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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迟迟钟鼓初长夜

后宫长歌 胡Ke豪 3685 2021-04-06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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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心殿中,能闻见更漏声一声接着一声传来。

  皇帝兀自叹息:“其实……这些年来,到底是朕对不住岚嫔,现在想想,朕也害怕岚嫔会对朕有不满。”

  小印子不再盲目顺着皇帝的意思说下去,便道:“岚嫔娘娘素来识大体,想必她一定会懂得皇上如今的为难处境的。”

  皇帝面色平静:“嗯,但愿,两年前,朕曾与岚嫔在养心殿歇息,就坐在那个汉白玉阶上。”

  皇帝指了指身前的汉白玉阶,说着说着,又缓缓蹲下,伸出手,颤抖着去触碰那在暑热中仍是冰凉的玉阶。

  皇帝接着道:“那个傍晚,朕和岚嫔从这里看出去,看到一只风筝……岚嫔说那风筝虽是高高飞在天上,却仍有一根细线拴着。朕便说,那风筝正如朕现在的处境一般……唉,朕和岚嫔在这里见过日落,却从来没有见过日出……”

  宝座旁的锦帘纱幕半垂半卷,正对着殿门外闪着点点碎金的飞檐翘角。

  点点蒲公英与柳絮轻绵无声地飞舞到了养心殿外,那团团蒲公英有点似梨花花蕊的样子,如冰玉般展现着它们清爽宜人的姿态,浅金的阳光自花树枝桠间和缓流过,飞金朱紫长窗下的一株花朵,亦开得惊心动魄。

  此刻,又是日落了。

  皇帝其实很少能在养心殿见着日出——这一来,是因为早上须得上早朝;二来,晚上,皇帝大多都歇在嫔妃们的宫里。

  或许,养心殿,于皇帝而言,亦是只有日落,没有日出罢了。

  那一日的晚霞,或许在皇帝看来,已经燃烧到了他的内心。

  夏夜,月淡,风凄,从钟粹宫中,传来一曲清越昂扬的琴声。秦贵人素来喜抚琴,却只在皇帝面前展示过一两次,皇帝到底更喜欢穆晴岚弹琴些。

  这悠扬的琴声,飘酸了所有的眷恋。

  暖风踏夜而来,滴滴流动在月海,纷纷扬扬落满成空的夜,丝丝声声刻留下的印记,碰撞着宫里一道道朱红的宫墙,风声,亦似弦乐如泣如诉。

  钟粹宫正殿中,沈妃正没好气地报怨着:“弹弹弹,成日就知道弹!也不见她的琴声把皇上吸引来过!”

  品儿忙劝慰道:“好了,沈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何苦要去同她一个小小的贵人计较呢?”

  沈妃眼角透露着邪魅:“哼……贵人,她也只配做个贵人了罢,从她选秀选上了起,便没有怎么受过皇上的重视……本宫当时还挺担心,担心她一进宫就被册为贵人会抢了本宫的风头呵,眼下看来,是一点儿也不用担心的了!”

  品儿福了一福,笑道:“这个自然,更何况钟粹宫中除了娘娘您和秦贵人,还有一位恬嫔呢。恬嫔素来与皇上相敬如宾,皇上待她也是很好的,秦贵人住在钟粹宫中,倒不偏不倚,正好委屈她了。”

  沈妃笑了笑:“哼,说什么委不委屈,一进宫就被册为贵人,她也算是有福气的了……对了,穆贵人也是一进宫就被册为贵人的,只是她妹妹穆晴岚眼下都已经是个嫔位了,她却还只是个贵人呢。”

  沈妃明亮的笑声同那丝丝蝉鸣一般尖细,也像是同那蝉鸣一样,让人觉得聒噪。

  品儿笑道:“是呢,那个穆贵人也是个不中用的,到底比不上自己的妹妹……欸,对了,娘娘,您说,既然穆贵人这么不受宠爱……那咱们……”

  沈妃眼珠一轮,笑道:“嗯……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她们姐妹俩呢,不过,本宫看她们姐妹情深,想要挑拨她们的关系,恐怕也是不容易的。”

  品儿走近了些,替沈妃揉捏着肩膀,道:“不过,娘娘,您与其花时间在对付岚嫔上面,倒不如,花点时间用在对付皇后娘娘上面呢。”

  闻言,沈妃冷笑:“你瞧,如今太子身子已然抱恙,皇后那老妇的报应不是来了么。本宫瞧着她是活该呢……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老天爷不惩罚她还能惩罚谁?”

  品儿亦道:“是呢,奴婢这四年来一直有一个疑惑,就是恭敬贵妃的事情。娘娘,您真的相信,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在宫里么?”

  听得品儿忽然说起此事,沈妃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说道:“恭敬贵妃失踪的事情,本宫心里也一直有个疑影儿,皇后素来佛口蛇心,从进王府做了侧妃以来,本宫就觉得皇后不好对付了,谁知道她背地里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呢?这如今,报应可不就来了么……皇后快要三十了吧,能得一子疼爱都还来不及,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这样大的委屈……啧啧啧,真是可怜稚子无辜了。”

  饮月千尺,寂夜成相思。

  孤星碎,残梦断,素衣寒。皇后在镜中如花般美眷的容颜,在这凄冷的月光下,亦是瘦削了几分。

  自从太子虚弱以来,皇后没有哪一个晚上是睡得很好的。

  此刻,白太医、邵太医和赵太医皆服侍在翊坤宫中,只是后来皇帝进来,便让邵太医前去服饰穆道宁去了。

  翊坤宫虽是充满暑气,但实际上却是冷透了,若不是皇帝前来,不知道还要继续冷几分呢。

  邵太医只得听了皇帝的令,前去了大牢照看穆道宁。

  不出半个时辰,邵太医便替穆道宁开好了药,并亲自回了太医院煎药。药煎好后,已经是后半夜了,能听见更鼓的声音,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次日早晨,七月初八,邵太医早早地便拿了药前去大牢,亲自看了穆道宁将那碗药喝下,方才放心告了辞。

  邵太医并未径直返回太医院,而是挨个去给嫔妃们请脉。自然,除了皇后、懿妃和沈妃,宫中大多数嫔妃的平安脉,都是邵太医在请着。

  从大牢回来,最近的当属景仁宫了。于是,邵太医便拿了药箱,前至景仁宫去请平安脉。

  “微臣叩见岚嫔娘娘——岚嫔娘娘长乐无极。”

  穆晴岚本是没多少力气,只得虚扶了邵太医一把,道:“大人快起来吧,赐座。”

  景仁宫中焚着大把大把的安神香。邵太医见状,便关切问道:“娘娘晚上不得安眠么,需要焚如此重的安神香……此香闻得多了,恐怕会影响小主白日里的精神呢。” 后宫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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