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壮士解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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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股青烟像是飞腾的游龙一样升腾而起,因为山东今年的蝗虫铺天盖地,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又趁着天气正热正干,因此那西北角的大火烧得更旺了,从半山腰一直到山头,便是邻山有溪流阻隔,但借着那场突如其来、好巧不巧的西北风,依旧弥漫了过去。戚衽策马奔腾在西南的溪流边,似乎也隐约听见了草木燃烧的毕毕剥剥声,他兀自仰头啧啧称叹着,好壮观的火焰,儿时见过扬州城走水,愣是烧了一条巷子,可那种场面也比不得眼前那烧了半边红的天:“乖乖!不得了!这样烧下去,我家老爷可不知要当了多少冤孽,我听说阴曹地府可是有人一笔一笔的记着账呢。”
年世凤冷冷地盯着吐了吐舌头的戚衽:“自古兵祸,什么灾难出不来,俞大人还是有所保留的。明末李自成造反,生生把河南的黄河给决了,你说要死多少人?至今河南水患难消,便有闯贼的‘功劳’。不过我想这场大火要不了一枝花的命,戚衽,大人吩咐咱们通知柳参将,从西南抄山下的崎岖小道转向东南,你以为应当依计施行么?”
戚衽眯着眼睛拉紧缰绳,座下马匹停在河畔的大石头旁:“年把总这话什么意思?军令如山,你我还能假传圣旨不成?莫要跟我卖关子,你好生说清其中的关口。”
“吁!”一向沉默寡言的年世凤策马回旋在他前方,狠狠地挑起了眉毛:“戚老弟,莫看我是个大老粗,当年我好歹也是四凤帮的三当家,带过兄弟,抢过漕粮。柳世封工于心计,大人知他底细,早已不能精诚合作,此其一。倘若柳世封驰援东南角,战果有他一分,难说他与云靳二人会怎么贬低大人,此其二。我打探清楚了,往年柳世封向上面报战果的时候,甚至拿平民百姓的人头充数,而东南有不少镇子,此其三……有这么些缘故,你认为咱们该傻乎乎地给他送战功吗?”
“还有,咱们的这位大人,用兵如神,往往能料敌先机,只要是大人说该攻的地方,就不至于惨败,而他说西南角不该攻……那么,嘿嘿,让柳参将全军覆没在那里不好么?戚老弟,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大人的筹划难免疏漏,咱们这些做手下的,如何忍心见大人陷于两难之间而不顾?”
戚衽一眨不眨的眯缝眼定定地看着这个当年的土匪头子,“年把总,这事儿……不瞒你说,我也为咱家老爷忧心,我不是不敢为,只是老爷震怒下来……你担得住?”
“有何不敢?我用项上人头给你作保,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那就没得说了!”
……
西南流向的北沙河蜿蜒曲折的冲击下来,它并不是一汪平静的江流,时有巨石与悬崖峭壁阻隔,哗啦啦的流水从黑风崖西面的岩石峭壁倒灌回来,面上涂抹了鲜血、烧焦柴灰的戚衽,从羊肠小道奔进山腰的一个坡口时,早已面目全非,铁盔掉落、头发散乱,破裂甲胄里的中衣也显得褴褛,但见坡口上方的一棵老树中部贴着一张“生擒或者斩下贼头厉江流者,赏银万两”的告示。告示上还画影图形,却被射了一箭,又被人写上“云匹夫与俞龟孙必死无疑”的炭笔字,字形歪歪扭扭、状似蝌蚪,甚至有几个错别字,虽然心知是柳世封与厉江流互相交手所为,还是气不过的戚衽一把抓下告示,捏成一团远远扔了出去,口里的唾沫也跟着飞出丈许之外。
“前面的人,可是往山头打探军情的弟兄吗?那边怎么样了?”灌木丛中忽然冒出一个斥候来吆喝着,此人操了一口山东口音,浑身泥土,好像从陷坑里边爬出来一般。
“是!是!正是小弟!”眼疾手快的戚衽赶忙学着山东的口音,上气不接下气地滚下马鞍:“快!快!火速禀报参将大人!俞大人、慕容游击三面夹攻,一枝花溃不成军,大火蔓延山头,厉江流打了地道正往这边来,参将大人只要再深入几里,定然能生擒贼头,献俘阙下,成败在此一举……”
那斥候没听他说完便火速往回走,走得远了,戚衽才奸笑着翻身上马,啐道:“叫你和我家大人争锋!乖乖,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山神保佑,来日阴曹地府,转六道轮回之时,望你们看清小人顾的乃是大局!阿弥陀佛!”
……
俞禄的纵火自然是有效果的,他们那边观望着火势且战且退,大火也着实烧上了山头,但一枝花的准备似乎更为充分,他们早在占山为王之时,就把营寨方圆几十丈的树木砍伐一空,因此火是烧不到总部的。
不过高坐营寨大堂的厉江流今天不能高枕无忧了,一个个头目进来禀报,先是高双喜在东边地势较缓的地方,偏生遭受了孟义天专门平地作战的战阵,对方的战阵集攻击、防御于一体,使得往日看不起本地军户的高双喜,一千兵马全军覆没。
接着是慕容承驰援北面,生生让麾下官兵死守北面转西的北沙河岸边,慕容承简直就是一个疯子,等于下了死命令背水一战、退无可退,再有易千总的三百盐兵相助,郝大旗的一千人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为什么敌人的每一个命令都这么恰到好处?这个问题不仅令厉江流百思不得其解,相信背后的一枝花也是这样。
其实这是俞禄红楼系统的功劳,俞禄下的每一个命令,都是选择“幸运地图”上面,幸运值最高的地方,战场的幸运值是红楼系统自动对天时、地利、人和作出综合的评估,有这么一个逆天的外挂存在,他厉江流还怎么打?可以说俞禄先天便立于不败之地。
本来长清的军屯每每见到他们就落荒而逃,而且只会欺负小老百姓,渐渐地他们也就不把官兵放在眼中,这回可谓经受了惨痛与不可挽回的教训。厉江流抬起头来,正看见先前大败回来的沈过不无得意地大踏步进来说道:“大哥,柳世封那个蠢货往北开进了十里,那儿藤萝密架,正是咱们的陷坑密集地,好个混账王八羔子!这回咱们终究能够扳回一局了!俞龟孙这厮好生强悍,但兄弟定叫柳世封有来无回!”
“沈过,你觉着大哥平日对你如何?”厉江流突然间用一种低沉的声音答非所问。
沈过愣了一下,倏地噗通跪下来:“大哥犹如我的再生父母,当日原是兄弟没饭吃,长清县衙门收税的那几个狗官逼得我卖家、卖地,小弟气不过,杀了官差,幸为大哥所救……但凡能有口饭吃,咱们一枝花怎会揭竿而起?大哥的行事,我们无不佩服的,凡事必与我们商量,就算郝大旗、高双喜那两个没福的先一步去投胎,我沈过还是唯大哥马首是瞻,大不了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好!好!”厉江流的眸子微不可觉地透过一丝奸诈,因为听到了四面楚歌一样的喊杀声、击鼓出兵声,他猛然收起了案上朱漆描金的箭筒,这种箭筒唯有皇家才能用,他便是坐在黑风崖过过土皇帝的瘾,又背上了伴随他多年不知射杀了多少野味的弓弩、一把好不容易从海外走私过来的火枪,捏着拳头按在桌子上,声音雄浑悲壮:“我没有看错你,目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纵使粮草足够也无济于事,咱们一枝花起初也不扰民、抢民,为的是护着山东的百姓,与官府对抗,可惜一枝花到了我手中,难免有疏漏之处,有的兄弟因为占山为王,便想着大吃大喝起来……这时说过错也无益,俞禄磨刀霍霍,想着我项上的人头,向朝廷邀宠。有句话怎么说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打算带领剩下的几百兄弟,抄早几年准备好的密道逃之夭夭,只要一枝花的旗号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既如此忠心,便帮我抵抗一阵,还有,山上的老弱妇孺、妻儿老小……都杀了!一枝花是傲骨寒梅!容不得玷污!”
“啊?!”沈过不禁惊呆了!他对太平镇的妇孺能够随意糟蹋,但是自家的妻儿老小,还真下不了手!
“老弱妇孺跟着你一起走!我和沈过一起守!”这时营寨大堂的右侧通道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厉江流、沈过不约而同看向这步履翩跹的女人,这个女人便是他们的帮派标志,也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一枝花,她黑纱之上的凤眸怔怔地看向北墙挂着的立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厉江流,你带人走吧,但不可杀了妻儿老小,我会想办法拖延。我知道,也许是兄弟们的某些行事违了帮派初意,但我们不能一错再错,就是拖死了两面三刀、只会拿百姓人头交职的柳世封也好。”
“好吧!依你!”往常侠肝义胆的厉江流让沈过觉得陌生,他毅然决然且不再有丝毫停留地跑向左侧通道,大堂里只听见传来的机括的开启声,那是一条准备了多年的地道,蜿蜒曲折地直通古长城之外。
沈过感激地拜谢一枝花,安排好了人逃离,才重新下山迎战柳世封,唯有一枝花轻纱下的嘴唇,轻轻地发出了不甘与幽长的叹息声。 红楼之美女打赏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