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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劭到了焦州的第一晚,张标就拿了密信过来,等他看完,朗声问道:“你怎么看?”
“可以一试。”
“如果是个圈套,前去试探的人,就会有危险了。派谁去呢?“
许劭将密信看了看,又看张标,笑问:“将军,我率一队骑兵,出城试探一番。五千人马足矣。”
张标见他上道,很是高兴抬手拍拍他肩膀:“驸马爷,你只管放心出城邀战,我率军在后方随时支援。”
许劭笑笑,将手中的密信撕碎扔掉,立即整肃兵马,率领骑兵营的五千兵马,轻装简行,当即出城,朝澜江王驻扎的大营偷袭而去。
趁着夜色,他们到了大营前才撞见刺侯,澜江王大营里乱了一瞬,不多时,就有一队步兵举着盾牌和长矛迎战出来。
许劭身边一名副将看着敌营里出来迎战的将士,对许劭奇道:“驸马爷,我们是骑兵,对方为什么会派步兵出来?莫非有什么埋伏?”
许劭摇摇头,密信上说了,澜江王为了保存自己的兵力,不会让东海的将士出来迎战,而来迎战的,只会是赵国仓促之下从各地征调上来的民兵,士气怎么样先不说了,战斗力就和许劭身后的骑兵们没法比。
许劭在马背上,神色冷酷地抬起手,手中长剑出鞘,朝前一挥:“冲!”
他一马当先,冲向了大营口涌出来的步兵们,战马很快冲进了赵国兵将阵营中,盾牌和长矛筑成的防线,立即被奔腾的战马撕开一道裂缝,裂缝越来越大。
许劭率人在阵中来回冲杀几遍,眼见着赵国兵将被杀了一半之多,就朝自己的副将大声喝道:“不可恋战,撤!”
副将正杀得兴起,得令皱了皱眉,随即立即大声传令,骑兵折损百来人,剩余的都只是受了些伤,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到澜江王得到消息派援军来围堵的时候,许劭已经带人回了焦州城里,关起城门继续死守不出。
一场偷袭战,没有折损澜江王多少兵马,却大大地打击了士气。
许劭一身血迹地回了焦州,当即找到张标:“将军,我们今晚立即出城。我刚带人偷袭过,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再次开城迎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将军,快下令吧!”
张标本来是个军事奇才,一听许劭这建议就眸光一亮,当即和许劭一起出门,点兵点将,带着焦州城中兵马浩浩荡荡地出城去了。
澜江王听到汇报说被偷袭了,折损了四五千将士,有些生气,但是心里更多的是暗暗的窃喜,好在他将自己的东海军编在了后备军中,一点也没有损失。
正在又喜又怒的打算睡个好觉了,大帐外却有人传信兵急匆匆地跑来,大吼一声:“王爷,不好啦!他们……他们又打过来了!”
澜江王顿时坐起来,眼睛瞪得要曝出来了似的,脸都要绿了:“又来了?多少人?”
“全……全都来了!”
澜江王气得连铠甲都来不及穿,跑出大帐朝远处看了看,焦州城下有无数的火把正朝这边急速靠近。
他的暴脾气也上来了,一跺脚吼道:“迎战!叫各营迎战!”
传信兵被吼得不敢再问什么,转身就跑去传令了。
澜江王回大帐拿了自己的大刀,扛着就上马要上阵杀敌了,身边的副官拎着他的铠甲过来,急得大叫:“王爷!铠甲!”
澜江王怒火攻心,被吼了这么一句,立即回过神来,接过铠甲披上了,又想起谋士凌欢的建议来,没有一马当先杀过去,而是朝副官说道:“叫东海军守在两翼,其余的将士,摆开圆阵,御敌!”
副将大声应了,不多时,赵国将士纷纷拿起武器,在将官们的命令下摆开阵仗,在鼓点的催动下,于焦州城外的平地上,和许劭张标率领的先头部队干上了!
焦州城下是一大片宽阔的平地,赵国军队摆成圆阵,一时间找不到明显的破绽,许劭和张标随着中军以楔形阵冲到阵前,看见敌军的阵势,许劭就板了脸,朝张标朗声笑道:“是一场硬仗啊!”
张标也哈哈一笑:“老子的刀正巧好久没见血了!驸马爷,你可小心着些,下官照应不到您,可别伤了自己!”
许劭知道他在开玩笑,也不生气,哈哈笑了两声,当先举着长剑朝敌军阵营冲杀过去。
战场上真刀真剑的冲杀,武艺再高强也只是死得慢了些。
许劭带着骑兵营以楔形阵冲击赵国军队的圆形阵,对方的长矛倾斜刺来,他胯下战马被刺中脖子,长嘶一声。
他立即在马背上借力跃起,随即朝敌军盾牌之后飞落下去……
一场恶战,从这日半夜,一直厮杀到了第二天午后。
冬日暖阳升上半空的时候,许劭杀光身边最后一个敌人,双腿一抖,支着手里的剑才没有跌倒在地。
身边尸横遍野,他带出来的骑兵营,只剩下两成不到的人马。
张标在他身边,也是一身的鲜血。
两人背靠着背,只有呼呼喘气的力气了!
四周不时地有战士拖着疲惫的步子围拢过来,看着许劭和张标脚底下堆积如山的敌军尸首,战场上一片寂静。
张标是早已成名的战将,杀敌勇猛也是在大家意料之中的。
许劭在军中,一开始给大家的印象只是“驸马”、“小白脸”,如今一战之后,却再也没人会觉得许劭是个靠女人得到兵权的小白脸了!
张标喘完气,转手拍了拍许劭的肩:“站得起来吗?”
许劭哈地一笑,当先起来了,还伸手将张标拉扯起来,豪爽地笑道:“还有力气走回去吗?要不要我背你?”
张标哈哈一笑,在他肩膀捶了一下:“好小子!”
两人英雄相惜,相视一笑,转头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却是谁也笑不出来了。
“澜江王跑了。”
许劭却不觉得多可惜,澜江王带着残余的东海军逃了,对大梁来说,未必是坏事。
战后整理战场,才发现梁国的军队损失了八成,只剩下不到三万人了。
好在赵国能上战场的将士,都折损在了这里,他们没了再打一仗的资本,赵国同样也打不起来了。
张标豪气大发地一挥手:“回城,要趁着开春前,征集新兵,一鼓作气南下才是。”
许劭点点头,和张标一起,慢腾腾地上了马,回转焦州城。
城中的百姓已经知道打了胜仗的消息,先前担心赵军胜利的百姓们听到军队入城的消息,纷纷小心翼翼地在街两边观望,看着走进来的将士们果然都穿着梁国将士们标示性的墨黑色军服,百姓们顿时高兴地走出家门,朝着进城的队伍欢呼起来。
许劭原本累得张嘴呼吸都觉得费劲,进城之后被老百姓这么夹道欢迎,浑身忽然又有了力气,在马背上坐得笔直,朝路边走上来的几名老人笑了笑。
人群中忽然闪过一张熟悉的脸。
许劭在马背上急忙抬手揉揉眼,还以为是自己累得太狠眼花了,等到再看,果然是刘彦,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长袍,袖手站在街边,朝他笑着点点头。
张标就在身边,他不能下马去和刘彦相见,只得不动声色地昂首挺胸打马走过去了。
刘彦欣赏完自家女婿的风姿,笑眯眯地去街边一名阿婆的菜篮子里挑了两颗大萝卜,一手拎一个,在焦州城里七拐八拐,进了一处偏僻的小院子。
别人都以为他们夫妇在乐阳,却不知道除夕之后,他们就悄悄来了焦州。
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氏在院子里看着婢女铲雪,见他回来,没好气地问:“见着啦?”
“见着了。”
刘彦昂首挺胸,一副看见自家儿子中状元一般的自豪脸:“打胜仗了,城里百姓都出门看热闹呢。”
王氏笑一笑,转头见绿腰捧着鸡汤过来,难受地捂了鼻子:“拿走拿走,这味道我一闻就受不了了!”
她大概是怀孕年纪大了些,反应特别大,一闻到荤腥的味道就吐得天昏地暗的。
“这鸡汤给老爷吧,您也劝着夫人好歹喝一点下去。”绿腰将鸡汤递给刘彦,忍不住问道,“老爷,小姐和姑爷……奴婢们什么时候能去伺候小姐呢?”
红袖这几天女扮男装跟着王武在外面帮着刘彦打探消息,虽然还没回来,但是绿腰知道,那丫头肯定也想着早点回到刘鎏身边呢。
“快了快了!”
刘彦好脾气地笑笑,端了鸡汤凑到王氏身边,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喝了两口,又看着她吐了,然后又喂了几口,反反复复地折腾半晌。
不多时,院门口忽然传来马蹄声,人还没进来,就听到红袖的声音:“老爷!我们刚才从街上回来,这一仗打胜了啊!”
刘彦看王武走进来,将鸡汤碗递给绿腰,随即带着王武进了屋子,关起门来说话。
“怎么样?”
“老爷,诸城的太守都是陛下宣布复辟之后新走马上任的,这焦州城的城守,是原城守麾下的谋士,因为陛下的人救了他儿子一名,他才效忠于陛下。此人倒是不贪财,就是有些……好色。”
有弱点就好办事了。
“南边最近不是流行养瘦马吗?叫道上的人留意着,有好的,买一批过来,爷有用!”
王武有些踟蹰:“爷,南边的贵人们现在以瘦为美了,可是,焦州城这里的贵人们,大多还是喜欢胖一些的,咱们买回瘦马来,万一他们不喜欢,岂不是折本的买卖?”
刘彦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你买些瘦弱的女奴回来,若是他们喜欢胖的,咱们就好吃好喝地养着,养她三个月,总能胖了吧?”
王武暗暗嘀咕:您自己的闺女养了十几年也没见胖啊……
“乐阳那边的大夫,找到人了吗?”
王武说起这个,也是一脸的沉重:“没有!说来也奇怪!但凡去别宫里给人看过病的大夫,出来后都莫名其妙的死去或是失踪了,先前传出消息说陛下生病的小药童,没两天也跌进河里淹死了!现在竟是一个知情的活人都找不到!”
刘彦沉吟,半晌,才给了主意:“越是弄得这么神秘,越是不对劲!找不到大夫也不打紧,你传信给府上的暗卫们,去查别宫里近日都用了哪些药材?”
王武眸光一亮,明白他的意思了:“好嘞,老爷,属下这就去查。”
刘彦吩咐完大事,忽然板着脸问王武:“我看你最近和红袖那丫头相处得很亲密嘛?”
王武脸一红,随即急忙告罪:“老爷明察,属下只是……和红袖一起出门办事的次数多了些,自然亲近了些。并没有越距的地方!”
刘彦啧啧两声:“老爷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先看看你有没有娶人家姑娘做娘子的打算,你这么着急撇清,你老爷我也算是明白了!行,不问了!”
王武惊讶地抬头:“啊?”
“啊什么啊?你不愿意嘛,那就算了。”
王武憋了好半天,脸都憋红了,才低着头慢悠悠地说了句:“也……没,没有不愿意……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刘彦笑眯眯地看他:“回头叫夫人问问不就行了?”
王武红着脸,憨憨地笑:“属下谢老爷。”
“啧啧,媳妇还没娶到手就着急谢上拉?”
王武也知道刘彦一向是个嘴上爱没正行的,被调笑了也不生气,红着脸嘿嘿笑着。
院子里的红袖还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已经被三言两语定下了,见王武从屋子里出来,脸上红红的,还好奇地凑过来:“喂,你这脸是怎么回事?热啦?”
王武急忙躲开她的目光,闷着头竟然一声不吭地跑了。
“唉??”红袖站在原地,见王武不理自己,顿时生起了闷气,跺跺脚,“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不高兴地去厨房和绿腰一起准备饭食,绿腰见她不高兴,问道:“谁又招你了这是?”
“没什么。”
红袖虽然爱咋呼,可是自己的心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爱跟人说的,急忙岔开话题问绿腰:“绿腰,你说,老爷和夫人一路上,一个婢女和仆从都没带,只带了咱们,是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小姐看重咱们,老爷夫人害怕小姐以后没了咱们伺候,这才特意把咱们从年亲王府救出来的。”绿腰神情严肃地说道,“咱们的命,都是小姐的。以后要更尽心伺候小姐才是!”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红袖想起最近这段时间出外打探消息的所见所闻,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忍不住悄声跟绿腰说道,“我总觉得,老爷和夫人,在帮着小姐少爷,做些了不得的事情。”
绿腰性情稳重多了,听她这么说,立即压低声音问道:“这话可千万别再对别人说了啊。不管是做什么,老爷叫你和王武去做,好好办事就好了。”
红袖摆摆手:“我当然知道啊。就是跟你说说而已!”她撇撇嘴,忽然凑近绿腰,小声说,“绿腰,我觉得,王武可能对你有意思。”
绿腰红了脸,瞪了她一眼:“你瞎说什么?我和王武连话都很少说,再这么编排我,我撕了你的嘴。”
她自打暗恋萧翎被拒绝之后,性子就变得更加沉闷了,而王武,本就是个沉闷的性子,他们往常就算见了面,也几乎不说话的。
红袖这死丫头又在胡说些什么呢?
红袖嘻嘻笑着,低声答道:“他这几日回回开口与我说话,都是在问你的事情,你说,是不是看上你了?”
绿腰白了她一眼:“万一人家是看上你了,想找机会与你说话呢?!”
红袖哑口无言,被堵得愣了半晌,才忽然红着脸作势要打绿腰:“小蹄子,居然也这么牙尖嘴利的?看我不打你……”
……
赵国战败的消息,三天之内,从北向南以迅捷无比的速度传递开来。
战报送到灈阳城的时候,许融大怒,一道圣旨将刘家三房打入了死牢,择日问斩。
袁知安在龙却城战败,带领不到三千人一路奔逃回灈阳,当场就因为战败被褫夺了职权,在家闭门思过了。
袁知安也很知足了,损兵折将之后,许融没有杀了他,而是叫他在家待命,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刘家三房被下狱,刘沁因为是袁知安的妻子,反倒逃过一劫,可是想着自己的爹娘和大哥大嫂一家都在狱中,眼看着要问斩,她就忍不住在家中闹腾起来。
“爷,您就跟陛下求求情,放了我爹娘和大哥大嫂吧?我侄儿才一岁啊……他们都是无辜的!”
袁知安在书房里刚拿起书本还没开始看,就被刘沁堵住了。
她身板越发地肥硕,跪在袁知安身前,竟将他堵得一时间站不起来,只得冷了脸。
“你看我现在像是能跟陛下求情的样子?我还有事要忙,回你的院子里,没我的命令,哪里都不许去!”
刘沁被他的冷脸吓得有些哆嗦,可是她接到了父亲和母亲递来的口信,如今能救他们的只有袁知安了!
她不仅没起身,还扑到袁知安腿边死死地抱住他:“爷!你在陛下跟前还是有地位的,你打了这么大的败仗,陛下也没有怎么怪罪你不是吗?陛下还是很看重你的!不如你去陛下那里帮我爹娘求求情吧?他们都是无辜的,我们哪里会知道,那刘鎏和刘雍居然是前朝太子的孽种啊!”
袁知安当然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可是这种谋逆大罪,自古就是要诛九族的,他就算再得圣心,也不可能做到让许融放人。
而刘沁的脑子,绝对想不到他如今赋闲在家是陛下格外关照的结果,她的脑子只会想着“他没了官职家里要遭殃了没有好日子了”。
“这是你爹娘从狱中给你传的信吧?”袁知安低头朝她冷笑,“你若是真舍不得他们,不如我现在就送你去大牢,跟他们一起死,如何?”
刘沁原本还打算撒泼,此时被袁知安一吓,又想起自己被扔进井里的惨痛经历了,立即哭也不敢再哭,乖乖站起身来,惊恐地看着袁知安。
“看来还有些自知之明!回你的院子,轻易不要再出门了!”
刘沁哭哭啼啼的转身,只能乖乖离开了。
袁知安心烦不已,这个正妻,是刘彦设计硬塞给他的,如今英国公府公然叛逃,他却还要忍受刘沁在府里带来的闹心……
“刘子文!”
刘子文在书房外听见喊声立即进来,低声道:“爷?”
“去准备些砒霜。”
刘子文愣住:“爷?要砒霜做什么?”
“当然是杀人!快去!”
刘子文不敢再多问,应下了,立即出门去找药。
入了夜之后,袁知安在府里接连收到了几封飞鸽传书,看了传书上的内容之后,不敢再耽搁,立即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骑了马直奔皇宫。
从宫门口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宣室殿外。
大监远远地见了他,立即回身去殿内通报,等到袁知安到了,直接将人迎进去。
许融满面憔悴,见他进来,立即放下手里的文书,盯着袁知安的脸,问道:“找到了?”
“姑娘已经过了洪江,一路平安往南去了。”
许融脸色铁青,淡淡地点头:“知道了。”
袁知安看他神色不好看,忍不住低声说道:“澜江王一战失利,陛下大婚之事……”
“照旧!”许融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澜江王这个老狐狸,手底的兵马损失不足半成,爱卿以为,朕如今有悔婚的底气吗?”
袁知安听他语气不好,立即跪下,高声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陛下,请您下令征兵吧?”
“眼看要到春种时节了,此时征兵,是在自毁根基!”
袁知安一怔,只得低头:“是,陛下英明。”
“如果,朕主张与梁国议和,你觉得,这个议和大使,谁来做,最妥当?”
袁知安略微想了想,霍地抬头:“陛下,颜钦先生,最合适不过了!”
……
颜钦在自己家中,没来由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夫人长孙明兰,是个只是微胖的中年夫人,神情凌厉,见他打喷嚏打得脸都红了,急忙递了帕子过来:“擦擦,着凉了这是?”
颜钦摇摇头,见她将家中的细软都收拾起来了,忍不住问:“你这是干嘛?”
一副要跑路的样子!
长孙明兰眸光闪了闪,解释道:“我担心陛下的龙卫总有一天知道你和英国公府的关系,怪罪于你,老爷,咱们还是收拾东西,去乐阳吧?”
颜钦抖抖胡子,心里却另有打算,对长孙明兰说道:“我这辈子欠人家的情,已经还完了!如今既然是陛下的朝臣,就该略尽绵力,为陛下效力!你也安安心心地后宅里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长孙明兰这些年帮着萧氏做事,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老爷!你……”
颜钦板着脸甩甩袖子:“好了,咱们家谁也不许往北去!你记下了没有!”
她只得应了,就算再忠心于萧氏,她也只是个女人,嫁了颜钦,就要听从颜钦。他不愿意走,她和孩子自然也走不了!
颜钦将家中的慌乱镇压下来,不多时,接到了许融叫他进宫议事的传召。
收拾停当去了宣德殿,许融正与梁相和政事堂三省六部的尚书们议事。
颜钦走进大殿的时候,整个宣德殿里正吵得不可开交。
许融见了他,像是见了亲人似的:“先生,您可算是来了。”
颜钦行礼问安之后,问道:“陛下与众位大人在商议何事?争论得这么厉害?”
梁相满头的头发都花白了,一张满是沟壑的脸上,苦大仇深,看着颜钦说道:“梁国与我们一战,双方折损都很大,此时议和,先生以为如何?”
颜钦早想到会有议和这一天,听到梁相这么问,立即点点头:“春耕在即,如果此时不议和,强行征兵北伐,到了秋季,赵国势必粮食减产,百姓流失……就算打败了梁国,周边还有南疆在虎视眈眈,我们国力损耗太过,各位大人有没有想过,到那时,南疆来犯,国境之内又有饥饿的百姓四处流窜……赵国会面临何种情景?”
梁相点点头,转头看那些主张“战”的大人们:“各位,既然主战,对先生所担忧的事,可有解决的良策?”
众人一时间无话可说。
许融见颜钦一来,就将大家斗鸡似的主战热情给浇灭了,心里别提多爽了,微微一笑,转而问梁相:“如果议和,众位爱卿可有什么章程?”
颜钦当先朗声道:“若议和,我们作为战败国,怕是要割地赔款才行!老臣有一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先生请说。”
“梁国太子刘雍,至今未娶妻,陛下可从朝中挑选身份尊贵的女子,嫁去梁国和亲,两国之间有了亲事做铺垫,割地赔款之事,还能有商议的余地。”
梁相不解地看颜钦:“先生也知道,我赵国皇宫并没有待嫁的公主。”
“可有待嫁的郡主,不是吗?”
颜钦这话一说,陈琳立即不淡定了:他家可有宝贝闺女待嫁呢,颜钦这厮是要坑他!
“陛下,我赵国泱泱大国,如今却要以一女子和亲,此等丧权辱国之事,不可做啊!”
许融却被颜钦说得心里一动,见陈琳出列,眸光忽地一亮:“朕记得,长宁郡主也到了试婚的年纪吧?可定了亲事?”
陈琳立即一咬牙,朗声答道:“回陛下,小女如今终日陪在德阳长公主膝下,她的婚事,由长公主做主即可,微臣还不曾过问。”
不管了,先把德阳长公主拉出来挡着吧。
以长公主对陈宁儿的喜爱,不会见死不救的。
许融果然神色一黯,他也不能越过德阳长公主直接将陈宁儿推出去和亲了。
他看了颜钦一眼,颜钦笑笑,转而又说道:“和亲嘛,自然是双方嫁娶都可以,既然朝中没有合适的宗室女嫁过去,陛下可以向梁国那边求娶嘛。”
许融脸都黑了:谁都知道梁国如今只有一个乐长公主刘鎏,早已经嫁人了的。
果然,颜钦的话一说完,大家都不淡定了,齐齐哗然。
颜钦急忙又道:“梁国的长公主虽然已经嫁人,可朝中必然有适龄的女子,陛下有心求娶,何惧他们找不出能嫁过来的人??”
许融只得温和地笑笑,应了。
“既然众位爱卿对议和没有意见,就叫礼部准备议和章程,尽快向梁国递送国书!” 簪缨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