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医治时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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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刻,无忧他们正要用膳,就听见门外一阵求救的声音,“大夫!大夫!你们快给我儿看看!他,他眼睛好多血。”
“莫慌,莫慌。”张学士急忙走过去,扶起来面前的妇人,“怎么了?”
“我的儿子,他,他……”女人哭着,拉出了站在身后的儿子。
无忧看的清楚,那孩子就是虎子。虎子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右眼,半张脸都被鲜血覆盖。
“怎么了这是?”张学士看着虎子的模样也是有些惊讶,“莫慌,我们有大夫。”说着,张学士喊过一随行大夫。
大夫看了看虎子的伤口,只看见他的右眼眼球已经再无光芒,乌黑的瞳仁也变得惨白无力。“可能看见?”大夫问他。虎子摇了摇头。
“我的虎子啊!你怎么会这样?”妇人听着虎子的话,哭的差点晕厥,“我的虎子啊!快说,是谁欺负了你!”
虎子嘴角抽抽,左眼看见了不远处的无忧与傅淮霜。傅淮霜对着他微微一笑,看见傅淮霜的笑意,虎子眼神闪过害怕与恐惧,“是我自己……我打鸟,反被鸟啄了眼。”
“你这熊孩子!娘怎么和你说的!你真是要了娘的命啊!”听着虎子的话,妇人哭着打着虎子的背。
“好了好了,我先帮孩子处理一下吧。”张学士拦着女人,拉走了虎子。
夜晚的时候,无忧来到了傅淮霜房门口,轻轻敲门。
“进来。”
听见了允许,无忧推门走了进去。看见傅淮霜坐在桌边,似乎翻阅着什么。无忧抿了抿嘴,开口,“是不是太过了?孩子的眼睛那么宝贵。而且他只是孩子。我们也不是欺负人的恶霸。”
“无忧,”傅淮霜翻阅书籍的手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无忧,一步一步走近她,“很多事情,只有得到了教训,才能真的记住。”他说着,眼神中的坚定展露无遗,“而本王也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
傅淮霜的话让无忧听着心里暖暖的,纵然觉得他做的过激,却找不到任何借口责怪他。可是转念一想,他如此,其实只是为了那个已经离开的文小姐。而自己,只不过是与文小姐有几分相像罢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江北的时疫病情也渐渐得到了缓解,只不过那源头依旧没有找到。而穆齐睿几乎天天都待在屋内,生怕一出门就被感染了一般。
看着每天都在努力搜寻资料的无忧日渐消瘦,傅淮霜于心不忍,可是他又怎么不是比谁都知道这个丫头的倔强,“无忧。”傅淮霜走进无忧的屋子,说,“今日天气难得好,陪本王出去走走,如何?”
“可是这源头还没有找到。”无忧皱着她的眉头,说。
“可是小霜也想要出去。”傅淮霜早就猜到无忧会如此推辞,他故意看了看角落里趴在那里的小霜,说,“天天把它闷在屋子里,也不怕闷坏了?”
听见傅淮霜的话,无忧才发现自己这些时日似乎真的有些忽略小霜了,“那好吧。”无忧想了想,合上书。
“这才对。”得到无忧肯定的回答,傅淮霜嘴角一笑地走到角落,牵起小霜的绳子。
两人走在路上,傅淮霜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无忧,抬头看看。”
听见傅淮霜的话,无忧抬起头,眯着眼睛,她看见天空中飞着一群鸟,“王爷,那些是什么鸟?燕子么?”
“不是,那是一种境外的鸟。”傅淮霜说,“本王出征打仗时候见过,这种鸟每年都会迁徙。哪里暖和就往哪里飞。”
“那就是会根据季节变化迁徙的鸟?”无忧想了想,自言自语,“冬天去温暖的国度,到了春天再飞回来。真是聪明的小东西。”
天空中的鸟群飞过,倒也是别具一格的风景线。只不过,忽然,无忧看见一只鸟忽然掉落下来,看着鸟掉下去的地方,无忧也并未在意。
走着,他们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这是虎子的家。无忧看着那家门口久久出了神。虽然虎子是一个讨厌的小孩,可是他娘却是格外热心的,,总是会自己做一些面饼子什么的送来。“虎子他娘?虎子他娘?”无忧想要敲门,可是想到上一次的事情,她伸出去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终究放下,只是喊着。
虎子娘开门,见到来人,笑了起来,“原来是医仙姑娘,快快请进。”她热情地张罗着,“虎子,快来!”虎子娘依旧如同往日那样喊着虎子过来见人。二虎子则是一脸不情愿地跑来,与之前不同的却是虎子的右眼蒙上了一层纱布。
虎子看着无忧的目光躲躲闪闪,带着一丝丝的畏惧,“医仙姑娘,”他既不情愿,却又害怕地喊了出来,“娘,我先去玩了。”虎子喊了人,就一下跑远了。
“这孩子,唉……”虎子娘叹口气,“医仙姑娘,你们今天来是所谓何事?”
“路过,想来看看你们。”
“正好,”虎子娘听着无忧的话笑的朴实,“我刚做了一些饼子,我给你们拿去。”虎子娘说着,就走进了屋子。
无忧与傅淮霜在院子里坐着,等着虎子娘。无忧的目光被一旁的虎子吸引。只见他趴在屋檐上,手里拿着弹弓,对准天上的鸟。
“真是本性难移。”傅淮霜看着虎子,冷笑一声。
“嗖”一声。一颗锋利的石头飞上天空的时候,击中了一只鸟儿。可怜的小家伙一下就掉了下来,径直落在了院子里的那口石井内。
“噗,掉进井内,他也不怕鸟儿的身体随着水流走捞不到了。”无忧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可是她的笑意下一秒就被僵在了脸上。
随着水源飘走……鸟禽……每年都是这个时候……
一切的一切串在一起,连成一道完整的线索,“我知道了,”无忧站了起来,目光死死落在那口井上,“我知道源头了,我知道了。”
“无忧,你说什么?”
“我知道时疫的源头了,”无忧激动地说着,“这口井,鸟,是鸟啊!”
“你说什么鸟?”傅淮霜一头雾水地看着无忧。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无忧笑叹着,“这源头就是鸟啊。”她说着,开始分析,“每年这个时候,这群鸟都会飞跃过江北,鸟群中总有些老弱病残。这些得了病的鸟总是飞不高,飞不快,反应也比较慢的。而这些鸟被虎子打下来,你看虎子打鸟的地方,这个角度。鸟掉下来会掉进水井。水井中都是活水,是不断流动的。得了病的鸟腐烂在井中,怎么可能不会引起时疫呢?毒痢也是这个引起的,水不停流动,饮用了那些水的人自然也会染病了。”无忧说的激动,“这就是为什么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爆发时疫,因为这个时候,鸟才会飞来。”
无忧说的激动,声音也有所提高,完全没有在意门口已经站了些许人。那些人听了无忧的话,领头一下叫了出来,“是虎子!是孟寡妇的儿子害死了我们这么多人!”
“是啊!是他!医仙都说了!都是虎子!”
“这孩子平时就顽劣,想不到竟然还如此!你要给我家四口子赔命!”
“快!快把虎子抓起来!”
激动的人们一下踩破了孟寡妇家的门槛,冲了进来,七手八脚抓住了虎子。
“你们做什么?你们放开我的儿子!”刚从屋内出来的孟寡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那么多人气势汹汹地抓着自己儿子,她急忙上前拉扯,护着孩子,“你们放手!”
“孟寡妇!你的这个儿子害死了我家男人!”
“你这个儿子害死了我老娘,老爹,还有我女儿!”
“我们要他偿命赔罪!”
“都是他!我们这么多年才遭了殃!”
“不是!不是虎子!你们放手!”听着人们的话,孟寡妇吼着,死死抱着自己的孩子。
“娘……娘……”虎子也开始害怕地哭了起来,手死死抱着孟寡妇不肯松开。
“别怕,孩子!别怕!”
“孟寡妇,你快送来!”一名气的红了眼的男人,猛地一把扯开孟寡妇,将她狠狠一推。孟寡妇一个没有站稳,跌倒在地,头往后一磕的时候,磕在了那口石井上,留下一大片血迹。
“虎子娘!”无忧看着面前的混乱,喊了出来。
“虎子……虎……子……”孟寡妇身体微颤,语气微弱,她想要伸出手,奈何手在半空中的时候失去了力气,落了下来。
“娘!娘!”虎子被吓哭,他哭着喊着孟寡妇。
“带他走!让他偿命!”
还在怒头的人们丝毫没有因为孟寡妇的离去而停下动作,他们绑着虎子,走了出去。
正所谓来如风,去也如同风一般。院落再一次变的空空荡荡,只剩下无忧与傅淮霜站在那里。
“王爷……我,我是不是做错了?”无忧看着孟寡妇渐渐冷下来的身体,与她没有合上的双眼,微弱地问,“他们把虎子带去哪里?报官么?”
听着无忧开始有些抽泣的声音,傅淮霜叹口气,他蹲下身子,伸手合上了孟寡妇的双眼,“无忧,这不是你的错。”
“我只是说出来是虎子打的鸟,他们,他们……不行,我要去救虎子,”无忧说着,就要往门口跑去,却被傅淮霜拦了下来,“你不要拦着我,他们会杀了虎子的。”
“无忧,你现在去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那些人们,他们的家人都因为时疫丧命。这么多年,他们饱受折磨,你想要如何平息他们的一腔怒火。”
“可是打鸟的又不是只有虎子一个……”无忧语气哽咽着说。
“无忧……别这样想。”
无忧的眼泪依旧不停地往下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说出来,那么虎子,孟寡妇就不会……都是我的错,”她说着双肩颤抖着,双手捂着脸蹲在了地上,“都是我的错,我想着救人,可是却害死了他们。都是我,呜呜呜呜呜……”
“无忧,你没有错。你没有害人,善恶有报。”傅淮霜伸手拍着无忧的背,安慰着她。
“可是,孟寡妇她那么好,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说,他们根本不会死。”无忧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停流出来,“都是我,都是我……呜呜呜呜……王爷,都是我……”
“无忧,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傅淮霜将无忧紧紧抱在怀里,靠着她颤抖的额头,说的温柔,“听着,很多事情超出了我们可以掌控的范围,是谁也不能预料到的。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听见了么?”
“可是,可是……”无忧依旧哭的伤心。她想救人,可是最终,不过是两条人命因她而离去。想着,无忧的手紧紧攥着傅淮霜胸前的衣服,“都是我……” 绝品少小姐:逃爱王妃惹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