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第一女神捕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铎格的话令多尔图陷入沉思,一直以来,他的每一次占卜推算从未有过差错,多尔图亦想不通一个女人如何能改变整个大秦的格局?
秦冉确有独特之处,再独特,她不过为一名唐国女子。
那么,铎格今日所言,是否同往常一般准确?
多尔图一人思考了一夜,这一夜里他想起自己幼时的遭遇,想起达塔和铎格的遭遇。
多尔图为秦国国王最小的王子,其生母为婢女,生下多尔图便大出血血崩而亡,从小,多尔图受到各种欺凌,幸亏国王喜好不定期将所有王子聚集到一块儿听讲、比武,欺负多尔图的王子、公主们不敢玩得太过火,免得国王瞧出异常。
记得,他九岁那年,大王子纳古命人逮住他,将他拖进一间黢黑的木屋里。
那一夜的黑与寒,那一夜的触目惊心,深深烙在他记忆深处。
多尔图记得那晚的每一个细节,木屋十分潮湿,甚至生有青苔,摇曳的烛火,纳古戏谑的面庞,以及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婢女。
纳古见到多尔图时,哈哈大笑几声,随即,他走过去一脚将多尔图踹在地上,看他狗吃屎的模样再次笑得合不拢嘴,说着什么‘奴婢生的崽子就是天生一副奴才相’,多尔图被欺负惯了,知道以一人之力去反抗的结果,便是揍得比猪头更惨,他干脆假装害怕得浑身发抖,一声不吭。
多尔图的胆怯使得纳古顿失兴趣,看一眼墙角的婢女,他忽的一笑。
紧接着,有人抓住多尔图的脖子将他悬在半空,同时,有人拎起婢女,十分野蛮的剥开她的衣物,如扯下庄稼地里那苞米棒身上无用的絮条。
婢女的尖叫和眼中的惊恐让纳古发笑,他手指一指,指向半空中的多尔图,道,‘好好伺候奴才王子’,婢女给人扔到多尔图脚边,边哭着,边被迫爬起。
年仅九岁的多尔图,头一次紧张起来。
倒不是因小心翼翼握住他脚踝的婢女,而是纳古接下来所说的话。
‘蠢奴,晓得你那愚蠢的生亲是怎么死的嘛?’
‘就是这样给人玩死的,哈哈哈!’
‘多尔图,你得感谢本王子,告诉了你真相,现在,好好享受吧,对了,听说这婢女长得可像你那生母!’
几句话,成功激怒多尔图。
于是,多尔图忘记多年的隐忍,忘记如何从掐住自己脖子的大汉手里逃脱,忘记怎样拿起一支烛台,忘记烛台的尖刺怎么会插入大汉的脖颈,直到他勒住纳古的脖子,用尖刺抵住他的喉结。
这时,婢女跪在他的脚边,一双噙满莹泪的眸子刺入心尖,她哭着对他摇头。
刹那间,多尔图清醒过来。
多尔图明白婢女想要表达的意思,杀了一个下人,杀了就杀了,若杀了纳古,他绝对看不见明日升起的太阳!
转瞬,多尔图拉起婢女,两人冲出木屋,而守在木屋旁的几个奴才早吓得呆若木鸡,待反应过来纷纷去查看纳古的情况。
木屋本不在王宫内,多尔图脱去外裳裹住婢女让她别再回去,他则转身走向城内最脏最乱的贫民窟。
在一条小巷里睡了一夜,翌日,多尔图开始流浪,学会同乞丐争夺隔夜馊臭的饭菜,学会躲在粪桶里躲过检查和毒打,学会笑着讨好唐国来的商人接些临时的伙计,半年的时间,多尔图觉得自己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除了,他整日依旧独来独往。
他以为会这样过一辈子,却有个半眼瞎孩子找到他,那个人就是铎格。
当时的铎格不仅瞎了一只眼,并且跛了一只脚,他找到多尔图,直接告诉他,他需要多尔图救出他的弟弟,作为回报,他们兄弟俩将一生跟随且忠诚于多尔图,助他报仇。
多尔图也算见过世面,怎会因陌生人的两句话掀起一丝波澜。
谁知,铎格将他幼时至今的事情讲了个遍,连木屋那一夜的事情都说得一清二楚,听到那里,多尔图警惕起来,他不会是纳古派来的人吧?但是,纳古怎么会派一个又瞎又跛的人来骗他?
于是乎,多尔图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听他说到他能看见一些过去或者未来的画面,他看见多尔图救出了他快死的弟弟达塔,说完达塔的事,铎格复问一句——你难道不想复仇吗?
反反复复想了一晚,多尔图决定赌一把,试一试,又何妨?
半月后,国王‘恰好’想起失踪大半年的小王子,此时,多尔图站在宫门外,以冷然的目光看向富丽堂皇的宫殿,他终将回到这里,他终将手刃仇人!
回去的第一件事,他去了纳古殿宇。
达塔那时已有些痴傻,因他从小能吃四肢发育得好,个头便比同龄人高出不少,有人为了取悦纳古将类似达塔那样壮实的儿童、少年、青年,一起装进笼子里,看他们同老虎搏斗,场面血腥不忍直视。
多尔图不曾开口,扔了一支染血的烛台至地上,便将达塔带出了铁笼。
…………
…………
经过一夜的思考,多尔图觉之可以一试,当初,他且不知自己今后的道路,他此时又怎能预料秦冉的未来?
保不准,眼前的女子真能改写一段历史。
“秦捕头,能否单独聊两句?”
秦冉以为他想问龙凤壶的事情,当着其他人的面确实不便,她点了点头,两人往隔壁的院子行去。
面朝一棵枝叶茂盛的榕树,秦冉束手站立,她在等多尔图开口。
“秦捕头实在厉害,短短几个时辰,已找出谋杀伊旺的真凶。”回想起很容易让人怀疑的达塔,多尔图好奇秦冉为何会替他开解,尽管达塔完全不懂得把自己摘出来,反而越描越黑。“尤其是替达塔摆脱嫌疑,秦捕头,你为何认为凶手不是达塔?”
“你汉语讲得不错。”秦冉悠悠转动眼睛,看似无意实有深意的一瞥。
“多谢称赞。”多尔图最初接触汉语,还是街头混吃混喝的那段日子,不知她怎么说起这个,多尔图回到刚才的话题。“你……”
“说重点。”
“那我便开门见山,望秦捕头别觉唐突。”瞧出她没兴趣同他打谜语,多尔图不觉尴尬,倒觉得爽快。“在下欣赏秦捕头的行事风格,简单明了,干净利落,比起一个县衙的捕头,不知你是否乐意到我身边。”
“不。”
“你不用那么快给我答复,好好想想。”她的快速回答,令多尔图眨了眨眼。
“想什么?”秦冉脸上是不解的神情,她真不知该好好想想什么。
面对秦冉的反问,多尔图一时语塞,他该如何说服她?和她描述荣华富贵,多尔图摇头,估计她不感兴趣,和她分析将如何前途无量,多尔图依旧摇头,似乎她更无所需求。
眼见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捕快将离开院子,多尔图快步走到她身边,用礼貌且客气的语气道。“我过两日才会离开,不如,到时候给我答复。”
“莫名其妙。”她突然刹住脚,掷去一记足赛九天寒冰的眼刀,这个人太啰嗦!
等多尔图灰头灰脸、万分无语的离开院子,一道人影落到秦冉身边,他盯着即将消失于路尽头的背影,一贯面瘫的脸上绽放出难得的笑容。
“你笑什么?”看着最近喜欢隐藏在黑暗中的靳左,秦冉难得起了好奇之心。
她觉得靳左挺奇怪,在当今女子可抛头露面作商贩、经营店铺时,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古老的女子当二门不迈大门不出的阶段,因则,靳左一般看不惯秦冉各种行为,例如,查案时接触男子,更别提验尸时接触尸体,特别是一丝不挂的男尸,靳左绝对会在秦冉耳边唠叨上好几日。
因此,靳左面瘫式表情绝对超过秦冉的冷漠。
“秦捕头,你简单明了、干净利落的拒绝一定让他欲哭无泪。”靳左发誓,以秦冉诡异的领悟力来说,她一定不懂多尔图所要表达的真实含义。
“无聊。”
“不无聊,我要去找宋天瞬,跟他说有人来挖他家墙脚。”
没过几日,准备挖墙脚的多尔图真上门去了。
…………
…………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秦家酒肆前,不偏不倚,再加上极其引人注目的铎格、达塔和一行秦奴,惹得整条街上的人都来凑热闹,酒肆外一下子里里外外堆满了人。
多尔图下车时,赵氏和秦小五正在收拾桌椅,见到那隆重的队伍,两人不禁傻眼了。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大秦王子扎吉克·多尔图。”多尔图微扬嘴角,他先用秦语再用汉语介绍一遍自己。
“啊?”秦小五反应得比赵氏快,他扔掉手中的抹布,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大礼。“王,王子万福!”
“王子万福……”赵氏慢了半拍,不是被这邻国王子的气派惊到,而是猛然想起另一件事来,她急忙埋着脑袋掩饰面上的表情。
“不用多礼。”多尔图让两人起来,接着挪了半步,命人将礼物或抬或抱或
捧出。“初次见面,略备薄礼。”
酒肆外堆了几层人,个个盯着那抬进去的两个大木箱,秦奴捧着一对五彩琉璃瓶、一套镶蓝宝石金银碗筷,秦女捧着秦国特产的纱料,以及一些芙蓉城当地特色物品。
此礼量不算多,也不算少,符合多尔图王子的身份,也不令秦家太过遭人羡慕嫉妒恨。
百姓眼中,秦国王子亲自送礼,那是一份天大的荣耀啊!
但所有人都猜到‘真相’,八成是秦捕头帮人家解决了什么难题,人家上门感谢来了,秦捕头的能力大家都晓得,羡慕嫉妒是有的,恨就不必了。
“这?”看见礼物,秦小五忍不住揉了揉眼,他听闻秦国王子来了芙蓉城,却不知他同自家有何关系。
秦小五甚至瞅着多尔图怀疑起来,说实话,他不敢相信,这年头假扮郡王郡主的人都冒了出来,谁知道有没有人想假扮王子玩一场?话又说回来,确实也没听过有骗子往自家送东西的。
见精美的物件摆在粗糙的木桌上,秦小五心里七上八下,很不踏实。“王子殿下,这礼太过贵重,鄙人不敢收,这俗话说无功不受禄……”
“其实,今日来也为感谢秦捕头,前几日帮了我一个大忙。”多尔图打断秦小五的话,续道。“伯父,你教导出的女儿相当优秀,继承得有你的风范。”
一句话使秦小五不自觉放松了戒备,心里抹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对于活到这个岁数的秦小五而言,一辈子有两件事最令他骄傲,一是别人夸赞秦冉,二是有人认可他曾在县衙任职的时光,尽管龙缸一事后来成为了噩梦。
秦小五脸上仅有细微变化,作为妻子的赵氏马上便看出。
“这也不适合,太贵重了。”赵氏掐一把秦小五腰间的肉,朝他挤眉弄眼,他是想把女儿嫁到秦国去吗?傻子!
赵氏觉得多尔图上门的架势更似女婿上门,虽想不通近来秦冉身边为甚朵朵桃花开,但赵氏已在诸位‘高不可攀’女婿中认可了一位,其他烂桃花还是一巴掌拍死的好!
而认可那位女婿呢,正在后厨里呢!
“只轻不重,收下吧。”侧身看着赵氏,多尔图不纠结礼品的事,进入正题。“伯母,我想见见秦捕头。”
赵氏抬眼看看多尔图又赶紧低头,他没问‘秦捕头在不在?’,也没问‘我能不能见见秦捕头?’,而是直接要见秦冉,这说明他早有预谋,毕竟,秦冉才回来不久。
她也清楚,秦冉提前回来的原因,应是同后厨里的家伙有关。
赵氏正不知该如何回答,门口的秦国大汉大喊一声。
“嗨,秦!”达塔一眼看见院子里的秦冉,咧嘴笑眯了眼,脸上展现出热情的笑容,因达塔已经搞明白秦冉那晚是在帮他洗脱嫌疑。
铎格转头瞪一眼达塔,嘘声道。“达塔。”
“嗨。”秦冉走过去,跟达塔打了个招呼,随后望向多尔图。“你来干嘛?”
“上次——”多尔图才开口,已被打断。
“你回去吧。”
“真不再考虑考虑?”
多尔图才见秦冉挂着个冷漠脸,下一刻,又冒出一个人直接无视他。
“冉冉,来试试这个。”
从后厨走出的男子身着常服,黑丝高束,一身上下不见任何贵重饰品,他挽了袖子端着一只粗陶圆碗,此时此刻的宋天瞬全然无以往着锦衣时散发出的贵气,他仅为为一人洗手做羹汤的多情郎,不过瞧那不凡的眉眼阔轮,倒似有些不真切。
见此,多尔图拧眉,他认为像秦冉这般特别的女子,她的目光应该更加长远高大,而非停留在情情爱爱之中,一切不过为镜花水月,一切终将烟消云散,于是,脚步移动,他快一步挡在秦冉身前。
“秦捕头,你愿为一人背井离乡,离开你所熟悉的土地,离开你所熟悉的亲友?”
他的问,令宋天瞬征然,他这么多年一个人习惯了,可她了?
“天之大,无所不可不为家,害怕陌生,永远无法熟悉。”秦冉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想到会对多尔图今后产生很大的影响。“你若害怕,便不会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而你眼中熟悉的地方,在他人眼中同样陌生,人生苦短,害怕尝试,害怕改变,你就站在原地等着枯萎即可,人,要么忙着死,要么忙着活,我知道有人是前者,而你是后者。”
“多谢。”她的肯定,莫名,使他心尖一颤。
背过身来,秦冉不再理会,她走向嘴边挂着酒窝的宋天瞬,再添一句。“慢走不送。” 第一女神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