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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鎏抬手将人打晕了,回身拉着许劭一起下了塔楼。
回到刘鎏的院子之后,两人将脸上面巾和夜行衣都换下来,扔到了刘雍的床肚底下,做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城守府本就不大,许劭暂时和刘雍挤在一个院子里,他去了偏厢,对门口的婆子说道:“叫丫鬟晚上给我送些宵夜过来。”
婆子有些尴尬地搓手:“这,爷,咱们这院子只有一个伺候太子的丫鬟…”
“哦,那就叫这唯一的丫鬟给爷送宵夜好了!”
婆子不大乐意:那可是专门伺候太子的,你也能使唤太子的丫鬟吗?
可终究还是有些眼色,知道刘雍对许劭很重视,只得答应了,转头就到处找刘鎏,见了她,急吼吼地吩咐:“住在咱们院子里那位爷,叫你晚上送些宵夜过去。我告诉你啊,那位爷来头也不小的,我听说是长公主的丈夫呢……你小心伺候着!”
刘鎏有些懵:“什么长公主?”
婆子却摆摆手,好像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白痴,转而又吩咐道:“你可记着你是太子的丫鬟啊,那位爷要是对你有什么不规矩的……你赶紧跑,知道吗?”
刘鎏嘿嘿笑着,没点头也没摇头。
婆子看她这样子,以为有些傻,着急坏了,索性把话说明白了:“你这傻子,那位爷点名叫你去,不让我去送宵夜,是几个意思?还不是大晚上的想叫个小丫头伺候?你是太子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再伺候其他人?跟着太子,以后等太子登基了,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懂不懂?”
刘鎏拼命地憋着笑,一脸的恍然大悟,点点头:“哦,哦,懂了!”
她在婆子殷殷切切的关照下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到了许劭住着的偏厢里,许劭伸手就将人抓了进去。
婆子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着急得要死,可又不敢上来得罪许劭,只能原地转圈圈,暗暗祈祷小丫头能机灵一些。
刘鎏被许劭抓进门抱在怀里,手里的饺子只得远远地支开,端在半空中。
“哎哎,饺子要撒了。”
许劭急忙单手接了碗,抱着她在桌子边坐下了,问道:“什么馅儿的?”
“萝卜羊肉。”
许劭撇撇嘴:“不爱吃!”
刘鎏白他一眼:“大少爷,现在是挑嘴的时候吗,有得吃就不错啦!”
她拿了勺子舀一个大大的饺子递到许劭嘴边,他只有认命地张开嘴吞了,一脸的视死如归。
刘鎏自己也吃了一个,填饱了肚子,才想起来问:“你今天去前头见这城中的文武官员了?有熟人吗?”
许劭苦笑:“全都是熟人……”
随即将在前厅看到的人,和听到的事,与刘鎏说了。
刘鎏听完,才恍然:“哦,怪不得那张嬷嬷跟我说什么长公主呢,呵呵。”
许劭抱着她,轻叹一句:“我无所谓什么忠臣叛贼的,只要能尽早平息了叛乱,大家都安生了,我帮谁都一样!只问你的意见,是要跟着你亲生父亲,还是要帮着咱们那位陛下?”
刘鎏摸摸下巴:“咱们现在就算去跟咱们那位陛下投诚,他一时间接受了咱们,等到灭了大梁,以他的性格,恐怕还是会秋后算总账的吧?”
许劭点点头:“嗯。”
“那就帮着刘涓呗,我一路走过来的时候,路上遇到的流民,倒是没有多少人,对刘涓这些人咬牙切齿的,倒是有一些还挺支持刘涓复辟,可见咱们那位陛下,在西北不怎么得人心啊。”
许劭点头:“他登基之后重用龙卫,几乎每一座城池,每一个县镇,都被龙卫的阴影笼罩,朝中官员战战兢兢,谁也不敢用心做事了,只求不犯错被杀!长此以往,怎么得人心?”
刘鎏咂舌:龙卫听着有点像明朝的锦衣卫和东厂的合体啊。
夫妻俩都不是受正统三纲五常教育长大的,三两句话就都决定做“叛贼”了,刘鎏定了方向,倒是想起柳桐桐来,问许劭:“柳桐桐既然不在塔楼里,我总担心她已经凶多吉少了。”
许劭心里也有些不好的预感,只是与刘鎏的担心恰好相反,他担心,万一柳桐桐没死,和刘涓是一伙的,一起串通了辖制刘雍呢?
……
却说灈阳城里,阿慢吃了药,接连七日受尽苦楚,终于在七日之后,吐出一股子黑血来,母蛊被杀死了。
他也几乎去掉半条命,身体虚弱地躺着动不了了。
阿慢吐血之后不到半刻,许融也觉得心腹剧痛,挣扎了没一会儿,哇哇吐了几口血,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贺域晴见他吐血,心情放松了许多,叫御医前来为许融把脉,她则是转头去看阿慢。
阿慢被临时安置在宣室殿的偏殿里,神色虚弱地躺在床榻上,见贺域晴进来,挣扎着要起身:“公主……”
“躺着吧。”她走到近前,见阿慢面如金纸,摆摆手道:“躺着吧。明天能起来吗?”
“公主要去哪里?”
“回南疆!”
阿慢眸光一亮:“真的?”
贺域晴一脸的奇怪:“我早就说了等治好他我就回南疆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阿慢忽然咧嘴笑了一下。
这笑容倒是把贺域晴吓了一跳:“阿慢!你居然会笑的?”
阿慢尴尬地收了笑容,黑黝黝的脸上又恢复往日里木讷的神情,简短利落地答:“能起来。”
贺域晴瞅他一眼,点点头,吩咐道:“你躺着休息,我去找大监,给你弄些吃食过来。”
阿慢乖乖点头,板着脸目送她离开,虽然心情当真很雀跃了。
贺域晴出了偏殿,正遇上大监。
大监身后的干儿子小太监捧着一个红木漆盘,盘子里放着一叠宫装,他笑眯眯地朝贺域晴笑道:“姑娘,这是陛下吩咐老奴准备的,您试试合不合适?”
贺域晴身上还穿着自己的一身男装,在宫里行走还是太引人注目了些。
她看了一眼那宫装,居然是大红色的,忍不住问:“这颜色我不能穿的,为何要给我?”
大监一脸的淡定:“这个……姑娘还是问陛下吧,老奴只是照着吩咐办事!还请姑娘换上衣服吧?”
贺域晴板着脸:“我不穿!你拿回去,我去问问他!”
她冲进宣室殿的正殿,御医正喜滋滋地跟许融说道:“陛下的脉象已经恢复正常了,想来已经无大碍了。”
许融看见风风火火的贺域晴,笑了一下:“你们退下吧。”
御医们知道是贺域晴解了陛下身上的蛊毒,纷纷好奇地看贺域晴一眼,各自躬身退下了。
“晴儿,过来。”
贺域晴快步走过来:“你为什么叫大监给我准备那样的衣服,明知道宫里除了皇后,谁也不能穿正红色的。”
许融温和地看着她:“我只想看你穿!穿给我看。”
贺域晴心里咯噔一声,板着脸继续说道:“融美人,我一早说过了,治好你身上的蛊毒,我就会回南疆了!你这是想做什么……”
“晴儿!”许融忽然朝她伸手抓过来,拉住她的手将人扯到了身边,他挺身坐起来,将人抱进了怀里,“别离开我了,好吗?”
贺域晴鼻尖一酸:“我们不合适的,你何必强求?我都已经想开了……”
许融手臂紧了紧,将人死死地抱住,生怕一松手她就跑了似的。
“合不合适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我这次生病,也想了很多,晴儿,之前都是我错了,我不该为了稳定朝臣之心,就往后宫里收了那么多女子,伤了你的心!更不该叫你学赵国的礼仪,让你日子过得那么拘束那么不自在……”
他说起这些,贺域晴满心的委屈才冒出来,忍不住眼泪都哗啦啦流下来了。
许融见她哭出来,更是心疼,咬牙道:“晴儿,你别离开我!给我点时间,我会清理好后宫,让你以后在我身边,也能像在南疆那样自由自在,好不好?”
贺域晴哭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平静下来,擦了擦眼泪,却坚决地摇头:“不!不要为了我做这些了,没有用的!陛下……”
她对他的称呼又变成了“陛下”。
“我只适合长在山林,这皇宫,太闷了,哪怕是有你在这里,还是太闷了,我呆不下去!如果你非要留我在这里,我无法抵抗!可是,我会死在这里的!”她惨笑一声,“陛下知道吗,若是两个月以前,您跟我说这番话,我该有多开心?可是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也放下了!”
“你没放下!”许融抓着她的双臂不肯放开,“如果放下了,为何还要回来救我?”
贺域晴也很无奈,自嘲地笑一声:“是啊,要说完全放下,自然是不可能的!我听说你中了蛊毒,还是忍不住想要回来看看,救了你,我也就……解脱了!”
许融面色顿时灰败,双手一松,她得以挣脱开来了。
“解脱?”
贺域晴站起身,离得远了些,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朝许融笑笑:“你歇着吧,我明天一早就离开了。”
许融徒劳地伸手,她却已经走远了。
大监在外面等到贺域晴走了,轻步走进来,忍了半晌,忍不住问道:“陛下,人要拦下来吗?”
许融紧紧地抿着唇,神情忽而狠辣忽而柔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罢了,让她走吧。”
“可是陛下,您……”
她走了,您一个人在这宫里,可怎么过?
许融没来由地生了一股子怒气,恶声恶气地吼道:“放她走!”
大监吓得急忙应了:“喏!”
许融吼完了,也觉得自己冲着大监发怒有些没道理,神色缓和了些,才开口说道:“加派二十名护卫,不要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了!”
大监心下叹气,沉声应了。
许融叹了口气,看着头顶的雕梁画栋,忍不住自嘲一笑:“大监,朕是不是自作自受了?”
大监闷着头,只得语气哀伤地喊一句:“陛下……”
“下去吧,朕要休息了。”
大监躬身走了出去,吩咐人守夜之后,仍旧不放心,在四下里走动看了看,却发现贺域晴在不远处的一级石阶上坐着,想了想,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
贺域晴听到响动,转头看来,见是他,也就笑一笑:“大监。”
“姑娘,夜里天寒地冻的,您在这里坐着做什么呢?”
“我想再看看这座皇宫。”
大监叹了口气,既然彼此都还有牵绊,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
“姑娘,陛下很舍不得您走的,您就不能……不走吗?”
贺域晴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
大监眼见劝不动,又不能用强将人留下,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大监,年亲王是陛下杀的吗?”
大监脸色一白,有些惊恐地看着她:“您……您怎么……”
“年亲王死了,这么大的事情,宫里宫外都传遍了,我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呢?”贺域晴虽然和年亲王不熟,但那是许劭的父亲。
“是陛下派人杀的吗?”
大监愁眉苦脸的:“那是陛下的亲皇叔啊,陛下怎么可能杀自己的亲叔叔?姑娘,这几日陛下都在病着,大多数时候都是昏迷不醒的,怎么可能派人杀害年亲王呢?”
贺域晴心里也不相信是许融,只是从大监口中听到答案,心里会更加坚定罢了。
大监正要说话,不远处忽然有将士骑马入宫,到了宣室殿前,大声禀报道:“报!!镇南都督叛变,率领五万将士奔逃焦州城!报!镇南都督叛变,率领五万将士奔逃焦州城!”
贺域晴霍地站起身:“张标叛变?”
大监顿时吓得腿也软了。
赵国最强的兵力都派去了龙却城,张标此时率军去西北,压根没有一个能抵抗的军队可能将人堵住啊!
贺域晴转身往宣室殿里跑,进了殿,许融也正坐起身,听到传信的人禀报了,气得脸色铁青,转头就又吐了口血。
“融美人!”贺域晴吓得大叫一声,急忙冲过去,扶住了许融摇摇欲坠的身体,急道,“你先别着急!你的身体受了创,不能这么急怒的!”
许融嘴角挂着血,看见她一脸的担忧,心情倒是好受了些,趁势倒在她怀里,虚弱地看大监:“大监,去传梁相,还有政事堂的各位大人,来宣室殿议事!”
“喏!”
等到大监走了,贺域晴才接着劝许融:“就算是张标叛变了,赵国的兵力还有二十来万呢,你只要指派得力的将领,将军队聚拢起来,与叛军相抗就行了吧?”
许融苦笑:“点将堂的一对老弱病残,哪里有可用的将才?朕钦点的武状元和武进士们,居然都是为他们做嫁衣了,还让这些人窥探我赵国的兵力部署情况!朕真是个失败的皇帝!”
贺域晴无奈地劝:“别这样说,你已经很好了。”
许融看她一眼,摆摆手道:“我起身换衣吧,政事堂的几个,很快就要进宫来了。”
贺域晴急忙和两个小太监一起扶着他起身,不多时,政事堂的几个大人急匆匆地入宫来了,天色渐渐黑下来,贺域晴想着明天要走,入了夜,就回自己暂时居住的偏殿去收拾了行装,安心等待天亮。
可是这一夜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总是觉得放心不下,忍不住隔一会儿就出去看看宣室殿的正殿,那里灯火始终明亮,显然许融在熬夜跟各位政事堂的大人商议军国大事。
她有些担心,在回廊下看着正殿的方向挪不开步子了。
身后有脚步声缓缓地传来,她偏过头,看见了一脸虚弱的阿慢,忍不住皱眉,责怪道:“外面这么冷,你还出来做什么?不要命了?”
“公主,冷,回屋吧。”
他将一件大氅披在了贺域晴的肩上,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正殿。
“公主,回吧。”
贺域晴皱皱眉,却也知道天色不早了,顺着他的话,就回了寝殿里。
阿慢看着她进屋熄了灯,才放心地回了自己的偏角小房间里,心情激动得也是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大监惊慌失措的声音:“姑娘!姑娘!不好了!陛下又晕倒了!”
贺域晴本来是和衣而睡的,一听这话立即爬起身来,奔到门外就急忙问道:“怎么又晕了?”
“陛下发了高烧,喊着姑娘的名字呢。”
贺域晴无可奈何,急忙跟着大监去了许融的寝殿里,刚进门,林皇后就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也带着一群嫔妃要往寝殿里走。
大监吓得后背都出汗了,赶紧叫人拦住了林氏,讪讪地笑:“皇后娘娘,陛下正昏睡着呢,您现在进去怕是会打扰陛下休息!”
林氏看了看内殿里贺域晴隐约的人影来,不悦地皱眉:“大监,里面那伺候陛下的,是什么人?可是宫里最近进了新的姐妹,怎么不来拜见本宫?”
“皇后娘娘慎言,那是从宫外请进来为陛下诊治的神医,您要是冲撞了神医,陛下醒来知道了,大家怕是都担待不起啊。”
林氏这才不敢闹腾了。
她不甘心地带着嫔妃们离开了,大监松了一口气,叫人端了药进内殿去。
许融正满头大汗地拉着贺域晴的手,闭着眼睛呢喃:“晴儿,不要走!不要走!”
贺域晴神色有些无奈,被许融拉着手挣脱不开,只得朝大监尴尬地笑笑:“大监,你来喂陛下喝药吧。”
大监小心翼翼地来,好不容易将小半碗药灌下去了,直闹到下午的时候,许融才松开了贺域晴的手,迷迷糊糊入睡了。
贺域晴无奈地出门去找阿慢,只得商定,等许融病好了两人再走也不迟。
阿慢很无奈,却只能听话。
贺域晴本以为留下三四天就能脱身,哪知道从这一天开始,许融反反复复地高烧起来,只要贺域晴一露出要离开的意思来,他就开始高烧昏迷,抓着人不让走。
一直过了十来天,贺域晴才算是渐渐看出不对来。
这一日,许融处理完前朝的政事,回到宣室殿之后,贺域晴又去请辞,果不其然,这天晚上,许融又开始了高烧。
贺域晴暗暗咬牙,端着药到了许融的病床前,却没像往日里那样温柔地伺候着他喝药,而是将药碗直接对着许融的嘴巴,不由分说地往里灌。
许融被呛得没办法,只得睁眼,做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来,眼神仍旧柔和,问道:“晴儿,你怎么这么粗鲁对我?”
“陛下,您差不多就行了!装病装得太久,小心真的生病!”
许融眸光一闪,看着她笑了:“晴儿,什么装病?”
贺域晴抬手将他身上的被子给掀了。
许融大惊:“唉。”
他的两边胳肢窝里,都放着手炉和铜水壶,将被子里轰得热烘烘,许融也被轰得一张脸都红了。被贺域晴抓了现行,他别提有多尴尬了!
要是五年前,有人跟他说,他有一天会这么幼稚,他一定会当着那人的面,笑掉大牙!
可是如今为了留下一个女人,他还就真的干了这种幼稚得要死的事情。
“晴儿……”
贺域晴冷着脸,将药碗啪地放在窗边案几上,转头就走。
“晴儿!”
贺域晴霍地转身,瞪着他:“许融,你幼稚不幼稚!装病这种事情你也能做得出来!”
许融急忙爬起身,扑过来从背后将人死死地抱住了。
他不管!
他打小就是被当做皇帝培养起来的,做皇帝的,不需要喜欢谁,只需要被后宫的女人喜欢就行了。所以他从来不知道,女人也是需要被呵护,被哄着的。
“晴儿,不要走!”
贺域晴气得回身就打,拳头噼里啪啦地落在许融的脸上和身上:“许融你混蛋!你混蛋!混蛋!”
许融被打了,心里反倒很高兴,抱着她就是不撒手,只是照着大监找来的话本子上的说法,口中忙不迭地认错:“我错了!对,我混蛋!”
只要她不走了,天天打他,他都认了。
贺域晴打了半天就累了,靠在他怀里,呼呼地喘气,喘完了,抬手推开许融:“好了,陛下,我心里那点子怒气也发泄完了,您可以松手了!”
许融不大放心地松开手,看着她,有些期待地问:“不走了,好吗?”
贺域晴有些无奈地撇撇嘴:“我想想……”
她脸上微红地走出宣室殿的正殿,还没到偏殿的门口,身后就忽然传来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她忽然转身往脚步声那里奔去,到了近前,抓住了偷偷跟踪她的小宫女。
小宫女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看着她的脸,就知道自己是看到了了不得的秘密,面如死灰地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贺域晴看这小宫女面熟:“你是……清凉殿里打扫院子的那个小宫女?”
小宫女忙不迭地点头。
“为什么跟踪我?”
“奴婢……奴婢在皇后娘娘宫中伺候,皇后娘娘派奴婢来打探娘娘您的身份……奴婢……呜呜呜……”小宫女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本来还是个小孩子呢,被贺域晴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得忍不住瘪嘴哭了起来。
贺域晴皱皱眉:“回去之后,该跟皇后娘娘怎么说,知道吗?”
小宫女呜呜地哭了片刻,才眨巴着眼睛答道:“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很好!”贺域晴揉揉小宫女的脑袋,放她走了,转身就去找阿慢。
阿慢因为身份特殊,在宫里不便走动,往常都是守在偏殿一角的小屋子里,贺域晴到了门口,抬手就推门。
阿慢正在换衣服,古铜色的身板赤-裸-裸地暴露在她的目光中。
贺域晴惊得倒抽一口气,急忙转身。
阿慢也被吓了一跳,心里虽然紧张,神情却愈发木讷淡定,动作麻利地穿好衣服,走到贺域晴身前来,低头板着脸问:“公主,怎么了?”
贺域晴尴尬得要死,好在阿慢表现得正常,她才觉得没那么羞窘。
“你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林氏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阿慢看看外面的天色:“夜里了,宫门锁了。”
贺域晴气得抬手就捶他一下,刁蛮地跺脚:“你想带我走,还需要走宫门吗?”
阿慢看着她这副刁蛮不讲道理的样子,却忽然咧嘴嘿嘿笑了,点点头:“好!”
这样的贺域晴,已经很久很久没看见了! 簪缨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