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再次见到小阿米德的时候,小阿米德正独自一人站在他自己的王帐外,仿佛预见到秦城会来找自己一般,远远看到秦城秦城,小阿米德便自然走过来相迎,一脸淡然的笑意。
快到而立之年的小阿米德身材魁梧,与秦城相当,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一股精悍的气息,不同于秦城,小阿米德不曾经历过那么多战场厮杀,浑身的气势多了一份野性,少了几分杀伐的威压。小阿米德走向秦城的时候,秦城看到的是一个简单的笑容,如果以小阿米德身份,还说这个笑容很纯净的话未免有些不协调,但事实却偏偏如此。
“看来你知道我要来。”秦城的微笑比小阿米德更清淡几分。
“准确的说,你这会儿到这的时间跟我预料的也差不多。”小阿米德轻松的耸耸肩,“刚好够与心腹商谈几句,没有结果,自然会径直来找我。”
“如此说来你应该是知道我所来为何了。”秦城和小阿米德并排走向小阿米德的王帐,“那么你打算告诉我真实答案”
“你觉得呢”小阿米德不置可否,这话说出口,也没有半分不自然的意思。
“如果你心情好的话。”秦城笑容更甚了些,很坦然走进小阿米德的王帐,一副完全不担心军帐中会有什么险恶的样子。
“这话听起来很舒坦,至少比你说凭我们俩的交情我应该实话实说,来得舒坦不少。”小阿米德招呼秦城坐下,而王帐中的两张案桌上已经摆好了清淡食物,还有些醒酒的饮料。
“在国家之间,比起一个王的心情来,曾今的交情的确更加不可靠。”秦城在客案后坐下,看着小阿米德正经一本正经道。
“那你觉得我的心情是好还是不好”小阿米德坐上自己的王椅,喝了口水,饶有趣味的说了一句,笑了两声,然后又接着道:“我倒是觉得,今日你要是来与我叙叙旧,反而来的实际得多,那至少我俩的谈话中还能有些实际性的内容。”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在这个问题上与我打机锋打到底了,若是如此,叙旧确实来的实际些。”秦城不急不躁,完全没有先前在汉军军营时的那份忧虑,仿佛他来小阿米德这就是来闲谈的,而不是要寻找一个关乎汉军命运和这场真正胜负的答案。
“那有什么办法,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小阿米德道,“大汉在胜了匈奴之后到底会对我们草原三族如何,现在你我是说不清的,不是吗”
“阿米德王,你现在可要想清楚,你今日的行为可是会直接关系到草原三族日后的命运。”秦城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盯着小阿米德道:“若是你们来耽误了大汉对匈奴的征战,大汉可不会吃哑巴亏,如此即便大汉想要与草原三族友好相处,也无能为力了。说到底,主动权掌握在你们手里,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小阿米德闻言,面不改色,呵呵笑了两声,玩味道:“国大底气就是足,这种话我就说不出来。不过秦大将军好似忘了一点,在许多时候,一点微末的力量,就可以打破平衡,从而改变整个事情发展的方向。而在这场战争之后,本王有理由相信,只要匈奴一日不灭,大汉就不能对草原三族如何。秦大将军,你说本王说的对是不对”
“搞了半天,原来草原三族是来劝架的。”秦城不禁笑了起来,“看来在你们看来,只要大汉和匈奴一日处于对峙时期,你们永远是安稳并且有利可图的。”
“难道不是如此吗”小阿米德靠上王椅,轻松反问道,一副掌控全局、胜券在握的神态。
“阿米德王,你可能忘记了一点。”秦城冷笑道,眼神有些阴森,“之前,我能让你从小阿米德变成阿米德王,今日,便能让你从阿米德王重新变回去同样,查哈地我能让你占据一席之地,也能将你从查哈地彻底赶出去”
秦城一句话,终于让小阿米德勃然变色,一张脸唰的一下阴沉起来,眼神瞬间充斥着愤怒和恶毒。
“秦城,你信不信,只要本王一句话,你将永远看不见帐篷外的阳光”小阿米德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一条毒蛇。
翻脸,不过是一瞬间,先前还是相知相交的朋友,现在就要生死相搏。
秦城笑了,笑容愈发淡然,带着些嘲讽的意味,“有你整个阿米德族陪葬,我有何惧”
“你当真不怕死”小阿米德俯身,紧盯着秦城的眼睛,语调又加重了不少。
“小阿米德,你真应该学学查木错,读读我们汉人的书。若是你多了解我们汉人一些,便会知道这样一句话:民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秦城话中的嘲讽意味更浓,而神态也轻松下来。
小阿米德心中恨极,死死盯着秦城,像一只即将发狂的豹子。
帐篷的气氛一时极为紧张,还有些压抑,剑拔弩张。
半响,终于,小阿米德冷冷笑了两声,放松下来,道:“说这些有何用你现在又真能拿本王怎样把本王变回一介平民,你现在如何做到让你手中的几万汉军与我们拼命吗若是那样的话,即便是你们胜了,伊稚斜也会将你们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你方才说这话,真的很没意义。”
“所以我说你真应该多了解了解汉人,不了解汉人,你怎么跟我们打交道我今天就不妨给你上一课。”秦城摇头而笑,对相距只有五六步的小阿米德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在中原处于战国时期的时候,中华大地上有许多国家,秦国是当时的第一强国,赵国与秦国相邻,国力不比秦国。有一回秦国国君宴请赵国国君,在宴席上要挟赵国国君给自己弹瑟,赵国国君不敢推辞,只得照样做了。但是赵国国君的随行大臣有个叫蔺相如的,见自己国君受辱,心里不高兴,便让秦国国君为赵国国君敲缶,秦国国君自然不肯,而后,你知道蔺相如如何做的,让秦国国君乖乖就范”
“如何做的”小阿米德顺口接话道,秦城的这个故事破有些引人入胜,其中赵国与秦城,很像当下草原三族与大汉的强弱关系,小阿米德便没有打断秦城。
只是当小阿米德的话刚出口,就看到眼前虚影一闪,小阿米德当即意识到不好,刚起身想往后退,便觉得脖子一凉,定眼看时,秦城已经拿着一把匕首比上了自己的脖子
“蔺相如说,我离你仅五步,你若不依我,我便让你血溅五步”秦城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揪住小阿米德的衣领,露出一个阴寒的笑意,笑得很冰冷。
小阿米德本身身手不差,奈何方才被秦城的故事分了神,两人又只是相距几步,秦城是何等人,厮杀经验何其丰富,抓扎时机,一下便制服了小阿米德。
感受到秦城匕首刀锋上传来的寒意,小阿米德眼中终于露出惶恐的神色,比刀锋更让他感到遍体生寒的,是秦城的话。
直到这个时候,小阿米德才意识到,与秦城对峙,自己忽略了什么致命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