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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儿接着道：“秦贵人的性子本来就是有奉承的机会便奉承，眼下娘娘您也封了妃位，秦贵人她也巴不得来奉承娘娘呢。”
穆晴岚下脸上的毛巾，随手撂进银盆里，又换了一块干净的换上。整张脸闷在滚热的毛巾里，声音也是闷闷的像沉坠的雷声，“本宫最讨厌那些当面一套备着一套的人，这法子若是对沈妃娘娘用，那倒还管用，可是放在本宫这里，那便是玩万般不灵验了。”
晶儿接口道：“奴婢瞧娘娘素日留心着，眼瞧恬嫔和余答应都还可靠。”
穆晴岚叹口气道：“恬嫔的资历自然是不用说的，是宫里的老人了。只可惜呢，恬嫔却是有些怕事，从来事情找上门也只有躲三分的，倒叫本宫看不透她的为人，本宫并未同她说过几句话，四年多了，本宫从未单独见过她呢。”
晶儿微微蹙了眉头，道：“娘娘说的是，恬嫔眼下也没在钟粹宫里住了，若是娘娘您想拉拢她的话……只是辛苦娘娘了，还有，那余答应，娘娘若是有心历练她……恐怕也只会是烂泥扶不上墙呀，虽说余答应为人低调老实，但是其进宫四年多了，却还只是个答应，难免众人和皇上都不太喜欢她。”
穆晴岚忽然取下毛巾抛下，想一想道：“那就先找邵太医要虎狼之药吧？只是……要悄悄地拿，随后放去钟粹宫的事情，大晚上去做会比较好。”
晶儿眸中一亮，嘴角已经蕴上了笑意：“是呀，明儿一早咱们便让邵太医来请平安脉吧，这样也说得过去。”
穆晴岚若有所思道：“嗯，那一切就由你安排下去吧。”
晶儿连连笑道：“是。那么……娘娘早些睡吧。”
穆晴岚紧紧握住晶儿的手，郑重道：“晶儿，自我入宫以来，几番沉浮，都是你不离不弃陪在我身旁。你和我相处的时日，比皇上与姐姐都多。说句实在话，只怕你比他们都晓得我在做什么……哪怕是我在做错事……”
晶儿亦稳稳握住穆晴岚的手，道：“娘娘言重，娘娘待奴婢亦不只是从穆府起便有的主仆情分。”
穆晴岚道：“只是……满了二十五岁，你还是要嫁出去的，总不能一辈子守在宫里……晶儿，我只怕……我只怕我会不舍得，你明白么？”
晶儿稳稳跪了下去：“奴婢定当尽心竭力，奴婢从小便跟着娘娘，奴婢不想嫁出去……娘娘若是不嫌弃，奴婢愿意追随娘娘。”
穆晴岚眼中几乎要沁出热泪来，沉声道：“一切，看造化吧。”
晶儿的手很热，也很坚定，她的手掌厚实，且有凛冽深刻的掌纹，这叫穆晴岚安心。
“娘娘放心，娘娘的苦奴婢都明白。娘娘且放心罢。”
穆晴岚心下感激不已，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几年的辛酸苦楚，历历都似在眼前，彼此都十分明了。
次日，天色刚亮，邵太医果然便来到了景仁宫给穆晴岚请平安脉。
穆晴岚却是独自在床榻上，扬声道：“晶儿——”
遂有守在殿外的一队宫女捧着洗漱用具和衣物鱼贯而入，首的自然是晶儿。穆晴岚听闻邵太医守在外头，心里猛然一喜，不由得脱口叫道：“晶儿，你留下吧，其她人都出去罢。
晶儿也是喜不自胜的样子，却得守着规矩，领着人跪下行礼道：“旻妃娘娘金安。”
穆晴岚忙示意她起来。晶儿含笑道：“奴婢见小主睡得沉，特意吩咐了宫人不许惊动您，是了，邵太医在外头候着，奴婢替娘娘简单梳妆，即刻便出去传话。”
穆晴岚忆起昨晚劳累，淡淡一笑，低下头去。晶儿让了其余宫女退下，笑道：“奴婢侍奉小主更衣。”说罢，又扶了穆晴岚起身。
穆晴岚由着晶儿梳洗罢了，方问道：“怎么，邵太医今日这样早便来了？”
晶儿笑道：“邵太医与娘娘心有灵犀呢，奴婢并未托人去请邵太医，邵太医自个儿便来了，眼下正在暖阁品茶呢，说是韵嫔娘娘还在睡着……韵嫔娘娘到底也不拘礼，虽说太子殿下病着，皇后娘娘免了各宫嫔妃的晨昏定省，可是好歹也得去探一探呀。”
“对了，让小晋子进来。”
“是，娘娘。”
晶儿转转手上一副金钏，叫了小晋子进来。小晋子倒是十分机灵：“奴才给旻妃娘娘请安，旻妃娘娘万福金安。”
穆晴岚笑道：“起来吧。本宫是想请你帮忙做一件事。”
小晋子大气一笑：“娘娘这样说便是折煞奴才了，娘娘有何吩咐，尽管说便是。”
穆晴岚又拿了一个小玩意儿赏给小晋子：“让邵太医去拿一些房中的迷情之药……”
小晋子原是不像领这赏赐，但不好推拖，亦只得受了，起身端了一盏汤药在穆晴岚面前：“那娘娘您服一些调养身子的药吧，奴才去去就回。”
自生产后，穆晴岚便不喜焚香，且嫌宫中只有女子脂粉香气太俗，因此每日叫人放了时新瓜果在殿中，或湃在水瓮里，或端正搁于案几上。
其实这样倒是有许多好处，一来，若是在夏天，满廊子底下都是香气，连呼吸间也会感到甜丝丝的舒服；二来，若是在冬天，一掀帘子进去，暖气带着香气扑过来，浑身都会感到软酥酥的温馨，别有一派清新味道。
眼下，不也有些冬日的影子了么。
穆晴岚嘱晶儿稍稍歇息，和颜悦色道：“对了，钟粹宫隔三差五就会有人去内务府拿香料，跟懿妃娘娘的宓秀宫一样，因此咱们须得把握好了时机才好呢。”
晶儿轻轻答了“是”，道：“奴婢知道了，要是此事一成，娘娘便坐稳了妃位，便是宫人们也同被恩泽了。”
穆晴岚闻言欢喜，道：“这份荣宠本是本宫早该有的，只是二殿下的离世……罢了，罢了，不好的事情咱们就不说了，眼看本宫等到今日才……不过也好，虽是好事多磨，总算也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后宫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