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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市经过大洗牌,那些掩藏在黑暗之处的罪恶大多被洗涤。无情在这个世界上有了新身份,和钟爱幸福地生活着。不过眼下,他正在为一件事情发愁。
“喂,换好了没有?再不出来我可进去了。”钟爱正在试衣间外催促,无情来来回回换了几套衣服,都不满意,总觉得自己不像好人。
无情没有理她,钟爱继续说:“我说你平时做事那么干净利落,怎么今天磨磨蹭蹭的?你不会是不想娶我吧?”
听到这话,无情顿感话锋不对,赶紧换好衣服出来。“怎么会?我只是怕你父母嫌弃我。”
“放心啦!我父母的眼光比我低多了。”
无情心里踏实多了,但是听着这话说得别扭。
“小爱,那你觉得我穿这身可以吗?”
“可以,你都问了八百遍了,不能再好了。”钟爱不耐烦地回答。不过她的心理满是甜蜜。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幸运,遇到一个这么好的人。曾经,在爱情面前,她彷徨过,迷茫过,失落过,但是现在,她只有发自内心的满足。
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可以对任何人冷酷,唯独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她。世间最美的爱情,莫过于此。
出门之前,无情再次确认了一遍:“我这样穿真的合适?你父母应该会同意把你嫁给我吧?”
钟爱没回答,直接吻在她的唇上,那个吻有甜甜的味道,无情的内心好像突然踏实了。
“杀手先生,现在可以走了吧?”
无情温柔地笑了笑。“当然。”
傍晚时分,两个人出现在钟爱家门口,他们此行并不顺利。在门外就听到了父母两人因意见不合而争吵。
她的父亲知道无情的过去,一直不能接受,母亲倒是无所谓,只要女儿幸福就好。
“告诉你,就算她回来我也不会接受她,我就当没养过这个女儿!”两人听到钟爱的父亲冲母亲大吼。
她的父亲曾经当过兵,退伍之后开了家保镖公司,对钟爱一向严厉,最重要的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难道你就不想女儿?”
“她能做出那样的事,就不是我女儿!”
两个人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钟爱原本鼓起很大勇气回家,现在却没有勇气敲门了。
无情看出了她的犹豫。“小爱,别担心,一会儿我来解释,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女儿,你爸爸一定会原谅你的。”
无情刚要敲门,被钟爱阻止了。“我们还是走吧!其实能不能得到他们的祝福,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其他的都没什么关系的。”
无情轻抚她的脸颊,轻吻她的侧脸。“小傻瓜,别自欺欺人了。”说完,无情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钟爱的母亲,一看到自己的女儿,欣喜万分,不过对上无情,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小爱回来了,回来了就好!老钟,女儿回来了!”
钟母拉着钟爱的手往屋里走,全然不顾无情的存在。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无情就是拐走带坏女儿的元凶。她可以接受女儿曾经做过的错事,却无法接受让女儿和无情在一起。
钟爱不停给无情使眼色让他跟上,无情最终说服自己跟了上去。
父亲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两个人,像是看透了他们似的。
“还回来干什么?海天市的天晴了,你们就以为大家都忘了它下雨的时候了吗?别人或许忘了,但我忘不了!你们做过的事,永远得不到原谅!”父亲的话锋利地扎在钟爱的心上,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伯父,一切都是我做的,跟小爱没有任何关系,请您不要怪在她身上。”无情将钟爱拉到她身后,自己挡在前面,对上钟父吃人般的目光。
钟父一拳打在无情脸上,猝不及防,他的嘴角现出淤青。
“无情,你没事吧?”钟爱扶起她。
“我告诉你,要我接受你,不可能!我老钟光明磊落正直了一辈子,最恨的就是你这种社会上人渣!”
“爸,你别说了!无情不是那样的人。”
“你别叫我爸,只要你跟他走,就永远不是我女儿,我老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没有再解释什么,钟爱恶狠狠地盯着父亲,她可以忍受父亲对自己的责骂,但她不能忍受父亲对无情的恶语相加。
“好啊!那从今往后,我就不再是你女儿。”
话一出口,母亲的眼泪立刻落下,大哭着央求钟爱不要走,紧紧拽着钟爱的手臂。
“妈,放手吧!我这辈子有过很多束缚,许多事不能随心而行,但是后半辈子,我不想再这样过了,您就成全我们吧!”
“小爱,难道你不要妈妈了吗?”母亲的脸上满是泪水,钟爱不敢看她的眼睛,她害怕自己心软。狠狠从母亲手中抽出手臂,拉着无情出门了。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灯红酒绿的城市,显得有些寒冷。这个世界上有着许许多多的不尽人意,钟爱望着天上零星的几颗星星,问无情:“你说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遗憾呢?”
“遗憾很多,幸福也很多。小爱,我不会让你遗憾的。”无情也抬起头仰望星空。
钟爱的眼角划过一道晶莹的泪痕,看着她悲伤的侧脸,无情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们的爱情得到祝福。
“小爱,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钟爱靠在无情的怀里,闭上双眼,感受着夜的寂静与凉意。如果一定让她在亲情和爱情中做出选择的话,她一定会选择爱情。她太贪恋无情给她的爱意了,如果没有她,她的下半辈子应该都不会快乐了。
“无情,得不得到祝福真的没那么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你。”
“我知道。”
无情何尝不贪恋钟爱的爱,他自小是个缺乏爱的孩子。从小在训练营中长大,除了弱肉强食,再无其他。钟爱给了他第一份爱,如果没有钟爱,他或许不会再过下半辈子。但是他更知道,亲情对一个人有多重要,他从小孤苦伶仃,决不能让钟爱从此体会不到亲情的温暖。
钟爱睡下之后,他悄悄出了门。入秋了,外面下起了冷冷的秋雨。无情没有打伞,雨不大,但是密,不一会儿他的身上都被打湿了。
从前,他的世界很简单,只要执行任务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因此他的世界简单到没有任何情感的缠绕。这一次不同,他需要处理的是他最不懂的亲情,因为从未经历过。
在他的印象中,他出生在一个落魄的村落中,那个村落靠近边境,常有许多不速之客出入,贩毒的,走私军火的,逃亡的,雇佣兵,黑帮,杀手,不断打搅着他们的生活。
那些人都很有钱,但是村庄却很穷。人们靠捕鱼为生,世世代代从来没有走出过村庄。
在他六岁那年,村庄里发生了一场腥风血雨的战争。国际上的雇佣兵乘飞机降落,和一个黑帮组织火拼。枪林弹雨,炮弹横飞。战争过后,黑帮组织的全部成员都死了,村里的人也都死了,只有他,从死人堆里站了起来。
雇佣兵头目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小男孩儿,掐住他的脖子。
“Areyouafraid?”
他死死盯着他,摇了摇头。从他的目光中可以读到,总有一天,他会杀了面前这个人。
“Goodboy!Let'sgo!”
从此以后,他成为一个国际杀手组织的成员。8年后,他开的第一枪,就是要了那个雇佣兵头目的命。
再之后,他脱离杀手组织,成为一名自由杀手。来到海天市,遇到了钟爱。他受命于欧文,帮他训练其他成员。
一个类似于今天的雨夜,他没想到,铁打了身子也有生病的一天,钟爱只是给了他一包退烧药,他就记下了,钟爱从此成为了他此生唯一所爱。
走着走着,走到了钟爱父母家门口。他就那样毫不犹豫地跪下了,那个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他们一天不接受,他就跪一天,两天不接受,就跪两天,跪到他们接受为止。
清晨时分,钟爱醒来,发现人不在。立刻穿好衣服出了门。
钟母拉开窗帘,察觉到门口跪着个人。
“老钟,你快过来,那个人是不是小爱昨天带回来的人?”
钟父带上老花镜,仔细一看,果不其然。他外套都没顾上穿就愤怒地冲了出去。
“我的女儿都已经跟你走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你还来这儿做什么?”
无情的身体冻的有些僵硬,还在轻微颤抖。
“伯父,我希望您能祝福您的女儿,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我已经说过了,只要她跟你在一起,就不可能得到我的祝福。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无情依然跪在地上不动,钟父愤怒之下,在无情身猛踹了几脚。“滚呐!”
钟爱疯狂地跑去阻止。“住手!”她用身体挡在无情面前,“无情,你怎么这么傻,我都说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其他的,都无所谓。”
无情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傻丫头,我想看到你快乐。我想要的并不是拥有你,而是给你我所能给你的一切。”
钟爱抱住他冰冷的身体,哽咽着说:“够多了,已经够多了。”
“你们别在我面前演苦情戏了,都滚吧!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钟母也到了门口,劝说道:“老钟,就算他们过去有错,但是他们也弥补过了,你就不能试着原谅他们吗?”
“他的污点一辈子也弥补不了。”
钟父硬生生拉着钟母进了门。
“无情,我们走吧!别再跪着了,你会生病的。”
“小爱,你记得吗?我们还在训练营时,有一天,我生病发烧了,你给过我一包退烧药。”
钟爱已泪流满面,仅仅是因为一包退烧药,无情就可以对她这么好。
“记得,我还记得,我身份暴露那一次,欧文派了杀手杀我,是你救了我。我们被杀手追杀,是你替我挡子弹,我们被逼进了山,没有药物治疗,你身上就只带了一瓶酒,还硬生生让我把子弹给你取出来,你一声都没喊。”
两个人在钟家大门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钟父在窗口看到这一幕。其实他并不是完全无法接受,只是无情过去的身份,让他心存介怀。不过他仔细想想,谁又没有个过去呢?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又不能那么快就接受他们。
“无情,你一定要跪下去吗?”
无情点了点头,对他来说,这或许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好,那我陪你跪。以后不管干什么,我们都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两个人就这样从清晨跪到了晚上,又从深夜跪到了清晨……
钟母看着心疼,每天都以泪洗面,谴责钟父的无情。到了第三天,两个人全身都已经麻木,但仍然坚持不懈。钟父终于肯出来见他们。
“是我输了,耗不过你们。你们跟我进来吧!”
无情先自己艰难地站起来,又扶起钟爱,两个人踉踉跄跄的走着。无情看不得钟爱痛苦的样子,一把抱起了她。虽然自己也是双腿无力。
“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你自己都这样了,还管我做什么了?”
“放心,不会把你摔下去的。”
无情一步一步地走着,甚是缓慢,但是在他怀里,钟爱永远不必担心。她的杀手先生,永远不会让她受伤。如果两人落入深渊,他一定会垫在她的身下;如果两人经受枪林弹雨,他一定会挡在她的身前。
洗了个澡之后,钟父把无情单独叫到了书房。
“我想听听你们两个人的故事。说真的,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我以前只会要求小爱成为我认为最优秀的人,从来都没考虑过她的感受,也没关心过她的生活。”
“我们的故事?那或许要从我做杀手的时候说起……”
钟父听了两个人的全部经历,感慨万千。从前,他从没真正了解过女儿,其实她的女儿要的很简单,得到一份圆满的爱情,得到家人的祝福,就足够了。
“把女儿交给你,我放心。”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不过结局终归圆满。
清晨,钟爱拉开窗帘,无情被耀眼的阳光晃醒,他很享受这样一睁眼就看到心爱之人的样子。
“你醒了?我的杀手先生。”
“早安,我的女警小姐。” 形影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