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楼兰阙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密林山高路远,久缺人烟,路途寥荒。
时而巨树参差,荆棘丛繁,偶需人工笞伐,方可前越。
为躲避刺客追杀,他们并未行走官道,而是沿着密林捷径直奔大宛。
一行人马急急穿行,偶有巨鸟扑起,猛兽惊遁。
遇到羚羊、野牛等猎物,士兵就张弓搭箭,一路行去,所获颇丰。
这样禹禹前行了一日,使团已接近大宛国界。
此刻,夜幕逐渐降临,历经近半月的死里逃生,众人已疲惫不堪。傅介子虎目圆睁,瞅了瞅四周,见前面有一小山三面环山,一隅旷野,山上怪石嶙峋,易守难攻,实为安营扎寨的绝地,于是扭头对身后的髭须大汉道:“傅豹,通知众人,就在前面小山上安营扎寨,休憩一晚,明日再行。”
髭须大汉抱拳一诺,随后策马而去,只见他眸光闪闪,一看便知修为不低,定是傅介子的左膀右臂。
不愧是戎马将士,一小会,一座依山而建,凭木而支的行营就建了起来。
傅介子、暮白等人的营帐,安顿在整个大营的四面,坚守四方。
此刻,雾霾升起,天空没有星子,阴沉得仿佛滴不尽的细雨濛濛。
刚安顿好营帐,香喷喷的羚羊和野牛烤肉,大块大块地呈了上来,傅介子将送给大宛国王的酒,已尽数呈了上来,奔逐一天,众人已是饥肠辘辘,遂不由分说,海喝狼吞起来。
不剩酒力的暮白,在傅介子豪情万丈的劝说下,也喝了几大碗。片息,他已不省人事,被五行尊者搀到他的营帐,沉沉的睡了过去。
傅介子已是醉意朦朦,安顿好警戒后,在卫兵的搀扶下,很快入帐进入梦乡。
随即,五行尊者围成一圈,盘膝而坐,手心抵手心地急速旋转,一道若有若无的淡淡光幕,将整个营地罩了起来。
布置完毕后,潮汐崖黝黑的脸在酒力浸润下,显得面红脖子粗,他看了看身边的乌裂云,道:“云妞,有咱们这‘鬼界’笼罩,你们就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了。”
他红红的眼底,一瞬不瞬地看着乌裂云,偶尔一眨眼,一个媚眼电闪而出,带着浓烈的焰火,肆掠地向乌裂云扑去。眼底红若岩浆,却炽烈得那么纯净而通透。
乌裂云此刻已一脸粉红,胸部一起一伏,蓝色的眸光游离而扑闪,迷迷的看着潮汐崖。脉脉的蓝色眼神,似欲挤进他漆黑的眸子,探究那无尽黑色中晶晶灿亮的星辰。她面颊升起一缕红晕,低下娇羞的头,疾疾的往自己的营房清逸的迈去。
此刻,乌裂云不再是肃煞的幽冥尊者,而是万缕风情的娇羞女子。
随即,其他尊者也相继步入自己的营房,盘膝而坐,渐渐入定。
夜色如冥,灯火如昼。
夜半,傅诺樱迎来了她生平第一个不眠夜。
此刻,她已卸去戎装,走出营房,一袭素裙和高绾的发髻,娇美的容颜纤尘不染,袅袅娜娜地流溢着无限的雍容与华贵。
迈出她的营帐,她四处查看警戒的明岗暗哨后,向暮白的营帐款款而去。
她轻轻挑起幕帘,略略犹豫,便幽灵般闪了进去。
她站立门边,眼眸秋波频闪,胸部起伏得一如挣扎的柔兔。
尽管她视凡俗为尘,豪迈若男的军中女子,但第一次怀着荡漾的爱意于夜色中与自己衷情的男人独处一室,那种羞涩与忸怩,终究还是没有完全褪尽。
她抹了抹酒力穿透的彤红的面颊,眨了眨眼,向暮白的床边走去。
她也不知道,她为何失眠,为何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这里,她只知道她忒想见到他,他喝醉了,她只是想来看看,他的被单是不是悄悄滑落了下来?这个寒冷的夜,可别冷着,她渴望照顾他,女人一样。
帐外辉煌的灯火穿过帐布,帐内朦胧而柔意蔓蔓。
她坐在床边凳子上,俯下身子,双手托着下巴,脉脉地看着暮白。
此刻,暮白仰躺床上,恬淡一若襁褓中的孩子,已是睡梦沉沉。
几缕发丝漫过他的面颊,粗壮地揣着气,显是酒力在血液里依然澎勃,悬直的鼻梁上纤细的汗珠晶莹剔透地透闪着迷离的光,绵长而厚重。
她倾了倾身子,纤手将他面颊凌乱的发丝轻轻理开,俊朗的面庞更加清逸,剑眉慵懒地插入发丝,睫毛清晰得根根柔翘,一如纤细的弯刀,一排排斜刺长空。
此刻,沉醉如泥的暮白轻轻咳嗽,梦魇般呢喃,“水……水……”
傅诺樱心尖一悸,急忙端来一盅温热的水,她斜倚床上,将暮白的头枕在自己左臂臂弯里,右手端起茶盅,将温热的水一点一滴地渗入那两片红红的唇。
片息,她看着暮白那鼓凸的喉结一伸一缩,热水咕隆一声就无了踪影。
她就那样让他枕着自己的臂弯,她怔怔地看着他俊朗的脸,心突突地绎跳。
“依……依慈……你……你……”迷糊间,她看见怀中的男子紧闭着眼,嘴里飞逸出一个叫依慈的女人的名字。
她脑袋“嗡”的一声,这个男人的心际,却早已成为另外一个女人的领地,她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
懵懂间,她只觉怀中的男子,弯曲着强劲的手臂,刹那间就将她揽入怀中。
她瞬间就被这迷人的夜彻底湮没。
……
尽管身边的男人呼叫着别人的名字,她竟一点也恼怒不起来,她的心提到嗓子顶端,任凭男子将自己羞红的世界带入片片高远的天空。
她的眼角,两行清泪滑入云鬓,在柔顺的发丝上流光溢彩。
这一瞬间,即便身边这个男子的城邦,已住着另外一个女人,即便他依然在轻呼着那个依慈,她一点都不怪他,而恰恰相反,她将自己在暗夜中轻轻打开,花一样荼蘼与绽放。
她带着隐隐的裂痛,紧紧地拥着身边的男子,带着这个冬天彩霞满天的笑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警报迭起,喊杀声与马蹄声骤然撕开夜幕,将沉睡的暮白和傅诺樱惊醒。
暮白本能地蹦了起来,恍惚间伸手摸向床边的衣服,却发现身边躺着的傅诺樱,正揉着惺忪的睡眼怔怔地看着他呆呆地愣神。
“你……你……你……”暮白脑袋“嗡”的一声,隐隐的昏眩与裂痛从脑心传来,他摇了摇头,柔顺的发丝左右飘忽,似乎要将梦境般的情致摇甩开去,越来越清晰的灵识发现,这确实是叱咤疆场的傅诺樱,一个绝色而可人的女子,就显目地呈在自己的身边。
见暮白看着她,傅诺樱低头看了看自己,脸唰地绯红,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拉过被单,眼里流淌着淡淡的幽怨,将自己严密地裹锁起来。
“我……我们……”暮白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傅诺樱,一脸惶然。
帐篷外疾疾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惺忪的神经乎清醒了许多。
傅诺樱顾不得羞涩,凌空一抓,她四散一地的衣服刹那间就飞了过来,随即身影虚晃,素色连衣长裙似长了眼睛,一眨眼,她已穿戴完毕玉树临风般站在床边。
她甩了甩柔顺的长发,扭头看了看呆愣的暮白,平静地道:“暮小叔,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别介意……”
语音刚落,她忧郁的影子虚晃,皓齿轻咬唇角,刹那间便消失不见。
暮白揭开被子,一抹杜鹃花样的殷红,在床单上扭曲地恣意逶迤,狂放地静静荼蘼。他内心一凌,细小的汗珠陡地迸出额际,他似乎迷迷糊糊地想起睡梦中和依慈的景象。
他的脸唰地赤红,来不及细想,他急急地穿好衣服,系上黑袍,再从壁上取下漆黑的斗篷,理了理有点凌乱的发丝,虚影一晃,更飘了出去。
极目望去,天空蒙蒙发亮,数百名蒙面人骑着高头大马,已将小山团团围住。
傅介子、傅豹、五行尊者等人,已守在山崖边。
握着的手中的弯刀,刀光忽闪,正严密地审视山下的黑衣蒙面人。
暮白虎目一瞪,灵识迅速铺开,八爪鱼般无影无形地突入山下黑衣蒙面人中,捕捉强者散溢的内径气息。
片息,他发现除了昨日七个强者外,还有一抹琢磨不透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弥漫。
这种气息即便强如他此刻的修为,也竟微微颤动起来。
这种颤动不但穿心而过,隐有裂魂摄魄之感。
无疑,这是来自强者的绝对威压。
此前,他只有在面对师傅全力以赴地和他切磋的时候,这种裂魂摄魄的威压,他才领略过。
“原来是请了帮手而来。”暮白暗暗思忖。
他瞄了瞄四周,此山方圆五里有余,虽然易守难攻,但后山是绝崖断壁,除非正面突出,不然就只能困死这里。
山上尽管水源充足,但食物所剩无几,且经此折腾,猛兽等猎物早已逃之夭夭,显然不能长久驻扎下去。
山下黑衣蒙面人按“三三制”阵型排开,既一个弓箭手,一个刀斧手,一个盾牌手,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军人阵型,且未发动任何攻击,显是围而不攻之势。 楼兰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