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汉成也回过头,视线停在周景瑜身上,声音沉哑,“乌圆玲——”
周景瑜浑身竖着刺,厉声截住他。“你收声!”
她跟他到如今这个地步,还真不是乌圆玲的事情!
她不介意他追求哪个女人,找哪个女人做女友!
自从他们离婚,她的心理就有准备,他总会找女人,交女友,可是,那晚夜玫瑰他的行为,太过震惊可怖,她无法做心理准备,也做不出心理准备。
那样的行为,已经超过她对男人的理解,对男人的认知!
不是她的气度与胸怀太小,而是,她的胸怀再大,也不能容忍这种行径!他那晚的举动,对她来说,是耻辱!是耻辱!
她怒不可竭转头走开,高跟鞋踩着小石子路,鞋跟一偏,她摔倒在地。
这样狼狈,在他面前摔了。
可是,事到如今,周景瑜一点也不在乎!
她站起,脚疼得钻心。
扭到脚,她咬着牙,站起,一瘸一瘸往前走。
芦苇随着风扑过来,她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
红楼梦的结局,周景瑜觉得再没有哪本书比红楼梦的结局更让人心碎。里面写着,湖边的冬天下着大雪,天空是一团团的大雪,决定做和尚的宝玉过来拜见父亲,辞别,父亲从船上追出来,已经不见宝玉,只见白茫茫一片旷野,并无一人。
白茫茫!
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干干净净,望向哪里都是一片白茫茫,什么也不剩,没有一点温热的东西再剩下留在俗世间!
爱一个人,从滚烫的心跳,到一颗心什么也不剩,拜莫汉成所赐!
她的眼泪飞溅,不是为这段感情流泪,而是脚疼!
是的,扭到的脚锥心疼,她不会再为这段感情流一滴泪!
她狠狠抹干眼晴,一瘸一瘸穿过芦苇丛走向公路。
去跟朱蔡东约会,她修了头发,很短很短。自从莫汉成回国,她就把他喜欢女人留的长发剪了。
莫汉成留意到,她起先剪的短发是到耳朵,然后是到肩膀,像个学生装,现在,头发短到几乎就要贴到头皮。
莫汉成也为夜玫瑰那晚,想抽自己,但是,周景瑜这种语气,让他从要失去她的惶恐,变成愤怒。理智让他立刻离开,不要再理会她!
可是,强悍理智也有不够用的时候,双脚挪不动,只能求助于本能。他的本能让他在她背后吼,“如果你以前不给我这种不自爱印象,那晚我绝不会有这种小人行为!”
周景瑜的呼吸瞬间断了,说不出话。
她站不稳,眼眶刺热。
从莫汉成这句话中,她恍悟明白,在他的心里,她是一个随便的小姐,放荡女,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跟哪个男人都可以睡觉,所以夜玫瑰那晚,他以为她就在陈嘉耀身下。
而她呢,只是以为莫汉成因为恨她,恨当年她剿杀他,所以才让她留在包厢,没有第一时间踹开门,把她从包厢带出来。要对她有多恨,才会不把她带出来?!
现在,真相不只是这样!
在夜玫瑰那晚的两三秒,在莫汉成脑海的画面里,她就睡在陈嘉耀身下,此刻周景瑜的心情,就像是真真切切躺在陈嘉耀身下,被他凌辱。
她缓缓转过身,一颗碎得不复存在的心还能从喉咙挤出声音,声音是那样残破无力,嘴角一抹恍惚笑意都拼不全,“现在你终于承认,这十年我在你心里,就一直是个小姐,放荡女是不是?”
自从周景瑜趁他喝醉,带他回去睡了他,莫汉成是这样认为,可是,小姐荡女这样的词从周景瑜口里说出来,太过尖利,割伤莫汉成。
他说,“你想别人尊重你,首先你就要尊重你自己。”
周景瑜听了,哼哈笑,嘲笑自己从十年前那晚开始,她在他在心里就是一个小姐。
迟了十年,明白她在他心里是何种地位与形象。
原来真相剖开是这么可憎,丑陋。
周景瑜力气被掏空,对莫汉成无话可说了。
她正想走,冷毅平静得没有一丝皱折的神情,让莫汉成陷进就要彻底失去她的这种可怕意识,他冲过去,想跟她道歉,“那晚,我——”
重提那晚噩梦,让周景瑜浑身冻僵。她撕心地,尖声打断他,“闭嘴!”
“那晚——”
“你住口!”
周景瑜人就要晕过去,为了让他闭嘴,她脱下一只高跟鞋,二话不说就狠狠砸向莫汉成。
她不需要他的道歉!
不需要他这副高高在上跟她说抱歉!
莫汉成的额头被尖利鞋跟划了一道痕,血腥味刺激到他,他的脸色铁青,也恼了,朝她咆吼,“女人,你别得寸进尺!”见他向她道歉,想找回她,她就在他面前肆意妄为,竟敢拿鞋砸他!
他这样的姿态,让周景瑜觉得可笑。
她冷笑,“你是在施舍我吗?你对我说道歉,对我说,你回来吧,我就会回到你身边?”她回吼,“你滚!”
“为什么!”她的无情,让莫汉成愤怒不已。
为什么?
好!他想要答案,她痛快给!她说,“她死了!以前的周景瑜死了!”死在夜玫瑰那晚!
她脱下另一只高跟鞋,拿在手上,光着脚一歪一瘸走回公路车上。
工人见到周景瑜这个模样,惊讶看着她,不敢置信。
形象已经丢尽,周景瑜一时也回不了神,想在工人面前挽回形象。
无法想像,她心里滚烫揣着十几年的男人,在他心里,她竟然是一个放荡小姐。
是海边郊区,没有一辆计程车经过,周景瑜正想着如何回市区,拖车公司派人过来。她从车厢拿出骑马的运动鞋穿上,到了市区,立刻到时装店要一双高跟鞋。
然后到店里洗手间,从手袋拿出口红,狠狠补妆,唇膏一笔一笔用力划过嘴唇。
脚痛得刺心,想去诊所,助理给她电话,董事长让秘书过来问了她几次,她去了哪里。
诊所不能去了,得立刻回写字楼。
周景瑜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力抹口红,收拾妥当,回集团接受母亲审训。
助理一见到周景瑜出现,吁了口气。她趋上前,小声说,“董事长在你办公室。”
助理年轻,没怎么见过世面,周景瑜忽然觉得这样年轻一个姑娘跟在她身边,每天都心惊胆颤。她拍拍助理肩膀,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没事,你出去吧。”说完,推开办公室的门。
不给周景瑜辩解机会,报纸朝周景瑜脸上摔过来。
周景瑜拖着残破身体离开工厂,还没有复原就回到集团,现在,面对母亲的盛怒,她倒不觉得害怕。
助理给她倒来咖啡,看也不敢看,怕战火烧到自己,急忙关门出去。
站着脚太疼,周景瑜找张沙发坐下。
她缓缓喝咖啡,用咖啡镇定心神,才有气力稳稳坐在这里。
路慧珍见周景瑜这么悠哉,愤怒无比。她厉声责骂,“我让你去相亲,不是让你去打架!”
周景瑜没有说话,继续喝咖啡。
路慧珍气得站起,双手撑着办公桌,一双锐利威严眼晴,紧紧盯着周景瑜。本以为周景瑜最懂她,最让她安慰,想不到,相亲男方不满意,还惹到冯氏!
她斥责,“我从小怎么教导你,你的修养呢,现在怎么成了一个女流氓!”
女流氓?放荡小姐?
这两个词,不知为什么同时刺进周景瑜耳朵,她捧着咖啡,微微一笑。
她的笑看在路慧珍眼里,是周景瑜不知错,不想改,她更加怒道,“景瑜,你真让我失望!”
路慧珍很少对周景瑜说出这个词,一次是她瞒着家人跟莫汉成结婚,一次是她为了还梁承跃清白,在化妆品上市之前开记者会陷进丑闻,一次,是现在。
早上在工厂已经承受太大打击,现在,母亲的吼骂,反倒不能激起周景瑜情绪。她平静问母亲,“老妈,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她终于抬头看向路慧珍,目光平板,空空,“是气我不能让朱蔡东对我满意,周氏集团找不到合适的女婿,好让我们利用他,利用他让周氏集团变得更强大?”苍白笑了一笑,“还是,打了冯素荷,你担心惹到冯素荷老爸,他会在生意上为难周氏企业?”
周景瑜说话一向有分寸,同样的意思,她跟路慧珍心知肚明,但不会像现在说得这么直接,难听。路慧珍气得浑身发抖,这在她看来,周景瑜是在顶撞她。
周景瑜以前瞒着家人跟莫汉成结婚,事后路慧珍得知,周景瑜也不敢以这种尖利姿态面对她,而是恳求她接受莫汉成。
路慧珍意识到她可能掌控不了周景瑜了,不由悲愤交加,她亲自培养的女儿,现在竟然敢对她逆反?
其实,周景瑜只是心情糟透,她根本就不想违逆母亲心意,让母亲伤心。
气氛一下子冻凝。
眼看新一轮训斥就要击向周景瑜,助理敲门进来。
她低低说,“董事长,莫汉成在在外面找周小姐。”
莫汉成?
路慧珍有点愣住,拿眼询问周景瑜。
周景瑜放下咖啡,站起来。“我出去一下。”她说。
“他在会客室。”助理跟在周景瑜身后,在她耳边低语。
想必路慧珍跟周景瑜想的一样,莫汉成此次前来,事情非同小可,以至周景瑜推门出去,路慧瑜神情凝重。
横竖都是被刺,周景瑜觉得还不如痛快点,她挺直腰,高跟鞋踩着地板嗒嗒响。
周景瑜没有敲门就进去,莫汉成站在窗前,转头看见她,神色阴沉。
他的嘴角严峻,两束冰厉眸光射向她,下巴冷冷,眸光灼**人,额角那道痕显示她早上的粗蛮。
他像要看进她的眼晴深处,很久都没有说话。
周景瑜出声打破僵冷,她公事化语气,“找我?”
莫汉成还是没有说话,冷着下巴觑凝她。
周景瑜再问,“什么事?”
莫汉成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报纸,周景瑜目光扫过去,报纸版面真是精彩,那位餐厅顾客把她怒打冯素荷的照片拍得清晰,她脸上的青筋都依稀可见。
两人都有着工作基本操守,不会在这种上班场合谈私生活,那么,莫汉成来这里,肯定是为了公事,而且,事情还不小,一张这样的报纸新闻就让他亲自动身出面过来解决。
既然是公事,莫汉成肯定不会是过来找周景瑜,站在冯素荷那边,训责她,替冯素荷找回公道。
商界风吹草动,都可以是牵丝拉藤,周景瑜也跟着变得严肃,一时不知道莫汉成来找她具体事由是什么。
莫汉成瞪着她,声音冷如冰,“你这一巴掌是不是打得很爽?”他说,“新闻一出,名峰集团的股票跟着波动!”
他从工厂一回到公司,立刻被名峰集团大老板于建秀召见,严厉让他出面解决周景瑜。
莫汉成真是想不到,周景瑜这种智商,竟然还能在公开场合动手打人!
周景瑜头疼。
名峰集团是上市公司,而她是名峰大型项目负责人之一,现在以这种姿态上新闻,别说周氏对她不满,名峰集团也对她不满。
生活存在各种规则,每个人只能做符合她身份地位的事情,她的身份与职位,不应该在公开场合跟冯素荷撕破脸。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确实在公众场合打了冯素荷。
周景瑜沉默。
莫汉成眉角阴郁,嗓音沉冷果决,不给周景瑜商量的余地,“去跟冯素荷道歉!”
周景瑜震惊,猛地抬起头。
她的视线与莫汉成碰到,他仍冷冷站在窗前,怒视她。
周景瑜艰难说,“不行。”她做不到。
莫汉成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冷峻,她不跟冯素荷道歉,就是不给于建秀面子。因为,于建秀不想为了周景瑜得罪冯素荷,得罪整个冯氏。
莫汉成的脸上没有表情,“这条路不行,那么还有另一个办法。”
“是什么?”周景瑜问。
他盯着她,声音没有一丝情感泄露起伏,“主动请辞名峰项目负责人。”只有这个办法,才可以让于建秀消气。
周景瑜僵坐着,没有出声。
莫汉成目光想凿穿她,看看她的智商还有没有,他的处世原则,狡诈灵活,不到打人这一步就不必要自己动手,但一定要动手,不懂得选过地方?
台面上不能打,不懂得换过另一个隐蔽地方?
他发觉,他越来越不了解周景瑜。
或者,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周景瑜,了解这个叫做前妻的女人。
传媒都很想知道,周景瑜为什么掌掴冯素荷。
莫汉成也想问,可是,现在他跟周景瑜私下不能交流,两人隔着浩潮瀚大海,他问不出口,也不能问,因为周景瑜不会给他答案。
就像传媒也很想知道,莫汉成为什么选择追乌圆玲而不是冯素荷,周景瑜也想问莫汉成,可是,他们的僵冷陌生关系,她也不可能问他这种私人问题。
周景瑜很久没有说话,莫汉成不耐,她在台面上动手打人,让他感到失望。他放下话,“二选一。”
她问,“是于建秀让你负责处决我?”
莫汉成冷笑,“我确实有能力胜任刽子手。”
周景瑜苦笑。
刽子手的品性,他确实适合,冷酷,狠决,不带半点感情。
也就是,他给的两个路,她一定要做出选择,不然,他会自己动手,把她从名峰项目革职。
换个角度,不管选一还是二,周景瑜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莫汉成处置。
要是显出一点点脆弱,都会立刻跟他说,“好,我不干了,你开除我吧!”
但是,这不是周景瑜,双手交出职位,任人处决,这不是她。
她什么也不说,推开门出去了。
莫汉成忽见她出去,话也不留下一句,也不表明自己是什么看法,怒打冯素荷是有什么原因,气得莫汉成瞪着她离开的方向,目光阴厉。
被于建秀召见处理周景瑜,莫汉成过来没有第一时间就向周氏报告,是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如果周氏知道,周景瑜将会面临一轮严厉苛责。
可是,周景瑜就这样丢下他走人。
她的冷漠与无情,让莫汉成跟着愤忿离开。
周景瑜脚疼得冒汗,一离开办公室就开车去找便利店。
莫汉成开车经过,见她的车停在路边,往后视镜一看,周景瑜出现在后视镜里。她在便利店付账,拿着药在门口涂脚踝。
说来可笑,周景瑜虽然曾是他的前妻,莫汉成对周景瑜身体一点印象也没有,她的脚踝什么样子,他真的不知道。
不难理解,结婚前一晚喝得酩酊大醉中被周景瑜睡了,两人结婚一个月,就只有那晚睡过觉。那晚,他有没有摸过她的胸,吻过她,他也没有印象。
他亲过她吗?还是没有?亲过她哪里?
现在想来,莫汉成对那晚的记忆是空白。
好可悲,那一晚的记忆,他不记得了,反而成了周景瑜一个人的记忆,她自己上演了一场独角戏。那一晚,她小心翼翼把手放在他微微颤动的眼睫毛,轻轻碰一碰他,心都怦怦跳,跳得太激烈,快要跳出胸腔。她的心怀着怒放花朵,脸红得像苹果,从那以后,她的脸庞再没有出现过这种娇羞与羞涩的红晕。
莫汉成从车窗盯着她,她的身形偏小,骨格不大,一米六。
这样的女人,男人一捏不就可以碎掉?
可是,她为什么个性就这么强硬?
他的目光沿着她受伤的脚踝,渐渐往上移,移到膝盖,急忙收住烫人的视线。
妈的,他这是在干什么!要看哪里!
咳了一声,急急装做若无其事,不被周景瑜影响。他发动汽车,就要回到路上,周景瑜在他的后视镜里腾地站起。
不由狐疑,他熄掉车。
周景瑜看到供应商陈远明的妻子从便利店走出来,自从陈远明也牵涉进李云辉被刺杀这起官司,成了凶犯嫌疑人,他的妻子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坐在门口另一角,干枯的手从袋子里找出一块饼干,眼神什么也没有,眼晴空洞。
周景瑜怔住,在她印象中,陈远明的妻子娇小打扮得体,一头黑亮头发,现在,她有了白头发,背影佝偻。
周景瑜不是法律不是法官,她并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凶手,是不是陈远明,还是凶手另有其人,可是,这起官司,她跟陈远明两个都有杀害周氏经理李云辉的嫌疑。
不同的是,周景瑜比陈远明幸运,她的家族与背景强大,虽然生活受到官司影响,可她没有失业。
陈远明不同,自从他牵涉进官司,被怀疑成凶犯嫌疑人,没有公司再敢录用他。
他失业好一段时间,对生活失去信心,消极,每天喝得醉乎乎。
人的际遇就是这样,一场官司,改变周景瑜,也改变陈远明跟他的幸福家庭。
周景瑜要回到车上,陈远明妻子认出她,扑过来拿起袋子鸡蛋摔向周景瑜,一边骂,“杀人犯,杀人犯!”
周景瑜反应不过来,头顶鸡蛋滴到脸庞,再到衣领,湿粘粘。
本来对陈远明跟她同样的处境与遭遇,对他的妻子有几分同情,周景瑜不想计较,坐回车上,陈远明妻子扑向前,在路边对她大嚷,“你这个杀人犯!为什么你不去承认罪名,连累陈远明,让我们失去一个幸福家庭!”说到陈远明的颓废消极,他的妻子声音哽咽,放声大哭。
一哭,引起路人看过来。
周景瑜不想再被拍登报,想开车离开,陈远明妻子抓着她的车门,扑通一声,跪在周景瑜面前。
周景瑜即使在生意上面无惧色拼杀,也从来没见过这个场面,吓呆。
她立刻下车,要扶女人起来。
女人坚持不起,一边哀哭,抓着周景瑜衣角恳求她,“周小姐,你跟我们平民百姓不同,你家大业大,有权有势,求你放过陈远明,去认罪,还给陈远明一个清白。”泣不成声,“我们还要生活,你去认罪,还给他清白……”
周景瑜内心酸涩,用力想扶女人起来。“有什么话,你起来再好好说。”
“你答应我才起来,我们家靠陈远明才能成一个家,你不能仗着势力毁了他,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他们还在念小学,明年就要读中学,你教他们怎么面对同学……”
这罪名可大了,毁陈远明毁他的家毁他的孩子学业前程。
周景瑜不敢担这种责任,她口干舌燥解释,“陈远明跟我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只要你认罪,陈远明就能洗清嫌疑人清白。”女人一边流泪一边跪着说,“谁不知道,你们周氏有权有势,有钱打官司,帮你洗清罪名,罪名都嫁祸给陈远明,让他替你背罪……”
这话非同小可。
是梁承跃负责周景瑜官司,意指梁承跃也是主谋,她跟梁承跃窜通谋害陈远明。
周景瑜不能抹黑梁承跃声誉,她口口声声说是普通老百姓,可老百姓说话就可以这样不负责任吗?周景瑜本想跟她说,她这一番话,她就可以控告她。可是,她对女人说的是,“你走吧。”
女人不肯,哭着撒泼,“是莫汉成对我们说,陈远明不是凶手,你才有嫌疑。”
周景瑜顿时五雷轰顶,整个人都站不稳,被陈远明妻子扯着衣角,身子像叶子晃来晃去。
她抓着车窗,从残余理智中寻出一点力气,竭力跟女人说,“你走吧,不然我就报警了。”
一见周景瑜这么强硬,说要报警,女人更加哭得声撕力竭,整个街道的人都听见她在数落周景瑜无情无义,是一个杀人犯。
周景瑜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管了,用力挣开女人,开车离开。
她抓着方向盘的手在抖,身子也在抖。
为了不让自己发抖,她一边开车,一边找出烟,可是,烟怎么也打不着,她气得猛踩刹车,后面那辆车几乎就要撞上她,刺耳喇叭震天响。
抖着手猛打打火机,烟终于点着了。
一辆车,也跟着停在她面前。
周景瑜一见是莫汉成,气急攻心,不给他说话机会,大骂,“你他妈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莫汉成像是没有听到,他也想不到,他回国让周景瑜成为凶犯嫌疑人,是他挖的坑,现在这个坑竟是他在跳,埋的是谁的心。
现在,想洗清周景瑜罪名,太迟了。
一个人再聪明,也不可能不停玩转法律,把法律玩弄在手心,没有新的对周景瑜有利的证据,凶手要是也一直找不到,周景瑜这辈子就是背着凶犯嫌疑人被人指指点点生活。
周景瑜跳上车,打转方向盘,要把车开走,一秒都不想见到莫汉成!
莫汉成的车挡在她前面,她的车开不出,她怒骂,“让开!”什么女人修养涵养,在男人面前娇滴滴,她学不会,也不要了!
“让开!”她咆吼,汽车在发动,引擎响着轰鸣。
莫汉成没有动一动,就那样静静望着周景瑜,眼潭幽暗深沉,她手里烟的亮光映在他漆黑的眸子。
他也很厌倦一颗心被周景瑜弄得浮浮沉沉,始终得不到她的答复,一直被她拒绝。
不如,就在这里了结吧!
他跟她说,“你敢撞过来吗,你要是撞过来,我就对你死心。”
周景瑜跟莫汉成的目光交视一秒,她把烟放在嘴上,一脚踩油门。
一声巨响。
她撞开他的车头,也撞寒他的心。把他的车撞开,再倒车,打转方向盘,她的车头也坏了,车顶盖掉了一块,油漆被刮花,就这样歪歪开上公路。 曾经深爱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