕,要把她拽回公寓,周景瑜有点吓到,她怔怔看着他,他捏着她的手腕太用力,感觉骨头都碎了。
她痛得叫了一声,莫汉成听了,更加面色铁青,连拽带拖钳制她走向小区大厅。他们的喧哗引来保安侧目,两人交头低语,一个走过来。
他还未开口,莫汉成一个冷眼扫过去,双目如刀,让保安打了个哆嗦,同情看看周景瑜,又出不得声。
电梯开了,里面有人走出来,也看向他们。
周景瑜头皮发麻,她轻声说,“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好吗?”
莫汉成明了她的心思,冷笑。“周大小姐,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周景瑜动怒。“是,我不觉得在公共场合吵架,是什么光彩事情。”
莫汉成扬声,怒斥,“所以,不是让你回去吗!”
他浑身的冷寒把旁人都冻住,保安看了看周景瑜,犹豫着说,“周小姐——”他想送周景瑜回去,但话还未说完,就被莫汉成怒喝打断,“这里没你的事!”
周景瑜胸口一震,觉得莫汉成不可理喻。
她一把推开他,冲向停车场,钻进车厢,立即把车开走。
莫汉成愣了愣,一口怒气还未顺,又一口气上来,他也跟着飚车,跟上周景瑜。
周景瑜头疼脑晕,她做不到一个温顺小女人啊!
男人生气了,就低眉顺眼服软,道歉,不停柔声恳求,直到他消气。
人的本质是改不了的,表面她确实为了莫汉成放弃回到职场,也没有出国留学,可是,碰到这种争吵事情,她确实有她自己的想法,男人不能把怒火泼向无辜保安,也不能在公共场合争吵。
两人在有旁人的公共场合争吵,这算什么?
两个撒野泼皮泼妇吗?!
莫汉成的车在后面鸣着喇叭,紧追过来,要是周景瑜不停车,四周的车看过来,注意到他们。
周景瑜无奈,只好把车往路边靠停。
莫汉成下车,没有住前走来。
他点了一支烟,斜靠在他的车上,背对着周景瑜。
两人都不开口,冰冷的沉默在四周流淌,偶尔车子呼啸而来,又呼啸而过。
周景瑜等了两分钟,不见莫汉成说话,她回到车上,要开动车子的时候,莫汉成沉哑声音传来,“要是我破产了,在路边摆地摊,你会一辈子跟着我这样生活吗?”
周景瑜连想都不想,双手抓着方向盘,坚定答,“不会。”
莫汉成胸口被撞,眯着冷眸,烟放进嘴里,深深抽了一口。
她的答案很明确,他不需要再问了吧!
他当然不会以为她嫌弃他贫穷,而是,她告诉过他,她爱一个人,是让对方幸福,快乐。何为幸福与快乐?当然是实现自己野心与梦想。
男人不可能没有事业,尤其是莫汉成这种有野心的男人,他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只在路边摆地摊吗?不会。
如果是这样,他会生活得沉郁。
为了他快乐,当他事业破产,她一定会伸出手,拉他一把,想办法把他带出事业困境。
而这,是莫汉成不能接受的!
他是想把事业做大,但是不是要借助周景瑜帮忙!这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所以,现在莫汉成终于明白,就算周景瑜现在答应他,只帮他这一次,可是,等他的事业再出现困境,她还是不能做到无动于衷,还是会帮忙。
莫汉成转过头,脸上没有了愤怒,而是一种周景瑜说不出的神情,似乎带着他对他自己的嘲讽,也有痛苦,嘴角溢着苦笑。他缓缓说,“真想不到,爱你一场,你让我成为一个可恶的人。”
话里浓稠的苦涩紧攫着周景瑜,她急忙说,“不,不是这样!”
莫汉成嘴角牵了牵,眉宇晦涩聚拢,落寞耸了耸肩。“你不明白吗,我曾对你说过,我不需要你掏空一切,你把游艇卖了,基金卖了,积蓄也给了我,现在连你仅有的股份你也为了我,给了你大哥,我让一个女人为了我,变得一无所有,你觉得这样的男人还算是个男人吗!”视线一转,望向夜空,吐出一口烟,语气听不出情绪,低低的,“你让我不能原谅自己!”
他说得平静,没有再动怒,越是这样,越让周景瑜心惧。
两人的目光静静对视,周景瑜激动,她想解释,莫汉成打断她,唇角飘起自嘲哑笑。
周景瑜害怕,欲走上前。她说,“别这样。”
莫汉成冷峻眼光圈着她,示意她不要再走过来。周景瑜还是朝他走过去,莫汉成阴郁拧眉,眉眼深处越来越聚拢灰涩,燃着的烟不知不觉被捏在手心,她越是往他走来,他的手越是蜷紧,烟烫着他,莫汉成一点感觉也没有。
直到周景瑜闻到焦味,目光停在他手上,眼晴立刻飞上泪花,登时停下脚步。
莫汉成深邃望了她一眼,回到车上,汽车像影子在公路狂飘。
哧——
走神的那刹,没有看清绿灯,车子撞到行人。
莫汉成急忙下车,抱起对方到医院。
陈芳湄醒来,认出面前的人是莫汉成,脸色煞白,紧张得说不出话。 曾经深爱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