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贯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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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自己的这段心酸往事来,同样也是自己找死的这段心酸事儿来,老孙真是要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泪来。
那天晚上,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思凡》的那个不知道是女是男的旦角,让老孙即便是死了,也是阴影连连,都过了这么久了,他心中对那个原来搭戏台的地方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敬而远之。
老孙原本也以为自己的死是个意外,心中虽然有恨,更多的也是恨自己死的憋屈,还没看着自家女儿风风光光地嫁进梅家呢,结果人就已经走上了黄泉路。
可这人生前没看明白的时候,死后也还是没看明白的话,那还真是人世白白走了一遭。
那天在殡仪馆里头,有人借着他的尸体复活的时候,老孙简直是大开眼界,而当他看清楚那个进到自己身体里的人是梅家刚死的老太爷的时候,他的心里也真是哔了狗了。
而在那之后,还有更让他哔了狗了甚至想杀了梅彦的事情则是,他知道了自己女儿的事情。
孙偃月根本就不是去了所谓的朋友家,也不是怕被家人责骂拿了户口本而躲了起来,甚至,她根本就没有和梅彦拿结婚证。
她死了,死在了梅家。
老孙心里放心不下女儿,四处飘荡,飘荡进梅家的老宅子里头,结果越在梅家晃荡越觉得不对劲。终于有一天半夜,他看到梅彦拿着一个火盆子,手里捧着一叠纸钱,放在后院的池子里旁边烧。
梅彦的口中念念有词,说的是诸如对不起偃月之类的话。直到那会儿,老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女儿孙偃月,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梅家后园的那片池子里头,不知道到底养了什么怪物,他的女儿掉下去,尸体早就被里头的怪东西给吃掉了。这才是真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梅家的人,都是怪物,都是疯子。他们表面上装着高风亮节,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圣贤事。可其实呢?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比地下水沟还要臭还要肮脏!
梅彦是这样,那个死了还占据他身子的梅老太爷也是这样。
“那既然如此,你应该恨他啊,为什么还会怕他?”
听琥珀问起这个来,老孙又默默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我也想报仇,可是我没有这个能力。他们梅家人,都是变态,都是怪物!那个梅彦,他养小鬼!他用自己的血养那个小鬼!我别说报仇了,就连靠近他都不可以!”
琥珀闻言,一惊。
梅彦那样的人,还会养小鬼?不是说麻省理工毕业,不是说是唯物主义论者吗?
那老孙说着,身子禁不住又是一颤,落下两滴泪来。
“那梅家我是再也不敢进去了,今天要不是你们主动从梅家出来,我这些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出来。姑娘啊,那梅彦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不要帮他啊!免得跟我那女儿一样的下场,被他骗了还不自知,最后还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你来找我肯定也不只是为了劝我不要做梅彦的生意吧?我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谁给的钱多我就替谁办事,这是我们行业里的规矩。如果你要请我帮忙,你开个你能出的价格,或者用你的某一样东西来换,我看看我要不要帮你。”
老孙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看着琥珀的样子,就跟要吃了她一样。
琥珀懒懒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这年头做什么事情离得开钱啊?你要是拿不出东西的话,你的好意我也就谢过了,但是关于你女儿的事情我可帮不了你了。你来找我,是想还你女儿一个公道吧?”
老孙一脸苦逼地看着琥珀,多想琥珀能为他也挤出两滴同情的眼泪来。
可惜的是,琥珀压根就没有理会他的暗示。
琥珀当下也不再理他,默默地拿起筷子去夹自己那碗已经糊成渣渣的砂锅来,看了看还在跟老板唠家常的薛岩。有时候啊男人啰嗦起来,简直比女人都还要可怕。瞧瞧,眨眼间,人的话题都已经聊到了菜几毛钱的事儿上,就差没把自己的家底给说出来了。
琥珀不得不佩服薛岩,论起坑蒙拐骗来,他绝对是她认识的人当中的第一。
老孙一直低着头似乎是在那里思考用什么东西跟琥珀交换。他一个穷人,身上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比不上梅家,财大气粗的,直接用钱砸人。即便出现了借尸还魂这样可怕的事情,也还是能用钱给摆平。
半晌,他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还有一贯铜钱,乾隆年间铸造的,这是我们家所有最值钱的东西了。”
琥珀一愣,又是乾隆通宝?这梅镇上,难不成人人都攥着一把乾隆通宝的钱币?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袋来,里头赫然是之前那梅老太爷给她用来找人的那枚铜钱。
她问:“你说的铜钱,跟这个一样吗?”
老孙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难堪,在看到那一枚铜钱的时候,他整个人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要说话,嗓子里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你怎么了?”
琥珀看他那个样子,觉出不对劲来,疑惑地问那老孙。
孙茂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那一枚铜钱,好似那里头藏了洪水猛兽一般。
“喂?你说话啊?不说话老娘我可不奉陪了啊!”
琥珀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那老孙身子忽然一抖,看了一眼琥珀,似乎有话要说。琥珀回望着他,等着他开口,哪知下一秒,他忽然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句“那贯铜钱埋在我家院子的那一株铁树下边”。
“琥珀小姐,你好。”
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琥珀一愣,回过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梅彦竟然来了,还就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她之前对老孙说的那些话,他听到了多少。而一直在跟老板唠嗑的薛岩也注意到了琥珀那边的情况,在看到梅彦之后,他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梅二爷,原来你们认识啊?”
排档老板一脸惊恐。
认识还能听他说那么多梅家的坏话,这可不就是坑人吗这?!
薛岩一张脸沉下来,说道:“不认识。”
梅彦却压根没往薛岩那个方向看去,好似眼里就只有琥珀一人一样。
“你怎么从梅家出来了?我还找了你们半天。” 百鬼客栈:天灵灵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