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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
一阵剧痛使我从那片混沌的黑暗中清醒过来,幽暗潮湿的地牢里到处充斥着腐烂的味道与血腥味混杂在了一起,那刺鼻的气味让我的胃瞬时翻腾起来。
我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了有多久了,时间长的都分不清究竟是白日还是夜晚……
“吱”的一声,最后的一盏油灯也熄灭了,我仿佛又回到了那片黑暗之中,孤单无助的感觉又徘徊在了心头。
冰冷的锁链穿透了我的琵琶骨,将我牢牢锁在了这炼狱之中。逃不掉,跑不得。
血衣下,身上的伤口有的早已结了痂,可心中的伤何时才能愈合呢……没有人能告诉一个答案。
这时外面的喧闹声暂且让我忘记了这一切,他们似乎是在庆祝着些什么,我隐隐约约听到的好像是:
“恭迎皇上登基……”雄厚的声音飘荡在耳边,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是啊,单于珏,你现在终于得到你一心想要的东西了吧……呵呵,那我呢?我是你这夺位之路上的第几个棋子!我想你恐怕都不记得了吧……
容不得我多想,那紧闭着的牢门打开了,阴冷的风簌簌扑面而来,带着几分寒意,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一个绿衣女子,手执着青灯缓缓地朝我走来,那人我是认识的——素衣,她和我是一同长大的好姊妹。暗黄的灯光下,让我看不清她脸上此时的神情,一向温婉善良的她此时的声音却带着七分的冷意,“这是皇上赐你最后一碗酒,月奴你快些喝了好上路吧!”
我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不语,心中暗叹道:终究这一天是来了吗……
“我要见他。”在长达几日的折磨下,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低的连我自己都似乎听不到。
素衣看着我冷笑了一声,带着满满的不屑道:“你不过是皇上养的一条会说话的狗罢了,你有什么权利要见他!”
她的话就像一把冷刀,狠狠地插入了我的胸膛。那种心痛的感觉,让我觉得快要窒息了。难道这就是昔日好姐妹说的话吗?
我看着她那张冰冷而又陌生的脸,不由得苦笑了声,冰凉的泪滴划过了我的脸颊,在那苦涩中我想明白了些事。
也许……也许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们吧……
素衣看着我,双眸中带着几丝不耐烦,“来人,把她的嘴给我撬开!”
在他们的逼迫下,苦涩的味道在我的口中弥漫着。没一会儿那药性便上来了,痛如刀绞的感觉一度让我快要昏迷过去。
面前的素衣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毒性开始的发作,我越痛苦她脸上的笑意便越深了。看着那张略有些狰狞的脸,心中恨意纵生。
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宁愿七年前死在那战乱下,也不要再遇见他了!
“好了,把这个半死不活的人给我扔到乱葬岗去,别让她的污血脏了我的地方!”
这是我昏迷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而后我便沉沦在了那黑暗之中。
黑暗中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舔舐着我的脸,湿湿黏黏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一下子便惊醒了过来。
当我睁开眼时,所看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大约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脏兮兮的脸上那双灵动的双眸惊奇的看向了我。
而在她一旁的小狐狸却带着几丝警惕,时不时地跑过来盯着我看上一会儿,好像我是什么坏人一般,总是朝我哼叫着些什么警告着我。
此时已经夜深了,一轮明月高悬在了那夜空之中,月光如水般洒落在了这大地上笼罩着我们。
耳边的清风不断,让我也清醒了许多,但我却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我不是已经要死了吗?又怎么会活过来呢?
呵,难道他还会好心放自己一马不成!
在我沉溺于思考的时候,那个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儿变出了一张饼,好心的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那张有些发霉的饼,眼眶不由得湿润了,尘封多年的记忆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我自小便是个孤儿,是由一个的乞丐婆婆把我带大的。每一天我都会跟着婆婆去街上乞讨,运气好的时候也许还会有人赏我们俩个馒头吃,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了些,但那个时候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我一直以为,我们俩个会一直这么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年冬夜,厚厚的积雪将我们栖身的寺庙所压塌了。婆婆带着我缩到了那墙角里,尽可能的带给我温暖。
而那呼啸着的北风似乎没有一丝的怜悯,将我们身上所用来抵御严寒的枯草,也一并卷走了。寒夜的月色下,那枯草散落了一地。我依靠在了婆婆的怀里瑟瑟发抖着,直到那太阳升起。
而就是在那一天,婆婆没了。我至今还记得她怀中的温度,她身子冷的比那檐下的冰柱还要更冷一些,那一年我七岁。
而我遇见他是在三年后的一个夏天,那一天临州的天气甚好。和煦的暖风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些许的花香,让我不禁伸了个懒腰,朝着那南山走去。
为了好好的生活下去,我开始上山采摘一些蘑菇之类的东西,有时候运气好还可以捉些小兔子什么的,开开荤。一来可以温饱,二来还可以卖去饭馆换一两个铜板花花。
这一天如同往常一般,不到中午我便采了满满的一筐蘑菇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菜,悠闲地踏上了下山的路。
而就在我到达山脚时,眼前的这一幕却着实的让我惊讶不已。烽火连天下,干裂的大地到处都是横着的尸体,血蔓延开来沾上了我衣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胃里当即就翻江倒海起来。
这时我才想起来,阿三曾经警告过我的话。他说过这几天南山后楚、江,两国会有一场恶战,让我不要再上山的,当时自己没当回事早就抛之脑后了,看样子自己这回是真的入了虎穴了!
这时那战场上的一人,好像是看到了躲在树丛后面的我,朝着我大喊了一句,当时的情景下实在是太过杂乱,我并未听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当我回过神时,冰冷的刀刃已经架在了我的脖颈之上,我害怕极了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背后的篓筐早已跌落在了地上,东西散落了这一地。
这时“嗖”的一声下,一支利箭传过了他的胸膛,鲜红的血染上了他的铠甲。
“砰”的一声他就那样倒在了我的面前,在我惊慌失措的时候,一双修长的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不由得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人,他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银色的战袍随着那风在身后随意的飘着,看起来威风极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此时沾染了些许血迹,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其他人的……我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了,或许是着了他的魔,我竟然担忧起了这个面前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鬼使神差下我不由自主的搭上他的手,被他拉到了马背之上。
“不想死就俯下身子牢牢的抓紧我!”沙哑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我看着不断朝他奔涌而来的人们,赶忙慌张的低下了头,按他的话去做了。
借用阿三在学堂新学下的一个词来说,本姑娘还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呢!
我低头紧紧靠在了他的身后,不敢去看面前的腥风血雨,不知过了多久那场战争终于在我的惶恐不安中结束了……
“姐姐,你为什么不吃呢……是不是觉得不好吃,可我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吃了……”轻柔的声音使我从那幻境中惊醒过来,我看向了身前的她,不知为什么那双眼睛里带着些怯意。
我连忙笑了笑了,吃力的将手中的饼扯下一块塞到了口中。那饼硬的如同蜡一般很难嚼得动,还有带着些许的霉味,但我却觉得那是我这七年以来尝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肩上传来了一阵刺痛,使我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我只能忍着故作淡定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她见我终于吃了,脸上才露出些喜色,“好吃吗?”
见她满怀期待的问着,我便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很好吃我已经饱了,你一定也饿了吧,剩下的便都给你吧!”
她忐忑不安的看了我一眼,见我这么的肯定便接过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闲谈中我才知道,这个小姑娘叫做絮儿,她的身世说起来和自己竟也有几分的相像。
她的父母在她出生后不久便相继去世了,她便由她的舅舅婶婶带大,可他们对她并不好,家里的脏活累活通通由她来做,要是做的不好换来的便是一顿毒打。终于有一天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逃了出来。
冷月下,熏染的春风里夹杂着些许的青草味,絮儿靠在那大树旁静静地睡着了,而一旁的小狐狸仍旧是蹲坐在了自己的跟前,豆大的小眼睛狐疑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看它那副护主心切的样子,我不由得噗嗤轻笑了声…… 辞花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