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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座简朴却不失优雅的小院,然而这回,那位衣着素雅的古典少女,不是在给那白色庭院中的梅花轻揉的弹去那压着她们的雪花,而是紧闭双眸脸色苍白的躺在自己闺房内的床上,额头上不知何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一旁坐立的是一名年老的大夫,他正用左手轻轻搭在她的欺霜赛雪的玉腕上,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大夫不住的皱着自己的眉头。
在老大夫的身后,是一大群黑压压的人头,上至岁百老人下至三两岁孩童,全部都聚集在这小小的房内。其中有人神色忧切,有人目色复杂,有人眼光不屑,有人眼眸冷漠,有人面露嘲笑,有人视线平静,重重百态,从他们之中几乎全部可以找到!只有一点,那便是无论内心是什么感想,他们都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不发出半点声响!
而在这群人的最前面,半蹲着一位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
这位中年男子,不过是四十几许,杂乱的发饰中便已布满伶仃白发!可是,他此时的面色阴沉,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床上紧闭着眼睛却不时轻摇额头的少女,看着她苍白的双唇无意识的张颌,面色焦急,细汗直流,仿佛正在噩梦中挣扎!然而无论什么情况,少女还是没有醒来,似乎现实比之噩梦更加可怕!
时不时的瞥过那不住摇着脑袋似是无奈的大夫,他的面色更加阴沉,即如一座蠢蠢欲动的活火山。令人压抑的气息在他周围旋转,让他身后的老人脸色为之一变!
而他身后的站着的这位老人,是一位与李渊一般年纪的老人,说他是老人,不是因为知道他的年纪,而是因为他苍老的面容与将近占领他全部脑袋的白发。
这位老人看似随意站着,身上却时刻散发着阵阵上位掌权者的威严,使得他的身后形成一个真空区域,真正能够近身的只有那前面的中年男人!
这种情形下,那后面的几个中年男人突然想起,不知从何时起,能与这位老人站在一起的只有那么一位――便是最前方的那位中年男人!
然而这种回忆只是让他们咬着牙转过微微狰狞的脸,不去看着前方的两人,却不是催促自己也上前一步――他们根本没有这个勇气!
更有甚者,心中畅快异常!
因为无论那位男人曾经怎么辉煌,可是现在他已经是一个废物!他已经堕落在深渊,再也无法展现他的獠牙!而床上那位卑贱的私生女,即使能为她父亲撑起一片天,然而且不说将来只能是别人家的人,而且老天有眼,让她的身体这般孱弱!如果她一直不醒,恐怕悲痛欲绝的只有那位已经废掉的男人了吧!
不过中年人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然而那些与少女同龄的小辈们却不能或者说不愿掩饰自己的憎恶!那些面色阴狠着的少年少女,与那悄然勾起的嘴角,清楚的挂在他们的脸上,在最后面,躲在自己父母的身后,他们广而堂之的表现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最后提及的,是那位小侍女。这位地位卑微的侍女也许也是那些少爷小姐为之愤恨的原因――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位侍女,而且是站立在大夫身旁,背对着所以有人!
没有人跳出来表示谴责,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而且第一个谴责的人已经无法再踏进这个屋子了!
可是越是如此,越是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不是吗?
“大郎,小娘子这次恐怕……”那老大夫似乎是这位少女的专职医师,早已熟悉一些情况,因此在这实在无力回天的无奈下,只能转身面色带惭愧无奈地向身后的中年男人叹息道。
“昨日我女儿只是昏迷,谁知今天服了你的一方药便出现如今的症状!”谁知那中年男人却是冷笑着负手站立“如今你告诉我你已经无能为力?”
“哼哼!”那中年男人哼笑着上前几步低沉着声音“是不是我赏你全家一包毒药,而后无论出什么事都与我无关呢!”
中年男人低冷的声音在略显狭窄的房间里回荡,却不仅仅只是在那早已是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的大夫心头响起,同时让他的兄弟们亦是心头大震,想起了一些往事,由此眼眸深处,忌惮之意立显。
不过也有不懂事找死的人――
“哼”不知从哪哪个角落里传出这讽刺十足的声音,似是自言自语,却清晰十足的回荡在寂静的房内“崔家乃千年世家,怎么会做这种有辱门风的事!”
此话一出,几乎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变了脸色,仿佛是听见什么末世预言般可怕!
“哈哈哈……”闻言那中年男人先是一愣,最后猛地讽刺般昂首大笑后低吼一声“小影!”
“是!”回应的竟是那床边的侍女!只见她纵身一跃,便从众人头顶来到那个角落,在那口出讽刺的少年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提起他回到众人眼前!
“老崔!”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人终于开口,亦是怒喝一声。
“嘭!”
只是感觉到两道影子从自己眼前掠过,而在众人眼花缭乱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房间里却已经再次陷入沉寂,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过老人身后突然出现的那位低着头的黑衣老人,又好像是在无声的诉说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郎本事见长啊~”而老人微眯着眼呵呵笑着,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哼哼!”那依旧站在老大夫身边的中年男人冷笑道“全是阿耶的功劳!”
“放开孝仁吧~”闻言老人倒是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放低语气,似乎累了,说完便转身离去,而那拥挤的人群自然而然的于无声中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小影!”那中年男子依旧是冷着脸,虽然挥了挥手示意放开那位浑身颤抖的少年,却并没有这样结束“如果我女儿不幸!那么我会让崔孝仁与大夫为她陪葬!”
“随你~”闻此言,老人驻步停顿几秒,用平和的语气吐出了几个字后,继续往前走。
“不!不不!”那少年听着两人的对话瞬间醒悟过来,尖厉的嗓音高声哭喊“阿翁,我不想死,救我!阿翁!”
“住嘴!”那中年男人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瞬那哭喊的少年便闭上了嘴――因为那对冰冷的眸子在告诉他,再多一句,便是死!
“大兄~”看着那老人无动于衷的走出去,终于这位少年的父亲躲在人群中弱弱的开口为儿子求情。
“带着你的儿子滚!”中年男子没有理会自己的弟弟,冷声依旧“回去祈祷河儿没事吧!”
“……”那求情的男子脸色瞬间变化,青一阵红一阵,最终还是拖着双腿发软无声低泣的儿子离开。
紧接着,那屋内的其余人也不声不响的低头离开,不多说一句话,更没有弄出任何声响。
包括那战战兢兢的老大夫。
待神色各异的众人离开房间,那中年男子终于收起那张挂着冷漠的脸色,转为笑颜,目露温柔的轻轻擦掉床上少女额头上的细汗,喃喃自语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阿耶可是答应过你阿娘呢!你放心,你阿娘她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河儿的…一定…”
说着,这位刚刚还十分强硬的男子低声哽咽着,把脑袋埋在了锦被之间,双肩在不住的颤抖着……
而襄州城外,高通他们的马车刚出城门不久,便发现天已经变了脸。稀疏的几朵乌云爬上头顶,似乎在耀武扬威。
“统领!”那驾车的侍卫慢慢使马儿停步,而后报告“天似乎是要下雨!”
“找个地方安营!”高通从马车内钻出来,盯着头顶的乌云皱着眉。
“安顿好以后把大夫弄醒,让他给公子治伤!”
“是!”
看着属下领命而去,高通下了车,却依旧盯着头顶的乌云,总有一种自己仿佛忽略了什么的感觉,却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看着这头顶的乌云,他心中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似乎再努力一点便可以抓到问题的尾巴。
“到底是什么呢?”高通揉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着。
“统领!”突然,身后传开一个急切的叫声,让高通脸色大变――声音的来源是马车的方向!
“什么事?”高通三两步钻入马车,沉声问道呼唤自己的下属。
“公子的身体很烫!”那侍卫的手一直放在昏迷不醒的孙道额头,见高通进来连忙禀告!
“快!”高通猛地醒悟过来,狠狠的给了自己一拳,而后抱起孙道蹿了出去“立即把大夫弄醒!带到帐篷里来!”
“是!”那侍卫闻言立即行动起来……
“怎么样?”跟在大夫身后看着他先是给孙道切脉,而后目色严肃的翻开那后背被粗略包扎的伤口,高通试探性的轻轻问了句。
“哼!”谁知那老大夫冷声瞥过面色忧虑的高通,狠狠道“感染了!”
“请老先生务必医好他!”
这已经不是高通理亏的问题!
所以他听见大夫的话竟与自己预想相同之时,随即毫不犹豫地垦切的半跪在地哀求着老大夫!
“请老先生务必医好公子!”忽的,那些在帐篷内的侍卫也跟着半跪着恳求着他。
“你们!你们!”老大夫似乎是第一次见过如此场面,不由立马走过来欲扶起高通,见自己气力不够后又去扶起其他的侍卫,可还是没有成功,最后只得无奈道“你们起来吧,老夫会尽力的!”
“只是,自古感染者都是十不存一呀~”虽然老大夫放弃了扶起他们的念头,重新来到伤者面前,可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恨铁不成钢的恨恨着“当初如果你们把他放在药铺,老夫的把握是十成!可现如今,老夫也只能拼命试一试了!”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便看他的造化了~”
一番话,使得高通垂下脑袋,双拳狠狠的锤着地面,而其他侍卫们则是紧紧咬了牙转过了脑袋…… 保媒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