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车太招人眼目,周景瑜做不到过目就忘。阿尔法罗密欧是意大利著名跑车,公司创建在1910年,经历过一战,二战,参加第一界世界赛车锦标赛捧到奖杯,这个比赛是著名的F1世界锦标赛前身,历史悠久。1951年,公司开始打造跑车,有着赛车血统的跑车一面世,就受到车迷欢迎。
莫汉成一举一动,就连他的车,也这么低调但强势,周景瑜不由苦笑,十年前,她会想到她爱的男人如今会是一个王者风范?
莫汉成的车靠过来,贴向周景瑜车子,逼她停车。
连让她下车都这么器张,周景瑜恼火,一脚踩油门,法拉利风一样向前飞奔。
她迅速打转方向盘,开向另一条大道,挡位完全超速。这条公路开向郊区,并没有市区街道这么热闹,车辆拥挤。
莫汉成紧紧跟上。周景瑜咬着牙,车速越来越快,两边渐渐出现山石,莫汉成的跑车追上来,要逼停周景瑜的车,前尘旧事一起涌到周景瑜脑海,她用力抓着方向盘,指甲泛白。
她横下心,油门踩到底。
汽车像箭一样向前发射,迅猛的车速让周景瑜轻微晕眩,脑海的回忆片断被风撕碎,只留下冰凉刮过她脸庞。
清晨没有路灯,随着公路越来越靠近大海,迎面越多雾气。
见莫汉成一点也没有放慢车速的意思,紧追在她后面,周景瑜的车也开到最大档位,车子不停向前冲,没有目的地,没有明天,犹如一段戛然而止的感情。
公路在山与山之间婉延,周景瑜高度集中精力,不停沿着公路方向转弯,车速并没有放缓些许,前方只要忽然出现一辆车,或者车子转弯稍稍偏离,就会撞向山石,车与人粉身碎骨。
周景瑜不觉得害怕,惊慌。
急速的车速洗去她的疲惫,让她牵连进官司以来紧绷的精神,裂开一道缝,能喘口气。
如果惊慌,十年前就不会用疯狂手段毁灭莫汉成。她的性格里有着一种坚硬,想要就去得到,而不是想了又想,到底要不要去做,适不适合。
感情里一旦用上适合这个词,都算不上最爱。适合意味着经过细心考虑,两方条件各种对比,内心对现实有着妥协。
爱应该似现在的赛车,不顾后果往前飞奔,输了就输了。
十年前,莫汉成要跟周景瑜离婚,周景瑜是输了。但现在的赛车,周景瑜心里存着一股气,不能再被莫汉成摆布,他让她下车她就乖乖下车。
十年前,喜欢莫汉成瞒着家人跟他结婚,是豁出去的心情。
现在的赛车,也是这样,豁出去。
他越是想让她臣服,低头,她越不会。
一滴眼泪也没有,只是车开得太快,风太猛,吹得眼角酸痛。周景瑜放开一只手摸索着车抽屉,想找出墨镜戴上,在那刹,公路对面转角出现一辆卡车,司机吓坏了,咆吼响着喇叭,想努力刹车,然而周景瑜的车太快,两辆车就要直直对撞。
发生的时间太短,只有一两秒,根本容不得周景瑜做太多思考,她的耳朵轰轰响,司机的鸣笛震得天崩地裂般。
不如就这样,一切结束,爱与恨灰飞烟灭。
眼看两辆车就要碰上,撞得粉碎,司机脸色惨白,周景瑜的车飘过来,他不敢直视,本能闭上眼晴。
周景瑜心里只响起一个声音,越来越大声,震耳欲聋。
她不能在这里就结束!
不能!
如果因为一段失败感情就放弃自己,结束自己,她看不起这样的周景瑜!
莫汉成不再是当年的小律师,那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十年前,她能狠心对付他,十年后,也应如此!
心神定下,她咬着唇以闪电的速度超过对面卡车,车子在那一刹呼啸而过,心里捏一把汗。
她把车缓缓靠向路边停下,坐在驾驶座惊魂甫定,点着一支烟。
一只手从车窗伸过来,拿走她的香烟。
周景瑜扫了莫汉成一眼,经过刚才惊险一瞬,莫汉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周景瑜没有说话,继续点着另一根烟。
公路山石下面是大海,风扑过来,带来海水的咸味。
天空灰蒙,海鸥身影掠过天际,一两声嘶哑声音传来,苍茫寂寥。
抽完一支烟,周景瑜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她要回公司。
才发动汽车,大手就伸过来,拔出她的车钥匙。
周景瑜动气,恼怒地回转头,瞪着莫汉成。“请你适可而止!”这话带着情绪,是让莫汉成不要干涉她的官司和工作,还是仅是叫他不要拿走她的车钥匙,周景瑜也说不清。
“你在害怕?”莫汉成眯着眼打量她,神色冷酷。
周景瑜冷笑,“你是说我在怕你?”
“不然,怎么解释我们十年重逢,你直到现在跟我说话也不超过十句,见到我就闪开?”莫汉成对她偏着头,语气嘲讽。
怒火烧到周景瑜脑海,她回讽,“是十年第一次回国吧?回来怎么就来找我,不是应该去找冯素荷?”她说,“她在国内。”
莫汉成的脸可怖黯沉,厉声斥喝道,“你在跟踪她?”
周景瑜一怔,哈哈笑,好一会,从莫汉成的眼神中才发觉她的笑声凄厉狰狞,仿佛电视里被抛弃的狠毒女二号。她的心中冷凝,竭力扯动嘴角笑意,让微笑变得自然。她说,“你太高估你女人在我心里的位置,何来跟踪,她也是在商界混,前段时间在商业派对中见到她。”
莫汉成神情冷然,周景瑜继续讽刺,“怎么,回国还没有见过她?”
“你收声!”莫汉成板着脸打断周景瑜。
他恨恨瞪着周景瑜,警告她,“不许你用这么轻挑的语气提起冯素荷!”
十年,十年了,他竟还爱着冯素荷,提起她的语气仍然充满维护。
周景瑜不觉刺心,朝他摊开手,要索回车钥匙离开。她说,“给我钥匙。”
莫汉成仍板着一张冷峻面容,愤忿凝觑她。
周景瑜说,“钥匙给我,你也抓紧时间去找冯素荷,如今你是大集团CEO,有名有势,足够配得上冯家千金——”
话未说完,一双大手掐住她的脖子,眼溅寒光。“女人,我说过让你闭嘴!”冰语字句一个一个砸向周景瑜。
提到冯素荷,仍然牵动他的情绪。
周景瑜啼笑皆非,莫汉成对冯素荷的爱情太强大,十年前,她怎么会这么有自信,莫汉成会慢慢喜欢上她?
她的嘴角不禁溢出笑意,这让莫汉成怒不可意竭,以为她在嘲笑他当年的过去。
他的双手力度加大,周景瑜快喘不过气,心里却很静,冷风轻轻扑面,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传来,太美妙,这十年她忙于工作,根本就没有空闲出去看风景,哪怕是到海边休憩欣赏海景。
别人一定会说,感情失败,周景瑜才会一心寄于工作,把自己丢进工作中。
周景瑜却坚决认为,莫汉成并不是她的全部世界,他走了,不代表她的生活就要受到影响,把感情的失意投进工作。她工作,只是因为她喜爱!
她的身影映进莫汉成冷峻眼底,她竟在走神,欣赏海浪?
莫汉成眼晴在冒火,全身力气不由集中掐住周景瑜。周景瑜看着他,哑着声讽笑,“你想杀了我?”
莫汉成冷笑一声,放开她。他说,“杀了你有什么好玩?”视线一转,凝住她的眼晴,“知道刚才你就要撞上卡车那刹,我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太忽然,周景瑜怔住。
莫汉成饶有意味盯着她,沉声说,“我希望你不要出事。”
这话同样太忽然,周景瑜呆着,愕然凝视莫汉成,想从他的眼晴里看出这句话的真假成份,有多少真心,真的不希望她出事?
莫汉成俯下身,手灸热按着周景瑜的唇,声音透着说不出的狠决。“你怎么能在这里出事,我跟你的游戏才刚出始,要出事,也是要由我亲手结束你。”
周景瑜的心被狠狠震得粉碎,全身冻凝。
好一会,她呆滞站着,说不出话,因为话语从嘴唇消失,发不出声音,寻不回说话的力气,像个空壳。
不希望她出事,并不是有一丁点关心她。
只是让她生存下来,由他亲自了结她!
许久,周景瑜凄酸问,“想结束我,包括在庭上对我捏造假证据,污蔑我刻薄下属,虐打他们?”
莫汉成唇角拉起一个弧度。“你既然已知这些是假证据,何必再问我求证。”
“没错,我知道证据是假的,我相信法律会还给我公道,法官也会知道这些证据是捏造!”
面对周景瑜的咄咄发问,莫汉成缓缓把手搭在车框,近距离斜睨她。冷酷地,“法官确会知道,只是时间迟与早,庭审上玩这些把戏时机很重要。”
周景瑜胸口被堵。
心凉地跟莫汉成眼神交视一会,周景瑜从莫汉成手上拿过车钥匙,逼自己镇定把车钥匙放进锁孔,扭动钥匙,发动汽车。 曾经深爱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