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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绮真自从知道若琳是姚府送成王府后,心里不免对姚家兄妹存了一些芥蒂,但是现在看到姚木馨天真烂漫的可爱模样,心里想到,或许这些事他们兄妹并不知情,全是姚夫人一手操办的。
想到这里,黎绮真放下心中的芥蒂,对姚木馨笑道:“她叫花枝,是我新交的朋友!”
虽然花枝在洛恒的王府呆过两年,但因为洛恒的禁令,她很少到洛恒的院子走动,一般都是守在自己的后院里,所以姚木馨在王府走动时,并没有见过花枝,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女子会是洛恒曾经的侍妾。
但是对于洛恒的好友姚木彦来说,他却在府里见过花枝一两回,而年前王府闹过的那件事,洛恒也同他说了,所以,他也和书清一样,非常震惊绮真怎么会和陷害自己的仇人做朋友,还把她带到了洛恒的面前。
姚木彦不禁悄悄拿眼光去询问一旁的洛恒,洛恒明白姚木彦眼光里的意思,虽然他在听以吴妈的禀告后,猜到花枝对上次王府的事分析的不错,也大概明白绮真想帮花枝重新回到王府的意思,但是现在这种时候,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给姚木彦听。
所幸,吴妈上次只是听到了花枝说若琳是幕后主使这一段,并没听到之后花枝说的宋姚两府送棋子进王府的事,不然,恐怕洛恒以后有些事、有些话也不敢对姚木彦说了。
花枝见大家都在打量她,卑怯的往绮真身后躲,而目光却不由自主贪恋的看向洛恒。
洛恒轻轻咳了一声,对书清道:“时候不早了,什么时候开席?”
一脸紧张的书清连忙道:“晚膳已备齐全,请大家移步到饭厅用膳!”
饭厅就设在主厅的隔壁,大家迈过一个门槛就到了。
只见饭厅的檀木圆桌的中间,架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盆,里面翻煮着浓浓的高汤,而火锅四周摆满了各种火锅食材。
下人把各有种底料也倒进锅里去煮,不一会儿,屋里就弥漫着诱人的香辣味道,黎绮真闻着,不禁直咽口水。
其实,火锅这种‘新式’吃法,在之前洛恒他们并没见过,更别说吃了,后来在黎绮真住到王府后,就让人专门做了火锅盆以及火锅炉,然后亲自做了一次火锅给洛恒尝味。
绮真告诉洛恒,火锅要越多人吃才越热闹有味,所以,她干脆把书清他们全叫过来,同自己一起吃火锅。
书清他们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有趣的东西,都赞叹不已,只有洛恒低头不语的吃着,不发表任何言论。
绮真知道他的冷性子,不用他说,光看他吃,就知道他也喜欢这种‘新式’吃法。
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遇到下雪天冻的日子,绮真没什么味口时,都会煮一锅辣辣的火锅解馋,久而久之,洛恒院里的人喜欢上火锅,连吃不得辣的香清,也变得爱不释口了。
但自从绮真搬出王府后,她再也没吃过火锅了,而洛恒他们也同样再也没吃过。
所以,这次的温火饭,当书清向洛恒请求要怎么置办时,洛恒想都没想,就让他准备绮真最喜欢吃的火锅了。
五人分别在圆桌前坐下,洛恒坐在了上首居中的位置,姚家兄妹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边,而绮真拖了花枝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花枝看着眼前从没见过的火锅盆,见下面还有火炉在煮着,不由惊奇的小声问绮真:“这个怎么吃啊?”
绮真趴在她耳边小声道:“这个好简单,把你想吃的东西放进锅里煮熟,然后捞上来吃就可以了,不过,我建议你啊得先放肉类煮,后面再煮蔬菜,这样味道更好!”
花枝听绮真这么一解释,不禁心生好奇,有点想跃跃欲试了。
书清一直在忙里忙外,绮真一把拉住在饭桌上坐下来,道:“书清,你是今天的主人翁,就不要再忙了,坐下来,我们大家都要敬你一杯。”
说完,黎绮真亲自给书清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递到了书清面前。
书清颤抖着不敢上桌,更不敢去接黎绮真给自己倒的酒,做为一名低等的奴才,他那敢与自己的主子,身份尊贵无比的王爷、皇上的小皇叔,以及堂堂刑部尚书、大理寺少卿同桌吃饭啊!
书清为难的看着洛恒,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洛恒却正襟危坐,闲闲的给自己的杯中倒着酒,不去理会书清求救的目光。
绮真见书清半天都不举杯,眼睛却看向了洛恒,她恍然醒悟过来,连忙招呼姚木彦和姚木馨,以及身旁的花枝都站起身一起给书清敬酒。
一桌子的人都站起身向书清举杯,只有洛恒正襟坐着,黎绮真不由向他翻了个白眼,而这个白眼,正好被抬头看过来的洛恒逮了个正着。
“咳咳!”绮真连忙撇开脸不去理会洛恒,正要开口说祝福语,突然一直不开口的洛恒,举起酒杯开口道:“书清,今日你搬新居,本王祝你在新家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说完,一口干尽了杯中酒。
洛恒的突然之举,不由让桌上众人错锷,这是个什么情况?
堂堂皇叔竟然给自己的小厮敬酒了!
虽然洛恒没有站起身,但他能端起酒杯,亲自开口祝贺,已是不可思议的事了。
姚木彦呆傻的看着洛恒,简直要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京城第一冷少吗?
而姚木馨与花枝也同样惊诧不已,这样的事情她们从来没有在洛恒身上看到过。
而可怜的书清,在自己的冰山主子对自己敬酒后,一双手筛糠似的,竟端不起酒杯了。只有黎绮真,一脸的不以为然,在她的心里,洛恒不站起身给主家敬酒,还是不够礼貌。
众人皆被洛恒的举动震住了,直到绮真也开口对书清祝贺,大家才回过神了,纷纷端酒敬了书清。
酒喝过了,桌上的火锅也煮沸了,黎绮真忙着往锅里放吃的。
桌子太大,有些食材摆得离绮真比较远,绮真只得直起身,弯腰去拿放在远处的菜。
她弯腰低头时,挂在脖子上的墨玉从衣襟里滑出来,垂到了半空。
墨玉在明亮的灯火下发出萤萤亮光,顿时把桌上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住了。
‘叭嗒’一声,姚木馨在看到黎绮真胸前垂着的墨玉时,心里一惊,手中的筷子拿不住,直接掉到了地上。
世人皆知当今皇叔洛恒从出生之日起,就哄动天下,那是因为,他从娘胎出来时,左手心里就握着一块奇石。奇玉通体黝黑,会发光亮,且遇肌则温,越摸却越凉,与一般的玉石的性质完全相悖,很是稀奇。
太祖皇帝见自己最小的儿子出身贵相,心里高兴不已,令祁国最巧的工匠制成了一个圆形玉佩,亲自带到了刚出生的洛恒身上。
从那一刻起,这块价值连城的神奇墨玉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洛恒的身体,可是令大家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它却出现在了绮真的脖子上。
墨玉在绮真胸前晃来晃去,挡着了绮真的眼光,她不耐烦的把墨玉往脖子后面一甩,继续专心致志的弄她的菜。
桌上的其他人看到黎绮真如此对待洛恒的宝玉,都把眼光齐刷刷的看向了洛恒。
大家原以来洛恒会生气,没想到的是,洛恒却神情愉快的吃着他的东西,半点怒气都没有。
因为在洛恒看来,黎绮真这么长时间都带着自己给她的玉佩,没有嫌弃丢掉它,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开心的一件事了。
姚木彦看着神情愉悦的洛恒,心里暗笑道,这一次,洛恒是彻底陷进去了!
而姚木馨只是怔怔的盯着绮真脖子上的墨玉看着,眼睛里流露出丝丝绝望,再也没有心思吃东西了。
花枝看到洛恒把最珍贵的玉佩送给了绮真,心里有羡慕,有心酸,也真心的为绮真感到开心。
而书清看到洛恒失踪好久不见的墨玉竟然出现在了黎绮真身上,知道这王府的王妃之位,已确实是她无疑了,他不禁想到刚才还让未来的王妃给自己洗菜,自己真是太没眼力见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起身帮黎绮真一起布菜。
一桌人的眼光都聚集在绮真身上,而她自己完全不知道,她现在成了众人的目光焦点,毫不知情的她把煮好的羊肉夹到花枝碗里,笑道:“你尝尝这味道如何?”
花枝拘谨的连连致谢,黎绮真一边愉快的涮着火锅,一边说道:“花枝,下次你把奶奶和花朵儿一起叫到我院子里来,我请她们吃火锅!”
花枝羞涩的点了点头,姚木彦笑道:“干嘛不请我们一起去?”说完,眼风扫了扫洛恒,意思绮真也要把洛恒叫上才是。
黎绮真揶揄说道:“你们这些大官大人物一出现,只怕会把老人家和小姑娘吓得不敢上桌了。”
姚木彦呵呵一笑,道:“你怎么把我们说得像猛兽一样!我们那有那么可怕!”
黎绮真眼睛一转,道:“那好吧,我最近又想出了一个东西的新吃法,改天再放你们尝尝,记得带上裴姑娘。”
“一言为定!”姚木彦高兴说道。
洛恒一直不声不响的,绮真看了他一眼,道:“王爷要一起来吗?”
“本王忙得很,不能到时得不得空,到时再说吧!”洛恒冷冷说道。
姚木彦看着洛恒冷淡的样子,不由笑了,心想,明明他心里已乐开了花,巴不得天天守绮真院子里去,面上却故意装出不在乎的样子,还真是会装!
众人吃完温火饭,纷纷向书清告辞,黎绮真与众人约好三日后再到她家吃饭,就和花枝一同离去了。
花枝临走前,眼光依依不舍的看着洛恒,她心里幽幽的想,此处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与洛恒相见了。
回到绮真的院里,花枝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难受,眼泪无声无息涌出眼眶。
绮真回头,看着花枝如此凄苦的神情,上前递上手绢道:“花枝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对王爷的感觉,说到底,当日你被赶出王府,还是因为我引起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想办法再让你回到王府、回到王爷身边去。”
花枝听到绮真的话,连忙摇头道:“不,我今天落到这样的下场,完全是我罪有应得,怎么能怪你?所以,你不用再为我劳心劳力了,你已帮了我太多,今日还特意带我再见到王爷,我已死而无憾了!”说完,花枝又哭了起来。
绮真拉起花枝的手,缓缓道:“王爷并不是一个绝情之人,他今日并没有把你赶出书清家,还愿意同你一起同桌吃饭,从这一点看出,他如今已原谅你,既然这样,就代表你还有希望再次回到王府。难道,你打算就这样做一名弃妇,让奶奶和妹妹为你担心吗?”
绮真的话让花枝灰暗的眼睛里闪出一丝亮光,她突然‘扑嗵’一声跪到了绮真面前,动容说道:“如意妹妹,若是此生我还有机会进王府,就算、就算不能成为王爷的侍妾,就是让我做一名下人我也愿意,我一定安安分分的侍候王爷,不再辜负妹妹对我的一片心意,而妹妹对我的再造之恩,我也定当肝脑涂地的报答你!”说完,花枝匍匐在地,‘咚咚咚’的朝绮真叩着响头。
黎绮真慌忙扶起花枝,道:“你快起来,既然当我是你妹妹,就不要这么生分,而且,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帮到你!”
花枝轻轻一笑,道:“我相信,只要你开口,王爷没有不答应的!”
听花枝说得洛恒好像很听自己的话一样,黎绮真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他那会事事听我的?你不是没看到,他一向对我冷嘲热讽,从来没有一句好话过,也没给过我好脸色。”
花枝看着绮真撅起的小脸,不由笑道:“妹妹你平时冰雪聪明,可是在男女之事上都比不过我。王爷待你如此之好,你竟然不知道么?”
绮真懵懂的看着花枝,花枝指了指她胸前的墨玉道:“妹妹,你知道这块玉的来历吗?”
绮真低头从脖子上掏出墨玉,怔然道:“不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石吗?”
花枝望着绮真手上的墨玉,把墨玉的来历全告诉了绮真。
听花枝说完,绮真惊愕的看着手中的玉石,呆愣道:“我真的不知道它如此名贵,既然这样,王爷为什么还要把它给我?”说完,她突然想到,洛恒在元霄节时,曾说,两人交接玉佩时,他沾了光,还补给了她一个笑脸娃娃花灯。
难道,东方贤闻的羊脂玉牌竟然比洛恒的墨玉更加珍贵?
还是,这只是洛恒要送自己花灯的借口?
“妹妹上次问我的琴曲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弹的那支琴曲,是王爷自谱自曲的《望月》,我也是在王府时,偷偷听王爷弹过几次学来的,我想,放眼天下,会弹这首曲子,并把曲子弹得如此美妙悦耳的,除了身为琴公子的王爷,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琴公子?”绮真不解的问道,心里不由疑惑道,如果真是洛恒,他为什么要深更半夜躲在宅子里给自己弹琴曲?难道是担心自己初到一个陌生的新家,睡不着觉?
想到这里,黎绮真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暖的暖流,有一种甜蜜的滋味在心里滋长,让绮真措手不及。
“你可能不知道,王爷是旷世奇才,不但武功骑射无人能及,他的琴棋书画也是贯誉天下,特别是他的琴技,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人可以与之比肩,所以,世人都称他为‘琴公子’!”
说起洛恒,花枝的脸上满满全是爱慕之情。
花枝从小随奶奶在姚府长大,十六岁那年在姚府,偶然看到洛恒来姚府做客,从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从这个男人身上移不开眼睛了,再到后来,她被洛恒的种种惊艳才情吸引,就更是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洛恒。
她爱上洛恒后,原以为这一生只能对洛恒仰望,永远没可能与他走到一起,没想到的是,在她十八岁时,却有幸被姚府挑中送进了王府,这一改变真是让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一刻,她以为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只是,没想到的,进府后,洛恒并没有过多亲近她,不管她花了多少心思,动了多少脑筋,还是没能得到洛恒的垂爱。
她原以为,洛恒单单对她如此,没想到的是,洛恒不光对她如此,对王府的另一名侍妾若琳也是如此,这时,她的心才稍稍平衡一些。
可是,令她做梦也没想到的,王爷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叫如意的姑娘,她为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思想奇特,竟然直接住成了洛恒的‘晚风’小院。
那里,可是洛恒明令她们不准踏足的地方。
在如意住成王府后,王府开始有各种传言流出,时而说王爷把最喜欢的金丝暖玉榻让给她睡,时而陪王爷到处游玩,还听说她月信时,王爷令人给她熬红糖水······
另外的女人,她也不相信一向冰冷的王爷会去主动爱上一个女人。
直到下初雪的那一日,王爷亲自把如意从马车上抱进王府,她才悲哀的发现,王爷并不是不会爱人,而是爱的那个人不是她而已。
明白这一事实后,花枝彻底绝望,继而疯狂,把心里的恨意都发在了绮真身上。
所以,才会发生后来的事······
如今,事过境迁,花枝平复了一切思绪,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却不经意遇到了黎绮真,那个让她曾经恨之入骨的女人。
但是经历了茶楼事件和奶奶的事,花枝才明白,心胸宽广,积极向上,善良纯真的绮真,确实有资格得到洛恒所有的爱。
“所以,你上次听到的琴声根本不是什么鬼怪在做乱,而是王爷为了安抚你的心,特意为你弹的!”
花枝的话彻底肯定了绮真之前的猜测,也让绮真的心彻底一震。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对她冷冷清清的洛恒,竟然背着自己,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她不禁想到,虽然每次洛恒都对自己冷嘲热讽,但事实上却没有一次不是在帮她。
黎绮真回到与洛恒相识这一路以来,他收容自己进府,任由自己在他身边惹事生非;
在宋府自己吃香芹过敏晕倒时,他为自己着急,为此还特意戒了自己爱好的香芹炒牛肉,严令王府里不准再有香芹出现;
在自己误伤洛恒后,淳宛太妃向自己问罪,洛恒也是冲出来为自己解难,虽然赶她出府,还说永远不想再见她,但却在她的包袱里放着王府的令牌,让外人知道她还是王府的人不敢欺负她;
而在自己遇到追杀掉进湖里,洛恒更是在数九寒冬跳下湖里救自己;
大年初一时,皇后为难自己时,一向不爱出风头的他,却挺身而出为自己解围,甘愿跳上戏台为他人表演武艺,博众人一笑!
而后来他拿走自己的羊脂玉牌,却把从小到大一直没离过身的珍宝毫不犹豫的系到了她的脖子上;
但最让黎绮真感动的是,她没想到平时那么高贵冷漠的洛恒,竟然为了让她在新居安稳入眠,不惧寒冷,躲在残破的废宅里夜夜为自己弹琴······
黎绮真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眶,不知何时,她已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擦干眼睛,抬眼看去,花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悄然离开了。
绮真怔怔的回屋,躺到床上,呆呆的望着床顶发呆。
其实在绮真的内心,她在这个陌生的古代一直是感觉孤独的,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异类,怎么也融入不到这里的世界。
但如今,在知道洛恒对自己的心意后,她蓦然觉得,她得到了这个陌生世界的认可,而前世,反而像一个梦,成了一个遥远的过去。
黎绮真抬起右手,打开手掌,只见淡淡月色下,一颗红色的朱砂痣赫然映入眼帘。 掌中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