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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印子的声音刺耳而高亢:“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承戚里之华胄,升后庭之峻秩,贵而不恃,谦而益光。以道饬躬,以和逮下。四德粲其兼备,六宫咨而是则。法度在已,靡资珩佩,躬俭化人,率先絺绤。遂使玉衣之庆,不及於生前,象服之荣,徒增於身后,可封旻嫔穆氏为妃。宜令所司,晓瑜六宫。钦哉。”
穆晴岚微微点头,躺着道:“臣妾叩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晶儿与小晋子等十来个宫人皆一齐叩首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眉开眼笑,虚扶一把众人:“都起来吧!”
“谢皇上!”说罢,众宫人才彬彬有礼地起了身。
随后,内务府的人便将宝印和宝册皆呈了上来,穆晴岚心下欢喜,脸上的虚弱也更加楚楚动人了:“皇上待臣妾这样好,臣妾无以为报。”
那明黄一色耀目在眼前靠近,扎得穆晴岚眼睛蒙蒙发花,皇帝朗笑的声音里有无尽欢欣与满足,拥我入怀道:“是一位皇子,岚儿,你给了朕第五个皇子呢……”
有无穷无尽的喜悦弥漫上心田,仿佛整颗心都不是自己的了,满满腾腾被为人母亲的狂喜包裹住。
穆晴岚急切道:“孩子在这儿,皇上,您快瞧一瞧!”
皇帝眉梢眼角皆是笑意,语调都是飞扬的,“你当朕没有一直守在这里么,孩子刚一出世,朕就已然见过了呢。”
穆晴岚心下一松,转而想了想也对,整个人便如浸润在暖洋春波中一般轻松愉悦。须臾才想起是在人前,笑道:“岚儿还未正式贺喜皇上呢——恭喜皇上喜得皇子。”
皇帝爽声大笑,“即便是个帝姬也会是很好的,不过皇子生下来康健如此,这都是你的功劳。”
穆晴岚掩袖低嗔道:“还说臣妾呢,皇上日里夜里地关心臣妾,给臣妾送来那么多补药,真真是吃得岚儿口苦。”
皇帝不以为意,剑眉轩然长扬,“你是朕身边最要紧之人,即便赠予你的东西收拾些,些又有谁敢妄论?”
穆晴岚见众人皆在近旁,独不见方才尚在身边的邵太医与穆品娆,但眼下问邵太医的话未免会惹人非议。于是穆晴岚便觉问道:“姐姐方才还在,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了?”
皇帝笑着抚一抚我的眉心,道:“还说一转身,方才晶儿不是都说了吗,你足足睡了半日才醒来。穆贵人跟着静妃去佛殿祈福了呢,若论对旻妃的关心,莫若穆贵人了。”
晶儿在旁笑盈盈接口道:“若不然穆姐姐如何肯放心走呢,她是听了邵太医说你安然无恙了之后,方才去的佛殿呢。”
穆晴岚温婉而笑,朝着皇帝道:“臣妾没有大碍……对了,近日入秋以来,太子的病还有没有反复发作呢?”
皇帝微一踌躇,柔声道:“你自己才产育完又牵挂操心。白太医在翊坤宫呢,你没发现今日你生产的时候他没来么……若是人人都要去守着太子,那谁照顾你与朕的孩子呢?”
竹影婆娑,泠泠有风吹过,带来桂子浓郁甘美的香气,冲淡了竹叶的清疏朗朗气息,让穆晴岚心底畅快。
正说着话,忽地有裙幅微动的声音传来,却是穗儿走了进来,未语先笑:“奴婢给皇上道喜、给娘娘道喜。”
穆晴岚仔细一看,忙笑道:“穗儿姑娘也来了。”
穗儿指一指身后扑通的宫女手中捧着的贺礼,笑容满面,“太后和皇后娘娘听闻娘娘产育,母子二人平安,欢喜得不得了。太后本要亲自来看娘娘的,奈何夜深露重,只得先让皇后娘娘遣了奴婢来问候娘娘,看望皇子呢。”
穆晴岚愈听愈觉得穗儿的话很是敷衍了事,但又不便发作,只得看了看跟在穗儿身后的宫女手中端着的滋补养身之物,笑着谢过,“太后和皇后娘娘有心,请穗儿姑娘代本宫多谢太后和皇后娘娘……”穆晴岚接着恳然道:“若太后真为了本宫深夜移动凤驾,岂不是折煞本宫。明日本宫就叫乳母抱着皇子去给太后请安。”
皇帝只含笑听着,倒是穆晴岚打量着穗儿。
穗儿见状,便笑道:“旻妃娘娘不必如此拘礼呢,太后说了,娘娘您的身子要紧,更何况太后素来不喜别人前去叨扰呢,娘娘还是放心坐月子吧。”
穆晴岚听得心中闷闷不乐,但皇帝脸色却是安然无事的样子。穆晴岚这才留心去瞧穗儿的宫装——暗红绣百子图案刻丝缎袍,十分应景。
穗儿不觉含了一丝冷笑,道:“皇上和娘娘大喜,奴婢自然要讨巧儿。今日娘娘的喜事可是宫里头一桩的,也盼皇上和娘娘将来多子多福,更盼我朝福泽绵延,万年长青。”
玄凌笑着抚掌道:“穗儿当真好口彩,不愧是皇后的贴身宫女。”说罢就要赏赐。
穗儿看皇帝的眼色显然不同,她只抿嘴一笑,福一福道:“多谢皇上夸奖。奴婢不敢要什么赏赐,只是须得速速去回太后和皇后娘娘的话,因此特来看望旻妃娘娘和小皇子一番罢了。”
穆晴岚勉力含笑,道:“这个是自然的。”说罢转头吩咐晶儿,“穗儿这么晚来也是疲累,还是拿一盒茶叶给穗儿姑娘吧。”
晶儿端厚诚实地挑了一盒精致的普洱茶,其实这些普洱茶穆晴岚原也不大爱喝,本就是用来有机会送人的。茶叶都是内务府早早挑选出来,之后又再三甄选的。如此精挑细选,只防着一个不慎便会自招麻烦。
不过片刻,但见晶儿拿了上好的茶叶来:“穗儿姑姑慢走。”
话音未落,穗儿便一把接过,只有意无意地笑了笑,道:“旻妃娘娘身子弱,奴婢就不多加打扰了,告辞。”穗儿口中虽急,然而目光有那样一瞬的温柔,只停留在五皇子身上。
穆晴岚折中宽慰,将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后宫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