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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胭脂泪

后宫长歌 胡Ke豪 8046 2021-04-06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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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懿妃微微失落,仍用剪刀继续修剪着:“对了,倩儿,那个一直默默无闻的答应叫什么名字?本宫看她好像同其余嫔妃不怎么合得来似的。”

  倩儿思索片刻,仍满脸疑惑:“娘娘说的是哪位答应?除了死了的史答应,有别的答应吗?”

  懿妃顿了顿:“怎么没有?她们进宫那会儿就有九个新晋秀女,三个贵人,四个常在,两个答应,除了史答应,不是另外仍有一个吗?”

  倩儿恍然大悟,伸出手指上下晃了晃,袖口轻轻飘动,直道:“喔,奴婢知道了,娘娘说的是那个答应啊,好像是不怎么受宠,到了如今只剩下她一个答应了,不过奴婢看着她好像也不怎么爱同其余嫔妃说话的样子,自然,也没有谁去为难她。”

  花枝一根一根落下,零碎的叶片和花瓣轻轻飘至懿妃的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上,接着缓缓落下,飘荡几下,便静静地躺在了地面上。

  懿妃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秦贵人倒是有几分来头,姿色也有几分,只不过本宫瞧她与沈妃走得近,但是沈妃的胎儿夭折之后她便不怎么同沈妃一道了,若是本宫帮她一把,不知道她会不会效忠于本宫,本宫需要那些不怎么聪明但是却很忠心的人,但是也不能太不聪明了,像丽贵人和孟常在那样,便不会有什么出息。”

  倩儿忙笑了笑,劝道:“算了吧,娘娘,丽贵人,那都是多早的事情了,如今宫里头贵人也渐渐多起来了,恐怕别人早就忘了丽贵人是谁了。”

  懿妃放下剪刀,满意地看了看修剪过后的花枝,低低道:“本宫刚杀了丽贵人那会儿,很容易做噩梦,不过本宫连活人都不怕,岂会怕死人,因此倒也就罢了。但到底别人是怀疑过本宫的,皇上虽然表面上很相信本宫,但本宫隐隐觉得皇上知道是本宫下的手。”

  傍晚的暮色渐渐凝重,黑夜的帷幕从天而降,将一座座宫殿笼罩在阴森恐怖的气氛之下,镶银朱紫檀木窗外疏影摇曳不定,像是欲伸未伸的指爪,连懿妃和晶儿的倒影,看起来也格外恐怖。

  倩儿扶过懿妃,懿妃缓缓坐于圆桌前,倩儿掺好了香茶,点了安神香,轻轻道:“但凭皇上对娘娘宠爱有加,他便不会对娘娘如何的,怎么娘娘这会儿倒担心起这个来了?”

  懿妃长叹一口气,拿起水晶茶盏饮了一口道:“到底是因为本宫父亲的缘故,若是父亲哪一日功高震主,皇上必定会有应对之策,皇上现在对本宫好,也无非是要笼络着父亲,本宫何尝不知道,因此本宫虽然有自己的目的,但从来都是小心行事,不像沈妃。”

  倩儿“咦”了一声,浅笑道:“那沈忠不也是军功颇大吗,按照娘娘您的意思来看,皇上宠爱沈妃,也是因为沈将军的缘故?”

  “我倒没这么说,”懿妃淡淡道:“我只是说,沈妃这样跋扈,不似本宫这般小心翼翼,早晚会闯出祸来。”

  倩儿颔首,仿若深深懂得似的,站得距懿妃近了些道:“奴婢也这么觉得,从她那日赏花在衣服上绣东方神鸟,奴婢就认为沈妃野心不小了,不过她竟然那样蠢,敢当着皇后的面儿把拿衣服穿出来,到底不如娘娘谨慎,因此娘娘大可不必担心沈妃。”

  说罢,倩儿朝衣柜处走去。懿妃看了看倩儿,喊道:“你去做什么?”

  倩儿边走边道:“奴婢去给您拿几件朝服来挑选,看娘娘您明早去给皇后请安穿什么衣服好。”

  虫鸣一声一声传来,夜更深了几分。懿妃缓缓饮着香茶,淡淡的安神香散发着朦胧的轻烟,自地下缓缓拂上来,围绕在懿妃周围,懿妃皱着眉头,轻烟好似凝聚在了她的眉心,给人浓厚的深沉感。

  几件朝服很快便被倩儿拿到了大圆桌前,懿妃缓缓起身,挑起带着嵌珠护甲的纤纤玉指,一件一件从金丝绸缎上滑过,朝服亦是发出特有的悉碎声。

  懿妃看完了所有的衣服,转身朝着倩儿道:“这些都不好,你带本宫去看一看所有的衣服吧,若实在拿不出来,本宫便随意穿一件,回头叫内务府的人给本宫宫里送些更好的衣服来。”

  倩儿扶着懿妃行至衣柜处,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好些衣物,皆是挂满珠饰,华丽无比。

  忽地,懿妃的目光停在一件舞服上面,倩儿看着懿妃道:“娘娘,这件舞衣您很久都没有穿过了。”

  懿妃忽地像是见到了什么宝贝一样,温和地笑了,挥了挥手,饶有兴致道:“快把它拿出来给本宫看看。”

  倩儿不解其意,不过只得照做,便上前轻轻地取出了那件舞衣。只见浅色罗裙镶银边线轻微闪着光,品月缎绣玉兰双蝶轻纱,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裙摆一层淡薄如轻雾笼泻绢纱。倩儿亦是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不住道:“娘娘,这衣服许久不拿出来了,这样一看倒真是华丽,娘娘是否要试试?”

  懿妃轻轻抚摸着舞衣,眼中泛起盈盈暖意,像是微微泛波的湖面:“这件舞衣是很早之前姜府送来的,那会儿我都没有入宫。倩儿,你忘了姜府没有?”

  倩儿颔首道:“奴婢知道,奴婢怎么会忘了姜府,从前在府里,姜老爷的一个儿子便喜欢来我们孙府,这件舞衣好像是娘娘您那会儿刚学会跳舞时姜府送来的。”

  懿妃说着话,淡淡失落下来,长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姜府后来被人抄家,姜府所有的人都被流放或者变卖为奴了,当真是可惜。”

  倩儿亦是有些伤感,低低道:“算了,不去说了。娘娘今晚将这衣服拿出来,是否要尝试着跳一次舞?”

  “我哪里能跳了,”懿妃笑道:“那晚家宴上,沈妃说本宫养尊处优下来,身形早已不适合跳舞了,到底是因为本宫老了,不似孟常在,跳了一次盘鼓舞,皇上便下了令,说凡是家宴,皆要增加盘鼓舞一项表演项目,孟常在,罢了,她也是个不聪明的人。”

  羽林侍卫换岗的声音清晰可辨,倩儿不由得朝窗外望了一眼,一片浓浓的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将庭院里摇曳婆娑的枝丫照得依稀可见。

  倩儿扶过懿妃,殷勤道:“好了,娘娘,都这么晚了,也该就寝了,奴婢就在门口服侍着吧,娘娘若是有什么事,叫奴婢一声就可以了。”

  懿妃答应了一声,便兀自朝寝殿走去。

  月光澹澹,从枝丫叶缝间隐隐倾泻下来,如乳似烟,将地面上的鹅卵石照得斑斑驳驳。羽林侍卫换过岗之后,便恢复了宁静。

  其实,姜府原是先帝晋封的北岐王的家府,因平定东北有功,而被先帝晋封为北岐王,后来功高震主,先帝便令冯绩私底下监视着北岐王,而后冯绩及其手下搜集北岐王的各种罪证,其卖官鬻爵,并且令部下对自己的礼制如同皇帝的礼制,因此令先帝极其反感,但由于东北一带一直由北岐王把守,若是失了北岐王,便难保东北太平。正当先帝为此苦恼时,当今皇帝谏言让冯绩替北岐王一职,先帝颇为不解,但从之后的作战结果来看,冯绩的确军功和战术不逊于北岐王。因此,先帝趁有一次北方蛮夷南下时,以造反之罪名,令冯绩除掉了北岐王,因此,姜府被抄家,全家被流放或变卖为奴。

  后来,北岐王的职位便被冯绩代替,而先帝一直都不知道冯绩是当心皇帝一手培养起来的将士,之后,沈忠和孙钊带领的军队扫平西北一带,当今皇帝便大抵掌握了大部分的局面,先帝便以此为由将皇位传给了当今皇帝。如今沈忠和孙钊亦是功高震主,这也是皇帝早早便预料到了的,只是自己处理起来,难免有些棘手,并且眼下得力的将士不多,为此,皇帝更是恼怒。

  不过,自从姜府被抄家过后,哪些被流放的和被变卖为奴的人都已经没有人在意了,甚至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死是活,懿妃不过是感叹一句世事变化无常罢了。

  终于,更坏的消息传到了穆晴岚的耳中,二殿下染了风寒,不吃不喝,浑身发烫,乳母已经没有办法,只得叫了太医,此事惊动了太后,太后令了太医务必用心诊治,为此,邵太医彻夜难眠,一心只为调制出更适合婴孩儿服用的药物。

  穆晴岚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成日里念叨着予晋,连饭也吃不下,但凡皇帝前来景仁宫,见穆晴岚亦是一脸哀苦的面色,不免心痛,只是皇帝无论如何安慰,到底也没什么用,因此便令了晶儿和小晋子好好服侍穆晴岚,更是拨了些赏银下来。晶儿亦是劝道:“小主,皇上来了,您到底请皇上喝一些茶啊,您这样什么话也不说,皇上到底是有些没颜面的,这对小主也没什么好处。”

  说完,晶儿便拿来了玫瑰胭脂和铜镜,轻轻挽起穆晴岚的青丝,要替她梳头。

  小晋子在旁看着穆晴岚道:“是啊,小主,如今您已熬到了嫔位,实属不易,让晶儿给您打扮打扮,掩盖住您脸上的疲态,说不定皇上会更关心小主的。”

  穆晴岚眼角泛泪,哽咽道:“连救我的孩子的药都没有调制出来,我这做娘的,难道就应该涂脂抹粉吗。”

  晶儿自是无法回答,只叹了叹气,未曾多言。小晋子在一边打了个千儿便下去了,由得晶儿替穆晴岚挽了一个简单无比的草虫头。

  邵太医晚间来景仁宫已是疲惫不堪,整个人仿若瘦削了一圈,远远看去似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壳,穆晴岚亦是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邵太医艰难地叩首行礼:“参见小主。”

  穆晴岚用了仅余的力气,抬了抬手,侧过脸低低道:“大人快起来。”

  邵太医起身便放下了药箱,看着穆晴岚毫无血色的面庞,伸着双手,颤抖道:“小主,您脸色怎么这样差?”

  闻言,穆晴岚拖起沉重的右手,轻轻在面颊上勾回触摸,过了须臾,淡淡苦笑道:“是啊,你看我的脸色,连上好的玫瑰胭脂也掩盖不住我的虚弱,你也被我吓到了吧。”

  穆晴岚淡淡朝邵太医看去,邵太医亦是面如土色,整个人看上去毫无气力,恐怕邵太医眼中的自己,也是这般虚弱不堪吧。

  “其实二殿下的病本是染了风寒,奈何胎里弱,微臣实在是没有办法,”邵太医埋头道:“只是师傅教导着微臣调制着适合婴孩儿服用的药物,微臣也在尽力尝试,听闻乳母说,二殿下什么也吃不下去,因此微臣用药须得格外谨慎,其实说到底,也是微臣无能。”

  说罢,邵太医将头埋得更深了,穆晴岚亦是心中悲痛,予晋已经身子虚弱了,何苦要为难一个太医,便于心不忍道:“大人别这样说,否则会让我于心不安,大人自从我进宫以来,对我的关照亦是不少,好几次我险些被别人陷害,也是有了大人,我才能平安无事,更何况上次姐姐被困在大火中,若非大人之后前去照顾着姐姐,姐姐何以能好得这样快?”

  邵太医似是松了一口气,低低道:“微臣说过,这些都是微臣的本分,只要是小主身子有什么不适,微臣都会尽己所能来帮助小主,眼下二殿下身子这样虚弱,微臣心中焦灼,更兼惶恐,怕到头来孩子情况糟了,连同你的身子也要跟着不好,小主放心,只要微臣在,微臣一定用最好的医术和最好的药物来救治二殿下。”

  邵太医咬重了最后几个字,到底给了穆晴岚一点儿信心,穆晴岚折中宽慰,望着镶银朱紫檀木窗道:“如今我亦是没有心思伺候皇上,恐怕也惹得皇上恼怒了吧,今日早晨,晶儿和小晋子也劝过我,说我不该对皇上那个样子,但我是在无能为力,总感觉予晋就在我怀里哭着似的,我害怕我动一下便会让予晋感到不安。”

  说到后面,穆晴岚已然是哽咽难语。邵太医听得汗珠从额前一滴一滴滑下,满脸自责。

  似乎除了安慰,此刻说些其余事物亦是一丝用处也无,邵太医勉力笑道:“不过今晚师傅会在太医院尽心为二殿下调制药物,微臣也会去辅佐一二,小主到底是可以放宽心的。”

  朱紫窗下墨色竹影沉沉,有夜风肆意地穿过,满院花树被风拂过,轻触声激荡如雷。穆晴岚微微抬起右手,擦拭干眼边的泪痕,沉声道:“可否拜托大人将药方备下一份,一份留在太医院,一份放在我这儿?”

  “自然也是可以的,”邵太医道:“如此一来,若有人企图从中加害二殿下,微臣和小主也可尽快察觉了,也可以防止他人偷换药方。”

  穆晴岚理了理头发,望着窗外摇曳婆娑的枝丫,转过头道:“那如此,便无不妥了,大人没有什么别的事,便不用守在这里了。”

  邵太医仍要推辞,但穆晴岚神色坚定,叫了晶儿拿了一锭银子给邵太医,邵太医自然是推辞不已,但晶儿说空着手出去也不好看,邵太医这才唯唯诺诺地收下了。

  相比之下,太子的身子倒是渐渐好了起来,皇后这一日前去看过太子,便到了养心殿陪皇帝饮六安茶,午后的日光下,几片广玉兰花瓣轻轻跳跃,闪着点点碎金,养心殿中,香炉里的轻烟飘飘袅袅,如云似雾,叫人觉得置身于仙境。

  皇后开口便提起太子的事情:“臣妾瞧着太子身子好多了,到底是太医们尽心尽力,回头来臣妾打算赏他们白银十两,不知道皇上有没有什么意见。”

  皇帝正拿着毛笔批阅着将一封封奏折,头也不抬地回应道:“皇后不是提倡节俭吗,怎么这次倒亲自赏起银子来了。”

  皇后从容地笑了笑,慢慢道:“臣妾原是恼着赏些什么才好,不过后来臣妾倒是发现太医院的药物品种不是甚全,若能赏些银两,让人将药材采购地全些,太医院的朔评提高了,自然对我们都有好处,臣妾只不过是先赏着一小部分罢了,等回头他们将药材补齐全,臣妾打算另外加赏一些黄金,不过皇上放心,臣妾绝不会铺张浪费。”

  皇帝颔首,目光中透露着肯定,微微笑道:“到底是皇后更懂得朕的意思,此法很是有用,辛苦皇后了。”

  闻言,皇后忙抢言道:“其实说到岚嫔,她到底不是不懂得皇上的意思,只是二殿下如今身子弱了些,岚嫔她心中悲伤罢了,并非有意冒犯皇上,若有得罪皇上的地方,皇上责备臣妾就是了。”

  皇帝眉头一皱:“朕哪里说了她冒犯朕了?”

  皇后脸色微微一变,转而勉强笑道:“那,那当真是臣妾误会了。”说完,皇后饮了一口六安茶,便不言了,只静静地转动着手上的手镯。

  皇帝低低道:“既然皇后如此关心岚嫔,那总之如今太子身子也好了,皇后便多关心关心二殿下吧,也好让岚嫔安心。”

  皇后笑道:“皇上说的,臣妾自然知道。”

  皇帝抬头看着皇后,淡淡道:“皇后更要盯紧了太医院,免得那些太医做什么手脚。”

  闻言,皇后淡淡笑了,将双手放至了桌上,轻轻道:“太医院哪敢做什么手脚,皇上有些担心过了,不过既然皇上提到此事,臣妾必定会好好盯紧太医院的。”

  皇帝宽慰地笑道:“那便有劳皇后了。”

  皇后展颜道:“哪里,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皇帝端起身边的六安茶,朝皇后道:“这盏茶都凉了,你去替朕倒一盏热茶来吧。” 后宫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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