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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疑窦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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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

  快点跑······

  不能停下来!

  女人奋力奔跑,朝森林的最幽深暗处奔去,长发在脑后疯狂的舞动,它们不知道主人为什么如此慌张,也不知道她为何神情如此惊惧极致。

  只有她自己知道——狂奔的理由:逃命。

  为了逃命。

  脚下不合脚的雪地靴松松垮垮的,冰雪已经进入里面,渗冷的刺激感让她神经过度亢奋,以至于她分不清是四周的冰天雪地的环境使她肾上腺素大涨,还是因为那一串串步步紧逼的脚印。

  她冲过一层层落满冰雪的低矮的树枝,被突然的闯入者突袭的森林此时像是从沉睡中醒了过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的神经如同被某只强壮的手狠狠地、紧紧地攫住,然后无情地来回逗弄、撕扯,等到她的戒备削弱时再突击,像假寐的狮子,等待可怜的猎物相信那华美安逸的假象,然后狠狠地扑上去,咬破它的脖子,享受血液的馨香。

  她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菜刀的刀刃处还沾着猩红色的已经被冻干的液体,像是紧紧抓着最后一丝救命稻草,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菜刀,月光投射在上面,闪烁着令人沉迷的光泽,而冰凉的金属让她微微心安。

  头顶上的月光异常的明亮,将森林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映照得闪闪发光,经过冰雪耀白的折射,落在在她身上的光亮更加明显。

  女人颤抖的目光落在背后那一串串狼藉般的脚印上,一深一浅,向很远的看不见尽头的远方延伸,末端在自己的脚下。

  不行······

  这样下去绝对会被发现的!

  初雪的天气,寒凉在鼻尖跃动,寒气在四周沉淀下来,四周一片死寂,她毫无目的的狂奔带起一片不可忽略的噪音,即使慢下脚步、即使蹑手蹑脚的、小心翼翼地走也还是不可避免地引发杂音,这些在如此寂静环境下的杂音,就像魔鬼之音,引领她走向灭亡。

  似曾相识的场景,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惨烈,她曾幻想过如果她身处在尤·奈斯博构造的书中的世界里,她如何脱身,答案是:无处可逃。

  女人早就知道自己智商有限,就连自己引以为傲的体力——她喜欢健身,虽然三十八岁,但看起来像是二十几岁的职场女强人——也已经发出告罄的警告。

  可是,在面临死亡危机之时,她的身体一向知趣,幸好没有碰到陷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个——只是感觉逃亡没有这么顺利——就像她整个人生。

  森林所在之处是远离繁华都市的荒僻郊野,距离最近的村庄也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天知道她为什么跑了这么远,她希望此时的自己能多幸运一点,起码比书中被视为猎物的逃亡者多幸运一点——能遇到冰雪下的黑色泊油路——通往生路的泊油路。

  可是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会命丧于此。不会有人知道,也许有,但也是明年开春的事情了,那样她可怜的被丢弃在冰雪里的尸体,可能就成为狼——不知道有没有——或者狐狸的破坏目标。

  她想叫喊,但是幽寂的森林里的大到足以吞没她的呼救声,而且······

  会引来魔鬼。

  似曾相识的一幕。

  一个令她惊恐的念头划过脑际,她全身如坠冰窟(实际上确实如此),额头一片冷汗,手心里的菜刀险些握不住,那叩问般的声音再一次将瑟瑟发抖的她吞没,亦如第一次那样,这一次更加强烈。

  “如果让你选择一种死法,你会?”第一次。

  “如果让你选择一种死法,你会?”她看着空洞的天花板,眼睛无神,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保持着放空自我的姿势三秒钟。三秒过后,她拿起手机。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一行字,突然觉得心中有股怪异的感觉飘漾而过,然后不留痕迹。她以为是某个人的恶作剧,所以没有在意,丢下手机,便就着冬日来临之前的温暖阳光痴迷地读手中的书。

  尤·奈斯博,被誉为北欧犯罪小说天王,挪威史上最畅销的作家。

  最近出版的《雪人》更是让她爱不释手,终日沉溺在那令人毛骨悚然、险象迭生的情境里,感叹作者的鬼斧神工的布局功力,对于哈利警监更是疯狂地崇拜起来。

  她觉得自己起码也有了一些推理能力——经过多年的研读推理小说,于是经常感叹(埋怨)这枯燥的、如死水般的生活。

  于是······

  她收起回忆——显然现在是生死角逐的时刻,追忆过去是不合时宜的。

  最后的结果是,当那条打破平静的短信第三次鬼魅般地出现时,她带着玩笑的、偏执的、一种不可名状的快意的疯狂回复了那条短信。

  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间歇性的脚步声,屏住呼吸,她兢兢业业地在雪地里走,生怕引来魔鬼,就像在一层薄薄的冰面上的跳舞,死亡之舞,随时有坠入地狱的可能。

  今年的雪下得迟,下得猛烈,看这个架势,可能明年的晚春才会融化。目光所及之处是雪白的世界,这个世界只有她,孤独地奔跑。

  不······

  她不是孤身一人。

  背后,有人。

  黑暗很快吞没了她,还有,他。

  ——

  冬季的夜色异常的低沉,天空中漂浮的云朵似触手可及,灰白色的如同死气沉沉的石膏。

  风是静止不动的,就像蜷缩在墙角的黑影,一动不动,生怕那个人看到。

  决不能发出任何一丝声音。她想。然后紧紧的捂住嘴巴,双手似乎要嵌入巴掌大的小脸,那张布满惊惧的眼睛不安地盯着地面上蹒跚而来的蜘蛛。

  房间内响起女人尖锐的惊叫声,叫声分贝惊人,惊醒了屋外的猎食的乌鸦和猫头鹰,它们凄厉地鸣叫了一声,随后沉入凝寂的黑暗之中。

  她捂住双耳,但是女人凄厉变形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钻入耳畔,带着惊恐万状,染上厌恶的控诉和诅咒。

  “媚儿!救命!媚儿!”女人还在尖叫,伴随着一种钝器撞击头部的沉闷声响了起来。

  “媚儿!媚儿!救救妈咪!救救妈咪!妈咪要被这个变态杀人狂杀死了!救救妈咪······”

  她用力地捂住耳朵,泪流满面,她告诉自己不要理会,但是······不行,她全身发颤,如坠冰窟,已经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她多么想那一刻快点结束,她应该逃,不要回头。

  “贱女人!Biao子!你还敢叫媚儿的名字?就是因为有了你这个母亲她才处处受到排挤!你这个Sao货!我叫你出去勾引别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男人狰狞的怒骂声,一声声的沉闷声,她似乎听见了女人虚弱的、狼狈的、沉重的喘息声······

  还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味道。

  欲望宣泄的极度快感。

  她曾在某个豪华的酒店的某间套房里听见过这种声音。

  后来······

  后来她醒来的时候是躺在类似于太平间的地方——父亲的研究室。

  冷······

  很冷。

  四处飘漾着白色的冷气,天花板、墙角安置了一盏盏白炽灯,灯光昏黄,在解剖台旁边陈列着各种试管,试管里放着颜色各异的液体,绿色的正冒着泡,红色的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化学反应,试管内部的液体正在凝结成沉淀,她看着上面的注解,认出了那些字:卡纳卓赛。

  她惊慌失措的目光打量着周围,门锁上了,怎么撞她那个小身板永远对抗不了这个密不透风的钢制大门。残存的空气里带着某种难闻的味道:福尔马林、甘油、酒精的混合物······

  她感到恶心,但是什么都吐了出来——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唯一能供暖的只有那些薄薄的白布,白布下盖住了被用来研究的动物尸体,鸡鸭、白鼠、小白兔······她曾精心地饲养过它们、并且产生了感情。

  现在它们正安详地躺在白色的冰冷的解剖台上,被摆成各种姿势,身上的切口颇有艺术感,平整而漂亮,看不出任何一丝瑕疵。

  她扯过那些白布,盖在自己身上,她闻到了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第一次觉得这个味道还不赖,起码比那些染着某种散发着恶臭的体液、腥臊的液体、浓郁的令人反胃的脑浆混合血液的味道来得好多了,因为这种味道让她很有安全感:死亡前夕的宁静。

  她闭上眼睛,四周一片安静。她想,这样死去也许不错。

  柳媚猛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瞳仁几乎融入夜色的墨黑里,只是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倾泻而下,洒在她的床边,使得那双黑色的眼睛多了一抹类似于脆弱的、茫然的雾状在萦绕。

  她掀开身上的白色被单,光着脚下了床,走到落地窗前,把深黑色的亚麻窗帘向两边扯开,注射着窗外的夜景。

  深蓝近乎黑色的天空下着稀稀疏疏的雪花,雪花很小,呈灰白色,地上已经积攒了薄薄的一层雪,很薄,因为雪花落在地面时很快融化,地面湿哒哒的,没被人踩踏过的雪显得干净纯洁。

  屋内很暖,白色的墙壁被刷得纤尘不染,没有挂任何饰物,显得空荡荡的,实际上整个房间除了一张床和一张办公桌,以及一盏小台灯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她犹豫地看着窗外下得慵懒随意的雪,像是下定决心般,如同一个赌隐突然上来的瘾君子,脸上划过一丝极度渴望的扭曲,简单穿了一套松松垮垮的秋季呢子裙——她喜欢用寒冷时刻提醒自己——然后拿起手机出了门,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很快被吞没。

  ****

  夜色依然清明,整个森林被寒气团团笼罩,但是她已经感觉不到冰冷了,狂奔的脚步陷在雪地里,她需要赶紧跑到黑色的泊油路上,只有那样她才有生还的机会!

  跑,不顾一切地跑。

  她狼狈的身影在被雪压得低低的枝丫间蹿动,一只鞋子陷在浅浅的冰洼地里了,她顾不得拔出来,只能把碍事的另一只鞋子也丢了,现在的情况就是她光着脚在雪地里跑,朝着生路跑。

  女人记起那个步步紧逼的变态,记不起对方阴戾的面孔,只记得他手中的细长的工具。

  类似于水果刀的加长版,有三十厘米左右长,看起来很薄,但是它的威力不可忽视,因为那凛冽的寒光如今想起来她还是遍体生寒,颤抖不止。

  她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它抵在脖颈的一线冰凉,狠狠地切割,一滴血都不会留下,对,就像《雪人》里的那个变态工具。

  当时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来到了某个偏远旅游区旁的农庄赴约,只身一人,想做一顿丰盛的菜肴等待那个人的到来,谁知道那个没有锁——也许是被撬开了——的农家突然闯进一个陌生人——也许是陌生人,因为她没有印象看见过他。

  接下来的场景就像她曾经祈祷的那样发生了。

  他步步紧逼。她手中纵使拿着菜刀却无法起半分的威慑作用,因为她看到了那个散发着某种灼烧味道的工具——虽然改良了,但她肯定,那就是故事里的戏剧化重演。

  她临时居住的农家不算大,但绝不算小,而且······有后门。

  她试图使自己镇定下来,但是失败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

  “你······你想干嘛?”

  对方脸上挂着一抹残虐的疯狂笑意,没有说话,他站在十几米开外,她平时虽然勤于锻炼,且爱好愈加,身材保持得不错,肌肉匀称,肌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麦色,但是绝对不可能和对方抗衡——她深知这个令人抓狂的、无法改变的真理。

  “我······我告诉你,我约了人了,他等下就会来了,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而且我·····我只要大声喊,你肯定逃不掉······”对方回以一种类似讥讽的笑意,像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墨色来临之时,不安的骚动才刚刚登上舞台,它露出狰狞的笑目睹幽寂下的残虐。疑窦丛生,被狩猎者盯上的猎物,需要在最短时间内揭开深海无澜下的面具。 阴阳师:总裁的神秘冷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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