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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三子百日家宴这一天,是七月初十。
难免宫中会有人说中元节的事情。并且,这次皇三子百日家宴一过,皇帝又会前去颐和园避暑一月,因此,众人都格外殷勤,能陪在皇帝身边,是极好的事情。
皇三子百日这一日,沈忠、孙钊、冯绩三位将军皆须得回宫庆贺。因此,两月前,沈忠和孙钊便开始启程。
西北虽未完全平定,但余下的兵力倒也足够,更何况,皇帝已然派了许多人前去戍守,自然,沈忠并不太知晓情况,以为全是自己的功劳。
然而,这一日下午,却发生了一件大事。秦贵人,在出宫门的时候,摔倒了。
单单是摔了一跤,便让秦贵人右腿剧疼,太医看过,说是扭伤了脚,一个月都不能跳舞了。
这对于秦贵人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穆晴岚听到后,只对晶儿微微一笑,说道:“事成了,秦贵人眼下必定以为是沈妃娘娘嫉妒她才害了她。”
晶儿笑着点点头:“多亏小主您算得准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七月初十这一下午便这样淡淡地过去,转眼到了夜间,太阳未下山,众人便早已行至了承光宫,殿外月光澹澹,极静好的一个晚上。窗外的树被凉风吹过,微微摇曳的倒影投在窗户纸上,仿佛巨兽的身影。
承光宫雕栏玉砌,穆晴岚快要行至门前时,便闻见了丝竹管弦之声,声音清亮悠远,穆晴岚远远听着,像是听着那夜里的笛声一般。
走进殿中,宽敞的大殿正中央依旧摆着雕龙大宴桌,坐北朝南,皇帝和皇后并肩而坐,面目和蔼,皇帝身着明黄的龙袍,慑人无比。
众嫔妃皆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大殿南侧,女子们正跳着舞,穆晴岚缓缓饮了一口“梅子酿”,黯然看着其余嫔妃。
地平下自北而南,东西相对分别放近支亲眷、各王正妃和皇帝嫔妃,各王和亲王原是不得随意进宫见皇帝的嫔妃,但今日为家宴,自然也不拘礼数。
皇帝的左手下是一列而下的四张紫檀木大桌也是按照从前一般就座。分别是沈妃之父西平王沈忠、懿妃之父西岐王孙钊、东仁王冯绩和昭允王。
皇后之下为懿妃、沈妃、静妃、恬嫔、穆晴岚、韵嫔、贞嫔、秦贵人和穆品娆,对侧则是孟常在、余答应、萱答应、和答应及郑答应,皆是坐南朝北。
为着穆晴岚在次有了身孕,饮食一概换成了淡雅的吃食,韵嫔虽左侧朝着帝后而坐,却是挨得距穆晴岚最近,孟常在坐在距穆晴岚稍远的位置,坐得距诸王最近的是余答应,原是同穆晴岚一同成为秀女,却因久不得宠而渐渐被众人忘掉了。
懿妃发上一支紫色混金色的发簪,纹饰为蝙蝠和神鸟,簪首为和合二仙雕饰,以为多子多福,只是此话用在懿妃身上恐怕不大合适,只是皇帝的一点儿心意罢了,懿妃亦是专程戴上。
皇后一头明珠翠玉,金色闪耀,无比尊贵,显得光彩照人和神采飞扬。穆晴岚只着了素净宫装,穆品娆一身紫裙褂,虽不是满头珠翠,却也华丽夺目。
众嫔妃身后簇拥着一大堆宫女,朝酒杯里掺着美酒,最受人奉承。桌子围着的正中央,一群女子翩翩起舞,云袖掷空,引来众人许多称赞。
临开席了,一群舞者才缓缓出殿,穆晴岚一直等着太后前来,却左顾右盼不见太后人影,此刻,皇帝才道:“众爱卿可以起身迎太后进来了。”
太后远远踏入了承光宫,那不怒自威的容颜让人不寒而栗,太后身着明黄,衣襟一抹紫金格外亮眼,明黄的长袍迤逦垂地,胸口和腰间雕饰着繁复的龙纹,袖口上几圈镀金流纹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着点点碎金。太后的面容已然有些沧桑,亮眼却深邃无比,像是要看到人心里去。耳垂上佩戴者嵌珠宝石耳坠,即便已是太后,但那花容月貌却依旧不改。
案几上名酒热炙,转而众人便一齐起身,皇后展颜道:“臣妾恭迎太后。”
太后仍是不温不火,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坐了下来。
皇上拿起酒爵斟酒,伸出手道:“太后进来身子尚好,实为宫中大喜事。只是今夜家宴实为贞嫔的皇三子百日家宴和恭贺旻嫔有孕之喜,因此也请来了众位王爷和亲王及其家眷,大家不必拘礼,另外朕今晚得陪着各位醉酒一番才好。”
皇后顿了顿,随即便和颜道:“皇上注意身子便是,臣妾提前去为皇上准备醒酒汤。”
皇帝听闻“醒酒汤”三字,不禁转而看着穆晴岚道:“朕有一日曾饮过旻嫔制的醒酒汤,效果很是不错。”
穆晴岚起身,笑道:“皇上还记得。”
好在是在家宴之上,穆晴岚才敢与皇帝这般说话,因为根本无需在意别的嫔妃是否有意见。这样想着,穆晴岚心中倒是十分痛快。
再加上秦贵人眼下腿已然受伤,根本不能跳舞了,穆晴岚心中更是觉得妥当。
皇帝关切问道:“秦贵人,你的伤势如何?”
秦贵人顿时受宠若惊,先是嘤嘤抽泣了两声,随后便按着腿,道:“抽泣……臣妾身子不打紧,皇上,您不必多虑……”
皇帝笑道:“那就好。”
穆晴岚忽地起身,福了一福,道:“回皇上,臣妾听闻……妹妹出宫门时踩到了一滩油……”
秦贵人假意拉着穆晴岚:“姐姐,不要说啦,不要说啦……”
穆晴岚仍是假惺惺道:“皇上,秦贵人,秦贵人实是可怜……这样平白无故便被人害了去……臣妾,臣妾实在替她感到气愤呢。”
皇帝压压手:“好了,好了……这件事朕会彻查的,就……交给皇后吧。”说罢,皇帝又看了看皇后。
皇后自然肯,颔首道:“臣妾能替皇上做事,那是臣妾的荣幸呢……皇上放心吧,此事,臣妾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皇帝说罢,又举起了酒杯,道:“来,今日,咱们喝个痛快!” 后宫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