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想到的不是吗?那日林如悦毒发时炎臻也在场,以他皇医的本事,不可能查不出中的什么毒,若是寻常毒药,他早就给林如悦解毒了,毕竟那么好一个亲近佳人的机会,那个心怀不轨的大尾巴狼会白白放过?
可现在毒依然未除去,原因只会有一个,便是炎臻查出了毒是什么,却没办法帮她解毒,能让八王爷都束手无策弄不来解药的毒,这世上估计只有三月魂了。
三月魂,三月必断魂!竟然对林如悦下这样的毒,摆明了拿到图之日便是她毒发身亡之时,这是要灭口呀!
林庸向来唯皇上的话是从,这种只有皇宫才有的秘药必是皇上拿给他的,用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来换取功名利禄,这样的爹还配称之为爹吗?
想到这里,司徒灏简直是怒火滔天,手不自觉收紧,握着的茶杯应声而裂。
林、庸!
司徒灏能想到的事情炎臻又怎么会想不到?此时,他也在为林如悦所中的毒犯愁。
那日查出她中的是三月魂,他便猜到林如悦有生命危险,以他对炎瑾的了解,炎瑾是绝对不会在事成后留下她这个活口的。长公主是特例,但既然是特例,便断不会有第二个,就算有,也不可能是已经被林庸这个亲爹放弃的林如悦!
他有动过潜入皇宫盗取解药的念头,但身为皇室中人,他知道放置解药的玉盒钥匙炎瑾从来都贴身放着,唯一能有机会接触那把钥匙的除了炎瑾,便是跟他行鱼水之欢的后宫妃嫔。
只可惜那些妃嫔无一人能为他所用,若是贸然行事,势必会引起炎瑾的怀疑,那些个娇滴滴的女子可熬不过皇宫的酷刑,没准儿鞭子还没挥下,便什么都说了。
叹了口气,炎臻按了按想事想得隐隐酸痛的太阳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眼睁睁看着林如悦死吗?那可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动心的女子,他怎舍得?
再度幽幽叹了口气,他阖上双眼继续沉思,一定有解决的方法,一定有!
林如悦可不知道自己的毒牵动着两个男人的心,锦瑟的话她听进去了,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毒等不了,但是一想到自己不但要对着司徒灏虚情假意,还要牺牲自己的身体骗取他的信任,她便有种说不出来的恶心。
不是恶心司徒灏,而是恶心自己的行为,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能任意欺骗别人,偷别人的东西,玩弄别人的感情吗?她林如悦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若是外公知道,一定会很失望吧?从小他就教育自己做人做事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可是现在……
不,她还是没办法做出这样违背良心的事情!
她不想死,也怕死,但不代表她能为了保命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心里那道坎她始终迈不过去。
找找炎臻吧,无论怎么说他也是八王爷,从哪方面都比自己强太多,或许能有别的解决方法呢?
上次求他为自己解毒动用了一个要求,还剩下最后一个,就让他帮自己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吧。
其实这也能归到前一个要求那去,毕竟毒还没解不是?但林如悦不愿意抠字眼占这个便宜,炎臻已经帮了她很多,人家虽然没在意,但她不能得寸进尺,何况她也不愿意欠炎臻太多,须知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打定主意后,她支开伺候的人,独自走到花圃那,找到追风,让他帮着传话给炎臻,明日未时在城中开福楼一见。
开福楼是位于皇城北面的一家酒楼,选择那里是因为位置比较偏僻,避免被人撞见,毕竟她现在已经嫁人,私会男子被人看见的话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来。
这酒楼还是抚琴有次无意间说起她才知道的,至于抚琴为什么知道那里,原因说出来她都觉得丢人,就因为那的秘制卤鸡腿非常出名。
吃货的世界就是这样,得那地方有好吃的,才能记住那地方的名字。
当天申时末,用过晚膳没一会儿,林如悦便亲自端着一杯茶送至司徒灏的面前,甜甜一笑,道:“相公,喝杯茶吧。”
她虽说平时看起来也挺贤惠的,但亲自奉茶这还是头一回,司徒灏难免有些受宠若惊,忙伸手接过,送到唇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奇了怪了,明明是跟往常同样的茶水,为什么今天感觉特别清甜可口呢?
林如悦见他似乎心情不错,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开口道:“眼看着再过两月便是爹的寿辰了,妾身想为爹绣一副屏风,所以想明日出府一趟,去绣房买些上好的丝线回来。”
“这些小事交给丫鬟做便是,何须你亲自去?”司徒灏怕她出府会遇到炎臻那个大尾巴狼,连忙找借口拒绝。
林如悦无奈地在心里叹气,令堂的,她怎么就忘了古代的女子大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古代的男人都有很严重的大男子主义,不愿自家娘子抛头露面呢?但约已经定下,明日是必须要出府一趟的。
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伸手拽着司徒灏的衣袖,嘟着嘴把声音放嗲,道:“妾身难得出趟门,还想借机逛逛呢,相公就依了妾身这回吧。”
心里却内牛满面,她容易吗她,为了出趟门连撒娇卖萌这样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司徒灏荡漾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荡漾,心里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自家这个外表贤惠实际疏离的娘子竟然跟自己撒娇了,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慢慢开始接受自己了呢?
不过他终究不是普通男人,短暂的惊喜后便想起昨夜在房顶上听到的话,他相信那些是她真正的心里话,既然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个夫君,又怎么会对他那么亲近呢?
事有反常即为妖,看来她出府绝对不是只为了买丝线和逛逛那么简单。
莫非是要去见炎臻?
想到这个可能,司徒灏顿时不淡定了,原本一直隐藏的气势不经意爆发了出来,林如悦立刻本能的起了危机意识,不自觉松开手退后两步,当她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后,疑惑地看向司徒灏。不过这时司徒灏已经快速收回了气势,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让林如悦止不住怀疑自个儿刚才是不是出现什么错觉了。
司徒灏放下茶杯,淡淡开口道:“既然这样,为夫明天便陪你一起去吧。”
“相公你身子不好,还是在家好好修养,妾身很快便会回府。”开玩笑,让你去了她怎么见炎臻?
“为夫身子已经好多了,宋大夫也说我该多出去晒晒太阳,走动走动。”她越是拒绝司徒灏越是要去,他是坚决不会让自己戴绿帽子的。
林如悦不好再坚持,怕再坚持下去就没办法出府了,脑子拼命转动,试图想出一个好办法让司徒灏同意她独自出门。
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既合情又合理的理由,不由哀怨的咬住自己下唇,小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司徒灏于心不忍,想到自己反正还有个身份,大不了悄悄尾随便是,发现不对劲便出现将她带走,断不会让她有红杏出墙的机会。
假装身子不适咳嗽了两声,林如悦见状忙收起思绪,关切地问道:“相公,是不是身子又不适了?妾身这就叫锦瑟通知宋大夫过来瞧瞧。”
她刚要出声唤屋外的锦瑟,司徒灏却制止了她,摇头道:“为夫原本就要去宋大夫那,不用特意叫他过来了。”说着,又咳嗽了几声,越咳越厉害了。
林如悦秀眉轻蹙,虽然对这个相公没感情,但心有歉疚,而且挺同情他的,年纪轻轻又相貌堂堂,偏偏一身的病,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天妒红颜,啊不对,是天妒英才呢?
想到这个,她不由面露怜惜,语气轻柔道:“要不妾身陪你一起过去吧?”
难得林如悦肯陪他,这样的好机会司徒灏自然是求之不得,慢慢从软塌上起身,习惯性的牵起她的小手,微笑道:“那便麻烦如儿了。”
“这些本是妾身本份,哪来的麻烦一说?”林如悦也回以一个微笑,难得的没有抗拒他牵手的行为。
她这话原本也只是习惯了这样的言辞,并无其他意思,但听在司徒灏的耳里,却想歪了。
又是本份,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接受他关心他,而不是出于所谓的正妻本份呢?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林如悦秀丽的侧脸,司徒灏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大半个时辰后,林如悦独自回到听风阁,而司徒灏因为病情出现反复,故而留在了宋大夫那里,还说从明天起要暂时卧床休息,一边用药一边观察几日,才能确定是不是病情发生了变化。
这也就代表他明日无法陪她一起出府了。
原本林如悦还担心他不会同意自己独自出府,没想到在她离开前却说让她明日早点回来,不过必须带着凌雨和凌蕾一起去。
林如悦很爽快的答应了,只要能出府便好,至于多余的人,炎臻一定有办法搞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