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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云薄雾中,凄凉的月色渐渐黯淡下来。小狐狸许是也困了,打了个哈欠便蜷缩在絮儿的身旁,沉沉的睡去。
见他们俩都已经睡熟了,我这才放心下来。小心翼翼的将那早已被鲜血浸染的衣衫解开了,果不其然肩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撕裂开了,散发着些许的腐臭味道。我见得不由摇头轻叹了声:再这么下去,恐怕自己没被单于珏毒死,也是命不久矣了……
絮儿是在乱葬岗寻摸值钱玩意儿时碰巧救了我的,还好她今日有搜刮来些衣裳抵御寒夜,我从中挑了件较为干净的,把身上的血衣换了下来。
这身上的伤恐怕是不能再拖了,明日一定要进城去!
说来自己还要好好感谢单于珏才是,要不是他之前给的百解丹暂时抑制住了我体内的毒性,说不定我早就毒发身亡了吧……
微风徐徐而来,使我越发的清醒了,没有丝毫的睡意。我看着那天边淡淡的薄雾,旧时的记忆却无比清晰的浮现在了我的眼前。它是那么的真实,而我却只想将它深深地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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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两国的一场恶战,终究是在江国的胜利下结束了。
战营里,那些有幸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将士们,都在为这一次的胜利而摆酒庆祝。唯独只有他一个人,躲在那帐篷里独自喝着闷酒。
我在这战营待了将近快要有大半个月了,对他倒也是了解不少。
他是江国的大皇子未来皇位的继承人——单于珏,我从来没有想过像他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居然有一天会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毕竟我这样身份的人,对于他来说与那蝼蚁没有什么不同吧!
这时候他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了,一个人坐在那桌前不知道在哈哈大笑着些什么。
但那笑声中却充满了不甘与悲哀之意,我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前,欲把他手中的酒壶夺下来,他已经不能再喝下去了,却不巧被他抓了个正着。
他定定的看着我,那目光好像要将我整个人看穿一般:“叫什么名字?”
听得他问话,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对上了他的双眸,那眼中的几丝冰冷让我不由得心生怯意唯唯诺诺的小声答道:“我……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丫头。”
他听得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轻摇了下头道:“丫头?这算是什么名字,我赐名与你可好?”
我听得心里高兴极了连连点了点头,要是有个名字阿三他们就不能总是臭丫头,臭丫头的叫我了。
“你先别答应的太早,我赐名与你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他见我摇了摇头又笑着解释道:“我赐你一名,从此后你便是我的人了,你可明白?”
他的目光很是温柔,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早早离我而去的婆婆。自从她走了以后,还没有人对我如此温柔相待。
他对自己这么好,让自己不用再受那饥寒之苦。婆婆在世的时候说过,做人做事一定要感恩,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才是做人的根本,我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从此后你便叫——月奴。”
“嗯!”
不久后他带我别离了楚国,回到了江国的国都丹阳。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
单于珏的父亲趁他在外征战的时候,将太子的位置传给了他最喜爱的皇子——九皇子单于颉。
待单于珏班师回朝时,一切早已成了定局。原本属于他的皇位,就这么转手送给他人。
他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满,依旧是待人谦和有礼,对着小自己十多岁的弟弟,也是恭恭敬敬的尊一声太子殿下。
他为了不让太子认为自己还有所图谋,便辞去了朝中的官职,回到了封地江州做起了闲散王爷,以让太子安心。已经成为皇上的单于颉对他这一举动可说是非常的满意,反而对他是更加的器重了,招他回京做起了单于颉的左膀右臂,特封他为左贤王!
貌似他的心思仿佛从那权位之争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成天逼着自己学着些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一类的,而我对这些却是兴趣缺缺。
他见我这般便派人搬来许多的古书,大多都是《孙子兵法》这一类的权谋之书,看的我是头疼不已,可无奈他逼着我要将这些通通背下来。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乃谋政法也——今日的你叫我背的全都背会了,是不是可以带我出去玩了啊?”我静静地看着身旁的人,他却始终都没有回我,不知道在闭目沉思着些什么。
我偷偷蹲坐在了他的跟前,静静地看着他。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去看一个人,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便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果然如我所料,之前朝拜新皇登基时,单于颉就没有他生的好看。
“你在看什么,前日教你的刀法你可学会了?”不知道他是什么醒来的,清冷的声音使我不由一惊,一个踉跄便跌坐在了地上。
屁股被摔得生疼,而一旁的人却在那里捧腹大笑起来:“哈哈,这么大的人了,性子怎么还是那么顽劣!”
我一时恼怒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他的笑意却越发的深了。
“单于珏!”我高声怒吼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他还未说着什么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女声:
“月奴,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怎么还可以这样称呼王爷呢!”
我回过头看向了素衣不以为然的笑道:“王爷还未说些什么,你怎么管的这么多,活脱脱像个小管事婆!”
不知怎么素衣被我的话一下子噎住了,脸涨得通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素衣是单于珏母族的族人,年纪和我差不多大。我刚刚到这儿的时候,她总是对我冷眼相待,不过慢慢相处下来,我们两个竟渐渐的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直到后来……
“好了月奴,你下去吧!”单于珏打破我们之间的谈话,将我支了出去。他经常和素衣两个人不知道在偷偷密谋着些什么,不管我怎么问素衣她都是不肯说,后来我便也识趣了不再去过问这些事了。
我离开了院子,跑去了花园里的庭院中坐了整整的一个下午直到傍晚。
“这儿的风景有那么让你流连忘返吗?”夕阳下他的脸也被那红霞所晕染了,像是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一般。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刚刚在谈些什么啊?”
我本来以为他是不会回答的,谁料他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道:“你认为当今的江国与昔日相比怎么样?”
如今我来这江国已经有整整的四年之久了,期中发生最大的事莫过于是政权的交替了。
单于颉和他的父亲不同,他的父亲是一个一心想要称霸中原的人,经常挑起国家之间的战争边疆的百姓是苦不堪言,而他却与其截然相反一心向往着和平,推崇儒家思想以“仁”治国,可他不过是个刚刚上任的新皇,那些旧权贵们根本不把他当回事。更何况江国的领地,大多都成为了封地,政策实行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皇上如今推崇以仁治国,恐怕是有点儿力不从心吧!”我看向了一旁的他,峰眉间那眉头紧锁着,他这是有心事了。
在我看来单于珏不是一个安于世事的人,他真的是真心放弃那个皇位的吗?
这个问题在我的心中埋藏已久,可我始终都不敢开口问他。因为我知道那个答案注定要与我背道而驰……
凉风习习中,一轮新月缓缓地从那天际升起,朦胧的月色里荷塘里的红莲渐渐绽放开来了,一阵异香扑面而来,让我不由得沉醉其中。
我虽然没有看向他,但却知道他的目光从来没有从我的身上移开。
他沉思了许久,依旧踌躇不决的开了口:“我想让你帮我去办一件事……”
“好!”
“你就这么答应了?你都不问我,让你干些什么吗?”
我抬眸看向了他那双过于冷静的眸子,满怀着无奈轻叹了声:“你是知道的,对于你我总是找不出理由去拒绝,索性便也不问了。”
“我想让你入宫,当我的眼线……”
就这么我从左贤王府到了皇城之中,做起了单于颉身旁的贴身侍女,这一别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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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中我为其传递了一切他想要的信息,眼看着他在朝中的势力一点点的壮大起来,直到威胁到了单于颉皇位。
不久后的楚江边界的战争爆发了,短短不过三日十万大军剩下不到五分之一,这是江国有史以来的大败,一下子将单于颉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上到王侯将相,下到平民百姓皆称其无能。可我知道他一心想要为这个国家做些大事,却容不得他大施拳脚。朝夕相处了整整三年,我知道单于颉是个好皇帝,可惜生不逢时,生在了这战乱年代,他的一腔热血无处挥洒。
这场战争过后,众王提议要另立新皇,左贤王单于珏就是最好的人选。
冬日漫漫似乎不忍离开这人间,但终究春天还是来了……林间树梢又挂上了新绿,飞鸟扑腾着翅膀飞向了那天际,消失在了初春的阳光下。
“可不可以答我一件事,不要杀他。”我看向不远处的他试探的问着。
“为何?”他平静的问着,让我猜不透他的思绪,心中竟慌乱了起来。
“现今朝野上下都自愿拥你为皇,杀不杀他那个位置都是你的,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饶他一命吧!”我惶恐不安的等着他的回话,只见那个面色如水的人,静静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头应了下来。
可是没过多久,单于颉暴病身亡的消息就从宫中传了出来,我知道一定是他下的手。
他死后不久我便被他锁在了那个地牢里被单于珏赐死,而他也如愿以偿的登上了他的皇位,成为了江国的皇! 辞花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