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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年饭,开了大门儿,过年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儿过年,家里头没有小孩子,月华还是包了两个很厚的红包儿,李家夫妇一人一个,两人拿了红包过来谢恩。
南边儿一到冬天就阴雨绵绵,难得的晴天,何珩拉着月华出去散步,大年三十儿,街上的店铺都关了门儿,只有一些卖小孩儿吃的南北杂食的店铺还开着,每个店铺前都围了一群小孩儿。
因为大过年的,小孩儿手里或多或少都有几个铜板儿,生意反倒好,一些精明的商人这个时候店门都开着呢。
两人走在安静的街道上也觉得无趣,半下午的时候又回去了,何珩钻进了书房,月华同李家的两人打推牌九,两人玩儿没什么意思,打了一会儿也散场了,冬天天黑得早,推了牌九差不多也就天黑了,该准备晚饭了。
几个人过年没打算浪费,晚上就吃着中午吃剩下的菜,不过月华坚持守岁吃饺子,吃了饭,点了蜡烛和李家的坐在厨房包饺子。
人不多也不打算包多少,猪肉白菜、猪肉三鲜、每种都来一点儿,也包了四五样饺子,小时候在拐子那儿,虽然日子苦,但是过年的时候孩子多热闹,那是一年最开心的时刻。
在宫里那几年,虽然除夕大多数时候都要当值,不过主子睡去了,奴才们可以块儿聚聚过个年,往往一个宫里几十个宫女太监凑在一块儿热闹,打牌吃酒。
这个日子,宫里的宫女太监私下走动,宫里也不大管,这也算得上皇家的难得的人情味了,也是在宫里最松快的时候了,对于过年,月华一直跟个小孩儿似的,很期待,总觉得过年就该不一样,就该喜庆。
每逢佳节倍思亲,大过年的,父母兄弟都不在了,最能显示出没有亲戚的孤单,何珩的兴致并不高,早早的就钻进了书房,留了月华一个人对着仆役,月华觉得,自己成了亲,家里头只有何珩和月华两个人,搭上两个仆人,四个人,仆人自己钻进自己房间,两人品味新年去了,何珩没兴致,开心果话唠栗子还不在,少了个说话的,更觉得冷清。
过年又不兴做活儿,在灯下守岁几乎要睡着,好容易听到漏声到了三更,赶紧让李家的去煮饺子。
饺子煮熟了,即使过年冷清,月华还是装作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来!来!来!过年啦!过年就得吃饺子,吃了饺子,明年一年圆圆满满地。”
李家的也来凑趣儿:“是啊,谁吃得多,明年谁最圆满,大家快点儿吃。”
何珩难得笑道:“你们谁也没有我吃得多。”
这是一定的,不会有人比他吃得多,月华希望一个家里头最圆满的是他。
月华特地准备了带汤的饺子和不带汤的饺子。
带汤的饺子是南边儿的做法,挑一点儿猪油、酱、盐和葱花在碗里,舀了开水稀释做汤,然后把煮好的饺子盛进去。
不带汤的就是地道的北边儿吃法了,盛了一碗饺子,倒了半碗醋,沾醋吃,月华一个人吃不带汤的,他们三个都是带汤的。
结果不出所料何珩一个人吃了四十个饺子,月华她们三个加起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吃得多。
吃了饭大家伙儿就睡下了,过年的灯是不熄的,月华点着灯和何珩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了新婚之夜,新婚的时候也是这般,不过也次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月华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何珩他没睡着,他也回头看了看她,笑道:“看什么看呢!还不睡觉!”
“睡不着,你都没给我压岁钱。”
“多大了!还要压岁钱。”
今儿除夕冷清了一下午搭一晚上,月华很平和的性子,这会子也有点儿不高兴,何况何珩冷落了她一天,她不想骂人,又不想一直被无视,也难得撒娇引起他注意:“嘿!反正我要压岁钱。”反正烛光模糊也看不清此时的动作,她撒点儿娇也没什么。
何珩翻过身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要压岁钱也得等到明天早上啊。”
“……”
说着亲了亲她的脸颊:“今儿是不是特别没意思。”
也许是因为前半段日子苦,嫁了人月华觉得日子应该哪儿哪儿都比以前更好,所以新年比以往冷清让她分外失落,这个时候也不伪装:“是啊!忒没意思,我在宫里比现在热闹多了,一屋子的人一块儿过年,打牌的打牌,划拳的划拳,闲扯的闲扯,屋里闹哄哄的,有时候吵起来了,都得大声吼人家听见自己说话,今年过年家里头人这么少,说话逗趣儿的都没有。”
月华的脾气冷清其实她骨子里是个爱热闹的,清冷不过是表面的假象,内心渴望的依旧是人间烟火。
但是何珩不一趟,他的冷淡是骨子里的冷淡,即使过年也钻书房读书,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自己做自己的事儿,自己做好该做好的事儿,他能看到别人的心,而他的内心别人窥探不到十分之一,这样的人冷淡得不近人情。
“我陪你说话,你想说什么!?”
“其实也不是非要说什么,我过年也喜欢说话,不过一屋子人坐在屋里热热闹闹的,坐在角落里看热闹也好玩儿。”其实她话不多,过年都少说话,也不是非要和人聊天儿,就是希望热闹。
“……”何珩语塞,他一直知道月华文静的外表下其实特别害怕寂寞孤单。
“那就生个孩子吧!有孩子就不孤单咯!”
“这不一直怀不上吗!?”其实月华成亲没几个月,根本不用这么着急坏孩子,但是她想尽快要个孩子,所以分外着急。
“那我努努力。”
说着翻身压上去了,亲了亲月华的嘴巴,一路向下,解开月华的肚兜,亲了亲她的肩膀和锁骨。
瘦削的女孩子一般没什么月匈,但是锁骨一般都很精致漂亮,月华的锁骨不仅漂亮,连脖子也很纤长,平躺在床上,脖子和锁骨之间形成了一个很好看的窝儿。
人觉得冷清寂寞的时候分外容易情动,月华被何珩亲了几下心里就摊成了一片,双手抱着何珩的脖子。
何珩把头埋在他的脖子处亲了亲,又易上去亲她的耳垂,嘴巴里呢喃着:“自从你去栗子那儿,我就冷落了你一段日子,你可有不高兴!?”
如果是一个从小娇宠长大的女孩子这个时候只怕生气的质问何珩,为什么要冷落她,把她一个人丢在乡下,几乎不怎么管。
可是月华打小儿就跟地里的野草似的,何珩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她从心底里没有觉得何珩需要抛下自己的事情去迁就月华,这个时候她自己没怎么感觉自己受到了何珩的冷落,就算觉得冷清寂寞,也觉得是应该的,不可能让人家迁就你的心意。
月华不是个矫情的人,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没什么,我可没那么娇气。”
何珩亲了亲她的鼻子:“你不怪我就好了!”月华的董事让何珩很难过,对她越发温柔细致。
即使月华回来,何珩也没有对月华表示更多地关注,宁成嗣彻底离开西南,西南的局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一直在思考西南局势变化的利弊,即使知道月华去乡下住了很久才回来,他理应表达关心,可是他就是分身乏术,案子结了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即使月华从栗子家里回来,他能没时间陪。
大过年的,本来他打算带冷落已久的月华去街上逛逛,可是街上没什么可逛的,自己又没那个心思,早早的就回来了,回来了他就立刻钻进书房做军队搬迁去泗州的战略部署去了。
这丫头觉得无聊,不好意思说,变着法儿撒娇,何珩只觉得这个时候的月华懂事又可爱。
第二天月华的月匈都是何珩留下的印子,月华醒了,看了一眼何珩,他也醒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盯着她,看到她睁开眼睛,就在她的眼睛皮子上亲了亲:“压岁钱在你枕头底下。”
月华拉开枕头,枕头底下是一根乌木银簪,做工特别细致,不过做工倒是其次,簪头镶嵌了一颗绿色的碧玺,通体纯粹透明的绿,非常好看,衬得乌木越发沉稳,银簪头越发耀眼,在枕头底下搁了不知道多久,握在手里温温的触感,在清晨的阳光中发出纯粹的光泽。
“这是我请人给你从大理国带来的,我觉得你带着应该好看。”何珩笑道。
“大过年的,替我带上吧!”月华很喜欢礼物。
“你总得先起来梳洗吧!”何珩笑着提醒道。
“瞧你……小笨蛋一个……”何珩笑骂,不过语气带着宠溺。
月华瞪了他一眼。
月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床上,掀开被子,披上衣服,瞧了瞧房门,李家的探头进来,率先哈哈一笑,说了声:“夫人新年吉祥。”
月华心里很高兴:“你也新年吉祥。”
忽然想起收了何珩的礼还没给他拜年呢,这会子转过身去,甜甜一笑:“给你拜年,新年吉祥。”
何珩笑了笑,这丫头看着沉稳,人家送她点儿礼物就乐得找不到北,真是好养活。
这会子笑道:“给夫人您拜年!”
月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宠溺。
不一会儿李家的端了洗脸水和漱口水进来,月华洗了脸,用青盐仔仔细细的漱口,转头对何珩笑道:“我今儿就戴上。”
“随你!”说着也起来了,就着月华用完的洗脸水,洗了个脸,拿青盐擦了牙,看月华用过的杯子里还有小半杯水,漱了个口。
月华在镜子前梳头发,因为养头发的缘故,她的头发已经黑了不少,发尾也不见分叉,乌油油的披在背上,月华给自己挽了个堆云髻,头发像一朵乌云似的堆在头顶,今儿新得的碧玺发簪斜插在头发上。
铺了粉,月华正准备给自己上胭脂,何珩一把拿走胭脂盒子,我来。
说着沾了一点儿胭脂,用水化开,轻轻地抹在月华的嘴巴上,手指扫过嘴巴,带来微微的麻痒,月华一时觉得好玩,微微的张开嘴巴,何珩的手指滑进去,月华咬了一口他的指甲盖儿,吃到了属于胭脂的淡淡的玫瑰香。
何珩笑着把手指伸出来。
“别胡闹。”何珩拍了拍她的头笑道。
“我不胡闹,你弄你的吧!”月华笑道,其实她打算继续闹何珩的,不过何珩并不接招,只笑着把剩下的胭脂排在月华的两颊上。
胭脂晕染出了红色的光晕,让原本白皙的双颊也焕发了光彩,镜中的妻子是那么美好。
“你看!新年新气象!”月华看着镜中不一样的自己笑道。
“是啊!新年新气象。”
“新年第一天总要打扮的好好儿的才能出门。”月华看何珩还披着衣服,头发没梳:“来!我也帮你梳头发。”
何珩坐下来,他的头发披散在后背,跟瀑布一样,拿梳子梳几乎一梳到底,连头油都可以不用,镜中的两个人你帮我上妆,我帮你梳头,脸挨着脸,只属于他们的静美时光。
“你在干嘛呢?”
月华故意使坏给何珩梳了个妇人的双丫髻:“像不像我的小丫鬟。”还别说,何珩梳女人的双丫髻还挺好看的,他长得好看,扮女人也不赖,月华看到平时一本正经的何珩梳了个双丫髻,变成一个小丫头样,捂着肚子在,把头窝在他的肩头乱笑。
“拆了!”何珩无奈的命令。
“等等,让我多看看。”月华笑得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
“你看够了没,给我拆了……”何珩转过身去,把身后的月华抱过来,坐在自己的身上。
“你这样我怎么拆?”
“我不管,给你半顿饭的功夫,你没拆完,你就小心点儿了,小心我罚你……”
月华看何珩的模样,她也不是个真爱闹腾的,不过是大过年的调笑调笑,这会子闹腾了一阵子,也见好就收,坐在他的怀里,举起手,给他拆头发。
“我这样坐着,够不着。”
“我不管,谁叫你使坏!”
“……” 军户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