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把烟递给她,周景瑜心里苦笑,接过。
他哑声问,“戒烟了吗?”
不然,以她的个性,能发这么大脾气,一定会抽烟。
周景瑜抬起平板面孔看他,以她的淡漠不同,莫汉成的心跳猛烈,视线灼热,看到她整个人都烫热紧绷起来。
无限高兴,无限喜悦。
以为很久才会见到她,想不到只隔一天,就意外与她相遇。他认出她的车停在工厂门口,心里苦闷想走到芦苇丛抽烟,竟看到她,真让他惊喜。
可是,周景瑜的心态已经转变,跟他的想法截然不同。
他们的感情已经走上两条不同的路,他执行计划寻求办法回到她身边,而这同时周景瑜是走在要忘记他的路上。
她见到莫汉成,想到医生的话,心乱如麻。
她怀孕了。
她定定看向莫汉成,心口揪痛。
她手里的烟燃着,一截成了灰烬,莫汉成诧异注视她,问,“不抽烟吗?”今天的周景瑜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周景瑜听了,更是苦笑。
是啊!
怀孕算什么!
她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如果决心忘记莫汉成,不可能再要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提醒她,孩子父亲是谁!这样想着,她的心强硬起来,把烟放进嘴里,转过身背对着莫汉成狠狠抽了一口。
她望着河面,河岸上长着芦苇,一丛芦苇被风吹歪,倒在河里。
它们被河水泡湿,浸烂,像一段已经坏掉的感情。
不如丢弃!
她又凶狠深吸口烟,喷出烟雾。
莫汉成动也不动凝视她,她抽烟的样子,太凶太狠,似有心事。他探询问,“你还在对我生气?”为他站在岸上,没有跳下海找她?
周景瑜听了不气,反而笑了,她回转身,嘴角弯弯。
莫汉成怔然,心里跟着暖。
她的眼晴太亮,笑太灿烂,他放下心。
他倾心的女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无论何时何地,不管他做什么,她都能理解他包容他。
周景瑜笑的意味是,不值得再为他动怒,生气。
她把烟按熄,往上面走。
难得两人独处,莫汉成恋恋不舍,不想让她这么快走开。他拉住她,周景瑜回转头,微怒瞪着他的手,不等她要刚开口,莫汉成听到有脚步声,急忙把她放开。
不管对方是谁,他不希望有他婚后还跟周景瑜纠缠这种新闻传出去,被冯赵越听见。
那人走近了,却是周景瑜工厂的厂长。
周景瑜太精明了,仅莫汉成匆忙把她的手放开这个动作,她不能装糊涂不知道,装傻。这个微妙动作意思太深刻,他结婚了,他只要跟她有一点亲昵动作,都意味着不能见光,不能见人。
哈哈!
她周景瑜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心一痛,她爆出哈哈大笑,笑弯了腰,笑出泪。
不,不是痛苦之眼泪,是觉得她爱了十几年这段感情滑稽,可笑,荒唐!
厂工愣愣望着周景瑜,莫汉成也望着她,脸色越来越沉。
周景瑜抹干眼角,看也不看莫汉成,跟厂长回到车间。
莫汉成在外面等她。
周景瑜从工厂出来,他要上前,电话却来了,是冯赵越叫他过去。自从冯越赵认为他跟宝贝女儿关系不错,他也有着能力,就经常把莫汉成叫过去,陪着他应酬,也让莫汉成认识更多商业人士。
莫汉成一定会去,这样的机会可以壮大他的人脉。
周景瑜看着莫汉成开车走了,她呆了一会,也把车开走。
母亲的电话跟来。“跟你大哥见过面吗?”她问。
周景瑜答,“没有。”她跟周星华在会所碰见过,但不是她有意去找他。
路慧珍沉吟一会,她说,“我听一些老臣子说,今天你大哥把财务部所有职员全部革职,大发脾气。”
周景瑜疲乏,没有听出母亲话里背后的意思。她边开车,边说,“怎么管理下属,大哥有他的办法。”
“怎么会无缘无故把整个部门人员开除?我担心出乱子。”她忧虑说。
周景瑜这才回过神,细想母亲这几句话。
母亲已经退休,到现在竟还关注着集团一举一动,周景瑜不感到意外,而是心酸。一个老人花了半辈子打下江山,交给女儿,女儿让她失望,江山转到儿子手上,儿子处事态度又让她不满意,只得时刻为江山担忧,集团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让她不安。
她想插手,周星华又不准,只得更加为集团悬心,又不能找人商量,只得找周景瑜。
有多少家族企业掌舵人退休之后是这种心态,江山交给第二代,却又不放心,有什么事情还是想出面干涉主持大局,但第二代嫌他们老了,决策跟不上时代,把他们摒弃。
周景瑜忽然可怜母亲。
疲惫中,原想回公寓,半路打转方向盘,开向另一条车道。
她来到母亲寓所,街边亮起路灯。
母亲独自抚养三个孩子,而她,不想走母亲同一条路,把孩子生下来。
一个母亲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她从小被母亲教导做人要独立,她觉得这是收获,她感激母亲,更是对不起母亲,把自己股份全交给周星华,让他一手独大,做事独断。
她按门铃,佣人来开门,见到她很是意外,脸上掩不住喜悦之情。
周景瑜更是自责,很少来陪母亲,连佣人都看不过去。
自从莫汉成结婚,她精神低沉,确实没有顾得不上母亲,很少过来。
她走进客厅,趋向前,握着母亲双手。“老妈。”抱了抱她。
她忽然这么感性,肉麻。路慧珍皱眉,把她推开。
周景瑜笑嘻嘻上前,亲了母亲头发。
路慧珍把她拍开,“没上没下,还不坐好。”
佣人陈妈在一旁笑。
路慧珍对陈妈说,“越来越没规矩,还不去倒茶。”
陈妈嘴角仍带笑,转身回到厨房。
陈妈在周家干活几十年,对周家有着深厚感情,主仆两人也有着感情。周景瑜知道,陈妈服伺她母亲尽心尽意,她也喜欢陈妈。
等陈妈端茶进来,周景瑜为了缓和母亲沉重心情,故意留住陈妈,跟她有一搭没一搭说话,话却是周景瑜有意说着让母亲听见。
“阿姨,上回有个年轻人来找你,他是你侄子?”周景瑜问。
陈妈一听,笑容满面,看来很喜欢这位侄子。她说,“他为人没得说,脾气好个性好,又肯吃苦,就是找对象太挑。”
周景瑜挤挤眼,对她说,“要不要我帮忙介绍?”她笑,“我也认识几个好得没话说的姑娘,跟你侄子一样,就是找对象太挑,说不定两人挑来挑去,正合心意。”
路慧珍听到周景瑜说起这个话题,终于被吸引转开神思,看向周景瑜。
周景瑜心里窃笑,又凄酸。
一个母亲,不管什么时候,还得很看重子女婚姻大事。不管是利益婚姻还是感情结婚,孩子嫁出去了,才放下心,心里石头才落地。
周景瑜假装不知母亲在留心听,她继续对陈妈说,“改天约你侄子出来见见,我也叫上我朋友。”
陈妈扭捏,皱着眉,双手绞着衣服。好一会,她说,“他要自主恋爱,不喜欢别人介绍。”
路慧珍终于出声说,“别人介绍就没有好女人?以他这种想法,全天下的婚姻介绍所都要关门了。”
太太发话,陈妈唯唯喏喏应着,又犹豫。“不知他肯不肯出来。”
周景瑜为了不让母亲再想集团事情,只得附和陈妈,把她要介绍的女孩夸赞了一遍,不仅路慧珍盯着她,连陈妈也问,“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还用小姐介绍?”人品容貌才华都一等一,男人也不是笨蛋,早就排队上门等着娶她。
周景瑜圆不了谎,只好硬着头皮嘻笑着打哈哈。“是有这样的好姑娘。”
路慧珍脸色稍缓,渐渐把集团事情暂搁一边,一辈子都习惯对别人施号发令,这时也用命令语气吩咐陈妈,“让他过来吧,不合心意,也只是喝杯茶时间。”
“是,太太。”
周景瑜只是跟陈妈开个玩笑转移母亲心思,想不到母亲一句话吩咐陈妈,改天把她侄子带出来。
周景瑜去哪里找这样一个女生?
不过朱烟在电视台,这样的环境认识三教九流的人,可以找朱烟帮忙。
路慧珍疲倦,周景瑜服伺母亲睡觉,关上门的时候,她忽然在周景瑜背后问,“后悔为了莫汉成,把股份交给你大哥吗?”
周景瑜愣了愣,摇摇头。
一切是心甘情愿。
她要回过头,路慧珍叹气说,“你回去吧。”
周景瑜刚才故意跟陈妈闲聊,这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三个孩子,大儿子着迷钱跟权,二儿子刚好相反,云游四海,只得周景瑜愿意哄她。她要是再把周景瑜赶走,就一个人生活到老。
回家路上经过罗马假日酒吧,周景瑜心情低落,进去喝一杯。
蒋空绕在值班,见到她,丢下同事,露着大笑脸跑过来。
“妹子,好久不见,”他转头就对调酒师说,“拿出你的手艺,给她来一杯玫瑰佳人。”
周景瑜好笑。她打断他,对调酒师说,“我要啤酒。”
蒋空绕大嚷,“景瑜妹子,喝什么啤酒,哥请得起。”
周景瑜白他一眼。
瞎认亲。
他什么时候成她的哥哥了?
不一会调酒师真把一杯玫瑰佳人放在周景瑜面前,周景瑜啜一口,比以前更甜。她问,“换过味道了?”以前不是这一款。
调酒师是个戴耳环中年人,他看了看周景瑜,语气不快不慢,没有一点感情似。“以前是我徒弟调的酒。”
蒋空绕急忙跟周景瑜说,“这位是师傅。”拿过周景瑜酒杯喝一口,对周景瑜打趣说,“就是这个味道正,佳人佳人,口感就是要这么甜。”
周景瑜看看蒋空绕。
他还是这么不正不经,擅长对女人说甜言蜜语。
他靠着吧台,装作闲闲问,“有跟张谊菲联系吗?”
周景瑜拿起酒杯又放下,愣然望着他。
蒋空绕不自然,挠挠头,左看右看,被周景瑜目光盯住,他避开她的视线伸手拿起杯子,闷闷喝了口酒。
另一杯酒这时递过来,放在周景瑜面前。
师傅像是不停忙碌,给客人调酒,心思却敏锐,发现蒋空绕都在喝周景瑜的酒,他不出声,十分体贴又给周景瑜一杯玫瑰佳人。
周景瑜对他扬了扬酒杯,“谢谢。”她说。
师傅板着脸,不言不语,周景瑜莫名想起莫汉成,他也有这种冷冷表情。
为了挥走脑海莫汉成影子,她对蒋空绕没话找话。她对蒋空绕说,“我很少见她。”她跟莫汉成分手,不会再去他的公司,更不可能见到张谊菲。
她犀利问蒋空绕,“你怎么会问起她?”
以前张谊菲每设计一款HZ衣服,总会拿来酒店等蒋空绕。表面是想嘲笑蒋空绕穿不下这种瘦身版男装,其实是想看他,对他爱慕。
周景瑜一杯酒喝完,用手撑着头。
过了半响,她很想问蒋空绕,“你知道她喜欢你吗?”
但是,她再抬头看蒋空绕,他人影不见,不远处传来他说话的声音,原来,酒吧进来几个靓女,个个不怕冷只穿抹胸短裙,身材曲线要胸有胸要腰有腰,蒋空绕怎么会放过,正跟她们搭讪。
他拿到她们的名片,目送她们走进包厢,还朝她们吹一声口哨才回头走来。
见周景瑜正看向他,他戏谑撇嘴,手弹着名片,掷给周景瑜。“妹子,那些才叫女人,身材够正,脸又像天使。”
周景瑜没好气。“天使不是被你这样滥用。”
“哎哟景瑜妹子,不要吃醋嘛,脸像天使身材像魔鬼,这才叫女人。”蒋空绕一边揶揄周景瑜,一边手支着下巴,装作上上下下打量周景瑜,摇头皱眉,“景瑜妹子,你的胸要整整了,脸也要磨得更细腻。”
周景瑜把名片弹回去给他。
蒋空绕一脸正经,“真的,我认识整容医师,可以把你打造成天仙。”
周景瑜刚要喝酒,扑哧笑。“天仙?”她好笑问,瞪着他,“我更喜欢做一个巫女。”
蒋空绕把名片放进工作装口袋,对周景瑜来这么一句,“你终于笑了。”仿佛想让周景瑜笑是十分困难的事情,他长长吁口气。
周景瑜的心微微牵动,用手抹了抹脸。她低下头,“你不要总是盯着我,我很好。”
蒋空绕抓过张高脚椅,凑近周景瑜坐下。“妹子,酒店有个有趣的地方,就是不管帅哥丑男都会住酒店,你喜欢哪种类型,告诉我一声,哥一定帮你办到。”说着,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点开一张张照片让周景瑜过目。
蒋空绕说,“这些男人都入住罗马住店,我认为不错的,全都拍下了,”抬头问周景瑜,“你有没有对哪个有意思?”
周景瑜愣然。
偷拍入住客人那可是违反职业道德,要是蒋空绕被客人投诉,可能会被上司喝令开除。
这个可爱的蒋空绕。
周景瑜气不起来,她对他无奈说,“心意我领了,我暂时不想找人。”她的思绪很乱,现在又怀孕。
蒋空绕指着一个个男人照片,怂恿她,“妹子,这你就不懂了,失恋了就赶快马不停蹄投入另一场感情,不到三分钟,你就会把前男友忘得一干二净。”
蒋空绕无意的话,触到周景瑜心事。
她轻声问,“真的?”不知是问蒋空绕,还是问自己,迅速投入另一场感情,就能把莫汉成忘记?
她沉默不语。
蒋空绕以为她在思考,继续加把力游说她,“妹子,我失恋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每次都是用这个方法,让自己又精神抖擞,成为一枚标致型男。”
他的自恋语气周景瑜本想笑,又笑不出。
她转动杯子,苦涩望着蒋空绕。
蒋空绕再加劲,他说,“试试看吧,你踏前一步,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合适的人。”
周景瑜喝口酒,勉强取笑他,“你用词怎么越来越文酸,这么娇情。”
“我还没叫你亲爱的,宝贝,宝宝贝,哪里娇情?”蒋空绕抛给她一个媚眼,挤挤眼晴。
周景瑜心里苦涩,她笑了笑。
蒋空绕电话响,同事催他快回来,总经理过来巡察。
蒋空绕脸色变了,急忙对周景瑜说,“就这样说定了,你对哪位有感觉,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包你们恩恩爱爱。”又问周景瑜要邮箱,才一溜烟闪走。
周景瑜一口把杯中酒喝完,有点微醺,正想离开,她的手机进来简讯。
她打开,是邮箱有新邮件提示音。
蒋空绕把刚才男客人所有照片都发到她邮箱,他这么认真,周景瑜坐下来,再要杯酒,手支着头慢慢看这些照片。
她缓缓呷着酒,一张张看。
蒋空绕还在对他那晚没有看好莫汉成,让冯素荷把他带走感到内疚,所以这么费心思帮周景瑜撮合另一段感情,让她走出过去。
虽然他是个花花公子,吊儿郎当,上班偷跑到酒吧喝酒,可周景瑜对他讨厌不起来。
莫汉成要是知道蒋空绕这么热情怂恿周景瑜开始另一段感情,一定会跟他翻脸,不过他忙着做冯赵越跟班,经常陪着冯赵越谈大小事务,也很少跟蒋空绕见面了。
第二天中午,周景瑜过去电视台找朱烟。
两人在附近电视台午餐,叶洋海过来。
周景瑜这时才知道朱烟跟叶洋海原本中午有约,是她太唐突过来找朱烟,打扰两人约会。
周景瑜想速速办完事情,不做电灯泡。
她对朱烟说,“不小心弄巧成真我要做媒人,你帮我找个人品容貌能力都一等一的姑娘出来。”她说,“陈妈跟我约好,今天下班七点,他的侄子就会过来。”
朱烟戳着牛排,问周景瑜,“他侄子是什么职业,年薪多少,住在什么地方,是富人区吗?”
富人区独幢住宅依山靠海,一幢房子最低千万。
周景瑜摊摊手。
她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叫陈鸿凯,见过他一面,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高大。
朱烟说,“名字大气,是做生意的吗?”
周景瑜摇头,“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都不清楚,这种姑娘也不傻,会赴约吗?”
周景瑜看向叶洋海,看看朱烟。“那怎么办?”如果没找到女生去赴会,就成了她戏弄佣人陈妈。
叶洋海说,“要我帮忙吗?”对周景瑜笑了笑,“我认识几个这样的女生。”
朱烟哗地抬头看住叶洋海,周景瑜以为朱烟吃醋,赶忙插嘴说,“吃饭,汤凉了。”一面拿起白葡萄酒给朱烟斟酒,一边对叶洋海使眼色,让他转开别的话题。
朱烟好笑,瞪周景瑜。“你把我当什么,他有女性朋友,这是正常人际关系,我连这点自由都不给他,你把我看得太小气。”她笑说,低头喝酒,继续说,“有的女人处处都要管男人,电话要查看,电脑要查看qq,回来晚一点要给男人拔好几个电话,谈个恋爱连自我都没有了,眼晴只盯着自己男人——”
叶洋海听了这句话,神情不对劲,笑容变得勉强。
周景瑜清咳一声,想让朱烟住嘴,朱烟越说越兴奋,对那些女人皱眉。“没有男人就过不下去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男人转,买个菜都要问他口味好几次,每天都拿着自己男人炫耀——”
周景瑜越听越觉得不对,好半响才恍悟,朱烟说到后面是在骂冯素荷,天天在微博晒幸福把莫汉成带出来炫耀。
周景瑜不想再提这个话题,这下,朱烟两个都得罪了。
她见四周沉默下来,才发现周景瑜跟叶洋海都没有搭话。
朱烟一下子没记起周景瑜以前就让她不要再提这两人,可是,叶洋海为什么板着面孔,不一会就起身告辞?
周景瑜把叶洋海拉住,急忙做和事佬。她岔开话题,对叶洋海说,“别理朱烟,她说这么多废话,一定是她手上哪个节目收视率不好在发牢骚。”
朱烟回过神,明白叶洋海为什么生气。
她认为总围着男人转这种女人失去自我,可叶洋海跟她相处越久,越觉得这种女人暖心,刚开始相处觉得朱烟有女人味,独立,相处一段时间,他有种错觉,不知朱烟是不是他的女友,是不是在跟他交往。
三更半夜,电视台一个电话就把她叫去,说好的周末旅游,电视台一个电话过来,朱烟在沙滩穿着比基尼,也能立刻套上衣服赶回电视台,上一秒钟还在沙滩妩媚,小鸟依人,下一秒钟就回到事业丽人。
周景瑜看了看朱烟,递给她眼神,让她留下叶洋海。
朱烟也动了气,对周景瑜冷冷说,“让他走。”
叶洋海当着周景瑜的面被朱烟这样说话,下不了台,登时就站起来。
周景瑜拉住他,朱烟说,“让他走吧,他觉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男人转的女人,才是称职女友。”
这话太刻薄,周景瑜听不去,在桌子下踢朱烟,让她闭嘴。
叶洋海不认为这种是称职女友,但是他说,“她们这么做,是代表紧张,在乎,关心男人。”他认真问朱烟,“你有在乎过我吗,工作才是你最好男友。”
朱烟风情地捋了捋卷发,嘲弄地问叶洋海,“我一心一意扑在男人身上,只在乎男人,我是吃得饱还是睡得暖?说得难听一点,半夜头疼,还是我到楼下小店自己掏钱包买头疼片。”那两间公寓,还是她自己薪水供的。在她认为,恋爱在一起开心就好,不要干涉对方太多事情。然而,两人相处久了,怎么可能只天天谈恋爱,浪漫烛光晚餐,肯定也会落实到生活细节,而这些生活细节,越来越让叶洋海不满。
朱烟问他,“认真看过婚姻法吗,每当我工作太疲累想依靠男人的时候,我就看婚姻法。”以前离婚财产两人分半,现在房子婚前是男人买的,离婚后仍然归他。问完叶洋海,又转头看向周景瑜,“最近有个新闻,女人离婚后被人找上门,让她归还几百万,她根本不欠债,打官司,法院怎么判,这是她丈夫借的钱,而她并不知道,可离婚后,丈夫无能力还债,她还得背这几百万的债,听说婚姻法也要改了,婚姻内债务,以后离婚了,妻子也要共同承担替丈夫还。”
她苦涩冷笑,“婚姻法改了知道吗,新婚姻法第二十四条,离婚前丈夫欠的钱,离婚时会判两人还要共同承担,丈夫是个渣男的话,无能力还债,妻子就要还,这成了共同债务。”
叶洋海寒心看着朱烟,走了。
周景瑜想开口,朱烟痛心骂她,“我不认为我保留自己,没有全情投入这段感情是错,”她说,“像你,分手了,得到什么!”她怒火冲冲拿起手袋,也一阵风走了。
周景瑜呆了呆,走到前台买单。
她也认识一些名媛千金,但不可能找他们去跟陈鸿凯约会。朱烟给了她提示,女人去见一个男人,需要知道男人底细,如果条件太差,她们会认为丢面子,也觉得没必要。
周景瑜去停车场拿车,给陈鸿凯电话,想跟他说抱歉,找个温婉理由说女方不能到场。
他的电话接不通,周景瑜回到公司忙碌,快要接近傍晚七点才想起,急忙又给他电话,电话还是没人接。
陈鸿凯有可能已经去到餐厅,周景瑜想了想,抓过手袋冲出办公室。
她失约,找不到女友出现,总不能让陈鸿凯一个人在那里受冷落,在那里等着。她过去,是想歉意请他吃个饭。
赶到餐厅,询问服务员,他还没有到。
周景瑜吁口气,放下大衣,要了杯咖啡。
七点过去了。
陈鸿凯还不出现。
七点半,续了一杯咖啡。
咖啡喝完,还是不见人,周景瑜准备走开,一个人影走过来。
周景瑜以为是陈鸿凯,她笑着抬头说,“嘿。”随即笑脸在看清面前人,怔了怔。
是秦青亚。
他仍然有着好笑容。他说,“不要一直站着,坐吧。”
周景瑜往他四周看了看,秦青亚仿佛知道她在找谁,他笑说,“陈鸿凯不会来了。”他说,“要吃什么?”
周景瑜诧异,“你——”
秦青亚微微笑,把菜单递给她。他问,“你不急着离开?”
周景瑜想到蒋空绕的话,点头,又摇头。“不,我还没叫晚饭。你呢?”
“我也是。”他笑。 曾经深爱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