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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嫔摇头:“你说是便是吧……不过,我并不晓得接下来该如何做……”
“杀了她。”安素丹冷冷迸出几个字。
韵嫔心头一惊:“杀了谁?”
“旻——嫔——娘——娘——”安素丹一字一字说道。
韵嫔忽又面露笑色:“你又在给本宫出馊主意。”
安素丹不置可否:“你不信便算了,他日有得你受的。”
韵嫔眼睛转过一匝:“不如你说说,你想怎么杀了她,或许——我可以帮你也未可知呢。”
安素丹又似是故意卖关子,又像是根本漠不关心一般,淡淡摇头,低低道:“我也只是有这个打算罢了,劝你小心行事,不要拿自己的前程开这等玩笑!”
韵嫔自讨没趣,狠狠瞪了一眼安素丹,转身便走了,留得长曳裙摆像一阵风似的扫过安素丹的身前。
夏末时节,虽然一袭轻薄的单衣不能阻止暑热轻拂,但亦是美好的。
从冷宫回景仁宫的路上,那凉的触觉并不是瑟缩的冷,而是一种暑热消退后久违的冰凉和沉郁,仍是让人感到不适,韵嫔深深吸气后只觉得有一丝阴森在胸腔里,害怕又着带些清凉。
满院桂子正欲初开,那清甜香馥如雨渐落,绵绵娆娆似情人的手温柔抚摸在鬓角脸颊,叫人不愿苏醒。
韵嫔携了佩儿怡怡然行至了偏殿西窗之下,解开发带,发丝便如乌亮的软绸轻散四开,无数细小甜香的桂子就这样如蝶轻轻栖落在发间。
毒辣辣的日头似迷蒙的轻雾缭绕,落在空阔的偏殿中,别有一种青郁静谧的气息,仿佛蒹葭苍苍之上弥漫的如霜白露。韵嫔的目光有一种迷蒙的阴冷,似牵住风筝的盈弱一线,只留了一副冷俊的面庞。
韵嫔又拿了纸笔,行至后院:“佩儿,本宫打算写一封信偷偷叫人递给懿妃娘娘。”
佩儿不解:“为何?”
韵嫔不答,只拿了笔墨纸砚便朝后院走。穆晴岚刚从翊坤宫回来,眼下已然睡下了,因此倒也未曾发觉韵嫔跑到了后院里去。
后院竹影婆娑,泠泠有风吹过,带来初开的桂子尚且甘美的香气,冲淡了竹叶的清疏朗朗气息。
佩儿问道:“小主……您写信给懿妃娘娘……该不会是为了安庶人一事吧?”
闻言,韵嫔答道:“正是!”
佩儿倒是有些惊慌,问道:“小主,为何?”
韵嫔看了看潺潺的湖水,笑道:“佩儿,你看,安庶人的目的是要杀了旻嫔娘娘,那么我只需告诉懿妃娘娘安庶人的计策便可。你想啊,从前懿妃娘娘也曾害过旻嫔娘娘,只是……只是这一两年内懿妃娘娘安分了不少,不知是不是因为懿妃娘娘有自知之明的缘故,毕竟她没有儿女,父亲又功高震主。”
佩儿笑笑:“恐怕正如小主所说呢,奴婢也觉得近两年来懿妃娘娘安分了不少,尤其是自从上次宓秀宫刺客一事之后,懿妃娘娘更是很少兴师动众了,也没有说要害过谁,每日晨昏定省也不似从前那般嚣张跋扈了呢。”
不出一盏茶的工夫,韵嫔便落了笔:“好了,一切办妥!”
佩儿拿起那张信纸,瞧了瞧:“娘娘,您这样写果真妥当么?若是懿妃娘娘看出来了什么端倪……”
韵嫔笑笑:“不会了,我特意改变了书写习惯的,绝不会有错,这样吧,你私底下托人将这封信投进宓秀宫内,切勿让人发现,也不要让人转交,一定要用弹弓投进去才好,切记,不要让人发现,不要让人发现呢……”
佩儿双手有些颤抖,点头道:“嗯……是,奴婢知道了。”
一切办妥之后,佩儿便服侍了韵嫔歇息。重重的鲛绡软帐轻薄无比,风像只无形的大手,一路无声穿帘而来,帐影轻动,轩窗下的海棠亦微微摇曳。
第二日,中秋节,本该举行家宴,奈何太子身子抱恙,皇帝自然无心去理会家宴,因此,这次中秋节便改为了请祭司前来作法。
中秋节晚上,懿妃在宓秀宫中,便收到了韵嫔的来信。
倩儿拿着一纸书信走到懿妃身边:“娘娘,就是这个,是从外边儿投进来的,奴婢也找不出是谁。”
懿妃心下好奇:“又是一封密信?上次本宫收到迷信,还是为了蛇药一事呢……这次又来了……本宫可不想又跟什么麻烦事儿扯上关系。”
倩儿笑笑:“娘娘,您快打开看看吧,看看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说罢,懿妃便撕开了一角,将里边儿的信纸拿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又仔细读了一番。读罢,懿妃眼里露出轻蔑之色,道:“有人说安庶人想要杀了旻嫔……真真是无所事事,这样的书信,本宫不看也罢!”
倩儿疑惑道:“安庶人?竟然有人替安庶人传话?虽说这安庶人从前的从前和娘娘您走得挺近,咱们更是知道安庶人同旻嫔娘娘反目成仇,只是……她为何又要突然想要杀了旻嫔娘娘呢?”
懿妃叹了口气:“本宫操这份儿心做什么,真真是太‘看得起’本宫了,也不知道是谁扔进来的……传话都没法传。”
倩儿笑笑:“要不……咱们给皇上说此事吧?”
懿妃一个手拦住:“不可——皇上如今正为太子的体疾而劳累不堪,若是我们再去打扰,恐怕……哎,罢了,今日的事情就此作罢,更何况皇上若是晓得了此事,必定会疑惑为何会有人专门来找本宫,这样查下去……就不妙了……”
倩儿一个哆嗦,福了一福便退下了:“是……奴婢知道了……”
忽地,黄允宁又跑了进来。
“奴才见过懿妃娘娘,奴才见过懿妃娘娘……懿妃娘娘吉祥。”
倩儿瞥了黄允宁一眼,有些打趣似的,没好气道:“这样冒冒失失,成何体统,以后出去别说是咱们宓秀宫的人……”
黄允宁行了一礼,有些带哭带笑地说道:“娘娘……这,奴才也是听人说景仁宫的旻嫔娘娘动了胎气,因此特意过来禀报一番。”
闻言,懿妃有些慌了神,却又像是担心的样子。 后宫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