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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回长安的行程算不上天下人皆知,同样算不得国家机密。午后时分马车队伍到达了城门口,便有人来接她们。
准确点,是有人拦她们,在大街上。
阳光妩媚的春日下午,几辆普通的马车进了城,大道上就出现了个拦路人。娇小的身子可爱的造型,拦路人掐腰拦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待到车队停下来,拦路者葱白的小手指可爱地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前方一丈远是恬恬,请减速慢行,下车投食”
小女孩拦路“抢劫”,被拦住的人倒是露出善意的笑容。最前面的护卫辨清状况,而后摸了摸口袋;发现唯一的匕首扔过去不合适,就笑着打趣“没吃的,留下买路钱行不行啊”
“就是,咱们穷得身上只剩下钱了”后面有人笑着应和。
相处得熟了,彼此知根知底,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自然而然的就脱口而出。
“不要,恬恬无罪,收钱就有罪了!”小女孩一扭头,撅着小嘴哼哼道“恬恬不傻,你们欺负不了恬恬的!”
说话间,小女孩此时的模样看起来颇为滑稽,便连路边看热闹的无事者也忍不住摇头失笑。这女娃娃,该说她傻呢,还是说她不傻呢。
“恬恬不要理他们,一个个就是个大头兵,给女儿们带着洛阳的土特产都不知道,身上能有什么好吃的”说说笑笑间,后面的马车里跳下来一个女孩。蹦蹦跳跳来到小女孩面前,大女孩拉起小女孩的手,其后撒腿就跑。脱缰的野马一般奔跑,空气中独留下她咯咯咯地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俩丫头许久没见了,应该是憋坏了吧”一辆马车之内,女主人的温柔视线自窗的缝隙中投射出去,随着俩女孩的身影渐行渐远“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孙道那孩子学的,尽说些乱七八糟的傻话”
“孩儿倒觉得没错啊,拦路求着吃的无罪,但要收钱就有罪了。至于土特产,家里等着出远门的父亲归来的孩子们,希望父亲能给自己带着稀奇玩意儿回来,也是人之常情吧”马车里的女儿俏脸微染了些酡红,与浅浅的笑意相辅相成,自成一脉另类的魅力。
眼见女儿的脸颊微微地红起来,长安皇宫的女主人翘起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而又无奈的笑意“阿娘服了你了,原本说起孙道那孩子时脸红的习惯刚好些;如今才进城,离他稍进了些,你又回去了”
“才不是呢,孩儿是有些激动~”女孩低着小脑袋,鬓角的发丝轻轻垂下来,掩耳盗铃一般帮她遮挡住来自母亲的视线。
“吽,不是因为那孩子?”与其说母亲是好奇,不如说她是调~笑女儿。与说到了月亮那里背你走一样,母亲欺负女儿。
“孩儿已经与小八约定好,回到长安先转一转,黄昏的时候再回去”女孩的脑袋连同身子都在找洞,声音也是怯怯羞羞的。
“不是回去歇歇?”母亲一愣,旋即了然点头“也好,你们从来没有出宫转过,今天天还早,有时间转一转也不错。去见识见识东市西市的稀奇玩意,长长眼界”
“但不能太迟了,一路上颠颠簸簸的,你这身子早些歇息得好……阿娘就先回去了,去见见躲起来不见人的孙道”
“舟车劳顿,阿娘也要注意着身子”女孩“嗯”了一声,轻声嘱咐道。
“去吧,这太阳走得快着呢”母亲转过女儿的身子推了推她的背,有些疲倦的面容与轻柔欢快的嗓音搭配着“早去早回”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马车内的母亲笑了笑。良久,叹了口气交代道“派人偷偷跟着两位殿下,别让人当柔弱给欺负了……后面车上的核桃分些给此行的禁卫们,让他们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几句话完毕,女主人“回宫”两个字,终究是出了口……
后人梦境,帝王之家,宫中殿堂,奢华之巅。檀木作梁,铸金成柱,琉璃之瓦,红布围墙。美酒水池,肉~叶古树,明珠宫灯,珍珠挂帘。
沉香阔床,锦缎宝帐,青玉瓷枕,金蚕丝被。银线锈花,暖玉生烟,夜明之珠,黑夜白昼。汉白玉地,雕花引蝶,暖玉成毯,只为金莲。
杜牧的《阿房宫赋》中描写,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
最为著名的阿房宫,杜牧通篇的描写,也无法为一些人梦境中的帝皇之家找到根据。故分不清,这梦境究竟是自己内心的憧憬,还是阴暗心理的作祟。
孙道不觉得,大唐的皇宫有那么多宝贝;甚至,他认为这里太过名副其实了。便比如说,连个躲避阳光的瓜架走廊也没有。躲在小木亭里,随即就被别人一眼看穿;何况,阴凉地方的时刻变换,使太阳光依旧能找到他。
为此,他颇为高调地给小木亭围了一层纸,权当慰藉。
而这回,找到他的是大唐皇宫的女主人,长孙皇后。
脚步放得很轻,长孙皇后走到木亭的入口时,孙道躺那儿,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使得自己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随便聊聊?”长孙皇后走过去,拿下他放在自己脸上的遮阳书。然后忍住笑,目光装作十分自然地扫过他的头顶。
“我打算在那边的园子旁建个小走廊,种些葡萄爬满遮着太阳。然后躺在摇椅上,一边听着小曲,一边看着崇文馆的学生学习”故作不见,孙道像是赌气,有不像是赌气,话语中的真假,难辨。
孙道的心思也简单,既然是随便聊聊,那自己就不与她客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做不做?谁知道。
“让他们看着羡慕?”温婉大方的皇后娘娘,勾唇失笑。
“我这是替圣上训练他们,训练他们不为外物干扰心境的本领”孙道耸耸肩,扯掉手边的纸。
联想起朝堂上时不时发生一次的激辩,长孙皇后愣了一愣,随后点头,轻轻道“……有些道理”
“有道理没用,他们最多的是嫉恨我”孙道将书扔到一边,坐了下来“巴陵跟着回来了?”
平静的语气,丝毫不见其内心有所波澜,仿若在提起一个仅是认识的人。
“一起回来的,在宫外散心”这位温柔的长辈心滞了一下,声音听起来大致还算正常,但细究,语气之中就委实有些试探、小心的韵味“没事吧?”
年轻的小两口不得已而暂时分离,下次再见又无确切日期,难免回哀哀怨怨、惨惨戚戚的。嘴上不说,脸上不表露出来,不代表不会。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尤其是,孙道首次如此的低沉,令这位长辈看着微微心疼。丈夫不让长安局面过火的请求,平行的两者无关联,自然阻挡不了这种母性的心境。
“我能有什么事,让所有人得知我在,让所有人得知我不敢出门,让所有人得知我烦躁,每天同样的一件事就可以达到”
“反正我要等李承乾,他没回来之前我也懒得出去,免得被人当猴子围观”
除了每天必要的出来晒太阳,其他诸如不理人不见人不交际,孙道所做事情与宅男没区别,与他前世没区别。或许,在他人眼中,孙道就是宅男无疑。
所以,孙道是在陈述着一个百分之百真实的事实。而这个事实,为长孙皇后所接受。
“等承乾做甚?他的事要早着呢”
放松了绷紧了许久的精神,长孙皇后忽地觉着,整个人、整个身子止不住的困乏。
“其他人不敢再跟我出去,想想,李承乾最合适了”孙道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毛“婶婶放心?”
籍着这段不小的空闲时间清理了下思绪,孙道忽然发觉,其实这样也不差。目前为止,李承乾的确是被他父亲教导得不错,在正常平和的温馨环境中。一直以来顺风顺水,在风云不测的外边天空,他会有如何表现,不亲临面对,没有人会看见;任何人,包括他的父母。
治水是个实践,或许会涉及突发危机的应对与处理,然而事关自身的生命安全,不会有。这回,能够面对有可能威胁他生命的局面,不失为一个恰当的机会。
孙道随意的语气与神态在旁人看来,也许是有些轻佻了,不尊重长辈;那么,孙道的话是真是假,谁又能知道?孙道在给自己留有退步的余地,谁又能知道?
放心能否,从来不在于他孙道,无论哪个方面。除了每个后世人皆有的几个知识,其他的他依旧什么都没有啊。
“觊觎他地位的人许多,我与他父亲不会保护他一辈子的”答者很平静,淡淡的嗓音随之而出。
自己从小便有的毛病其实并没有断根,一直以来,自己只有到了倒下才会留心。从孙道出现后,自己真切体会到,自己有他始终在身边,有儿子女儿需要自己在他们身边,有只有自己能够为他做的事,她比以前更加在意维护自己的身体。其间的一个具体的重点,便是大儿子与他之间的关系了。因为,儿子总是会长大的啊。
长大,意味着什么呢?
“不出意外,我会帮他找一个未来会大放异彩的帅才,婶婶会放心吗?”不可置否,孙道笑了。
问的是长孙皇后,实际便是问李世民会不会放心了。作为李世民的皇后,作为他的爱人,她可以对自己足够狠的。
一个简单的例子。
走在黑暗里,借着夜光,她与他忽然发现了一堆早已经化成骨头的尸体。对于普通人,他们会理所当然的害怕与感伤,对于久见不怪的李世民,则是根本不屑一顾。
长孙皇后不至于害怕,可她会感伤;然而最终,她会为了李世民不屑一顾。
于李承乾,估计差不多便是如此。 保媒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