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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箴倾正在殿内批奏折,忽而有侍卫进来报告。
“陛下,有位婕妤求见,她有一块令牌……”
“好了,让她进来吧。”
箴鉴走进殿内,立刻行了个大礼。不等箴倾说话,却自己起了身,两眼放光地望着大殿。“这是个好地方啊……进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
“要走了么?”箴倾看了一眼箴鉴背的大包。
“嗯,来要些盘缠。”箴鉴倒也不客气。
“要多少?”箴倾问道。
箴鉴递给箴倾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道:“装满就好。”
箴倾笑了,招手唤来了太监,吩咐了几句,将盒子拿了下去。“问那老太婆要到了解法?”
“没有,但我要到了那茶叶的制法。”箴鉴老实答道。
箴倾知道以箴鉴的聪明,自然会自己找到方法从太后那得到点什么。“我以为,你会搜刮完你宫里的东西就直接走了呢,没想你还会来打声招呼。”
“别误会,我依然很恨你。可是我学会了跟自己和解,总不能跟钱过不去。佛经上总说众生平等,现在才知道,佛主一边不让出家人妄语,自己却常常胡说八道。人人生来就不平等……”
说话间,太监已经将装满金子的盒子送了上来。箴鉴拎着盒子,稍稍掂量了一下,飘然离去。
箴鉴飘飘然离开了呆了许多年的皇城,留下的箴倾日子却不是很好过。虽然说,万旭有过女子称帝的先例,但是那也是百年前了,如今箴倾称帝,有许多官员心底不满,甚至私底下作对。万旭近年战乱不断,民不聊生,许多地方都看准的皇帝让位这个档口,开始滋事甚至起义。
虽然也知道大概是官逼民反,但是局势动荡,让箴倾疲于应对,也懒得去安抚了,直接重兵镇压。但这就像打地鼠,打了一个冒出一个,箴倾如今恨不得给他们诛个九族,以儆效尤。
“羌国的王君近日喜得子嗣,要不要送份贺礼?”华沧行一边伏案疾书,一边对箴倾道。
“嗯,派个使者去吧。”箴倾漫不经心道。
“要送什么呢?”
“这种琐碎的事情你来处理好啦。”箴倾给自己剥了颗葡萄。
“可是,那国君的喜好你不是更了解么?”
箴倾听了这话,噗哧一笑,凑到华沧行耳边道:“都陈年旧事了,你还吃醋了?”
华沧行干咳的两声,转移了话题:“对看了,最近有个全箴教在百姓中盛行起来。”
“又是什么蛊惑人心的邪教?这次又编排了什么来说我?”箴倾懒懒道。
“这个教挺有意思的,似乎他们到处宣扬有什么上天的预言启示之类的,还有几分对你有利。”
“哦?”箴倾示意华沧行说下去。
“据说,创教的道士曾经东渡仙岛,求得上古真人开示……”
“东渡?”箴倾忽然一个激灵,道:“我要见他们的创派的道士。”
当皇帝就是好,想抓个人来方便的很。
全阳到时正值黄昏,大殿空空荡荡,只有箴倾与他相对而立。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两人的面容都已经不复当年。箴倾的脸早已褪去了婴儿肥,眉角清晰,添了几分英气,而全阳原来分明的轮廓却变得圆润起来。
“何时回来的,怎么都没有消息?”箴倾先开了口。
“回来有段时日了,只是先皇早已驾崩,局势动荡,当年管事的人早已经不在了。贫道便偷摸着回来了,反正也没找到什么长生不老药,更不敢惊动旁人。”
“谢谢你。”
“不用。”全阳含笑答道。
“不只是当年,还有最近,听说你创立的全箴教……”箴倾正想着如何用词。
“不费什么事,治水利疏不利堵。找块好看点的石头,写些看不懂的字加上你的名字埋在田里,然后等着他们挖出来,又或者用糖浆在木块上写字,自然有蚂蚁会爬上去。说白了不过愚弄百姓罢了。”全阳直接答道,“至于为什么帮你。你来当皇帝,总比让那些山野莽夫当的好。虽然说民间也有治国大才,但谁知道他们要斗到什么时候,又有谁能保证最后坐上位置的一定是位贤君。局势动荡,受苦的终究还是普通百姓……”
箴倾叹了口气,道:“你如今真是胸怀天下了……”
全阳摇摇头,道:“不敢……”
“你留在皇城吧,在郊外为你盖座寺庙。”箴倾顿了顿,又道:“当然,你若不喜欢这里,随便你选个地方,造什么样的都随你心意……”嗯,箴倾越来越觉得当皇帝的感觉棒棒的。
“谢陛下厚爱,陛下若真的愿意随贫道心意,就请为贫道造一艘船吧。”
“你还要出海?”箴倾不解。
“贫道当日在海上遇到了风暴,被吹到了一个地方。是那里的人慷慨相助,贫道才能有幸活下来。如今的全箴教派也是在那里顿悟后开创的。如今,当地百姓陷入战乱,贫道当回去尽绵薄之力。”
“天下之大,受苦受难的人那么多,你救得了几个?”箴倾忽然有些生气,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能救一个是一个,佛家不是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全阳说话依旧不紧不慢。
“可你是道家。”
“无论佛家道家,终是以大爱为本。若不是为了苍生,又何必苦心修道成仙,找个山野归隐终老不就可以了。”全阳笑了,“看着别人受苦而坐视不理,别说是仙了,就是人也是难以做到的吧。”
箴倾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静立一会,箴倾上前微微张开了双臂,想最后相拥一次。全阳含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地牢阴暗而潮湿,太监拎着灯笼在前面领路。
箴倾没有理会已经有些疯癫的华颜成,径直走到了白王的牢房前。
“我儿可还好?”箴倾的身影刚出现,原本安坐地上的白王突然站起来。
“很好。”箴倾答道,“不过……”
“不过什么?”白王问道,“你只要保他周全,本王答应你不会再生事。”
“本宫想……把皇位禅让给他。”
箴倾轻轻的一句话,却让白王如同雷击,“你是安的什么心?你想干什么?”
“本宫看你儿子还挺聪明的,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挺喜欢的。不管你同不同意,本宫已经拟好诏书了,不过是来知会你一声。”
“你到底卖的什么药?本王才不相信你舍得这辛苦得来的皇位?”
“本宫有什么舍不得的,反正本来也不想要。”
“不想要你还抢?”白王冷笑。
“看吧,本宫说不想要你们都不信,还都想着弄死本宫。那本宫只有抢过来再送给你们,这下总能让你们相信本宫是真不想要了吧……”
白王一时语塞,突然笑了起来,半响,好不容易止住笑,问道:“可是,他还小……你是要自己摄政么?”
箴倾笑了,道:“本宫让位就是要图个清闲,为什么还要去摄政?放心,说了这江山给你们就是给你们,不会留什么的。”
“那你准备让谁辅助朝政?”白王还是比较关心自己的儿子将来会在谁手中。
“华颜尽吧……”箴倾随口道。
“华颜尽?”白王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在心里想到过许多人,却唯独没想过这个一直唯唯诺诺的八王爷。
“八王爷,问你个事。”箴倾挨着华颜尽坐在阶梯上。
华颜尽转头,一脸天真地看了一眼箴倾,道:“陛下请说。”随后又转过头去逗他面前的小狗了。
“是不是你设计引的华颜璃,让她刚好听到守礼与宫女的对话的?”箴倾问道。
华颜尽一心逗着小狗,似乎没有听到。
“本宫城外那三千军队也是你提前送的信吧?按路程算,若是他们是看到本宫的信号才赶过来的应该没那么快,而且城门的守卫你也调动过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能进城?”
没得到回应,箴倾继续道:“让守礼下毒是不是也是你献的计?撺掇如妃挑事的是不是你?如烟是不是你特意安排来的?暗中帮助墨白进宫偷盗的也是你吧?当年太后要送到本宫宫里的茶叶是不是也是你误导了宫女,让她们送去了箴鉴那?”
“陛下,你越问越离谱了……”华颜尽突然停止了逗狗,转头对箴倾笑道。
箴倾挑了挑眉,手一抬,不等华颜尽反应,便从他腰间抽走了一块玉佩。华颜尽脸色变了变。箴倾拎着玉佩对着阳光道:“好别致的玉佩啊,还有几分眼熟。”
“陛下如果喜欢,那是下臣荣幸,愿献给陛下。”树叶的影子在华颜尽清秀的脸上轻轻摇晃,微微一笑尽突然有种摄人心魂的动人。
“算了,本宫不夺人所爱。还得谢你不杀之恩。”箴倾将玉佩还给了华颜尽,起身离开。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穿过了繁华地皇城街道,穿过了高耸的城门,一直往外走去。
“想去哪里?”华沧行问靠在自己肩上的箴倾。
“想要……去个依山伴水的地方,冬天会下点小雪,但是不要太冷……嗯……重要的是要有好吃的,有好酒,嗯……”
“嗯,好。我们就去找个那样的地方。”
老友偶相逢这种事情,对于箴倾是十分难得的,毕竟,她本来就几乎没什么朋友。可是,她还是遇到了。
曾经的少女,如今已经将头发挽起,不改的是依旧一身红衣,比起当年,倒多了几分美艳。
两杯酒下肚,元静自己打开了话匣子。
“风无痕这个没良心的!”元静气愤道。
箴倾笑着不知如何回答。“不要这么说少爷……”风追雷在一旁插座道,被元静白了一眼便蔫了下去,喃喃道:“莫要动气,莫要动气,莫要动了胎气。”
从元静口中,箴倾得知,风无痕跟阿柔一起回到了云器庄,接替了庄主之位。这也挺好,儿子愿意回来接班,老庄主想必是非常高兴的吧。
“说说你吧,你的张公子……”箴倾突然坏笑道。
元静佯装怒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元静瞟了一眼有些不自在的风追雷,又道:“都是年少时的事了。年少时总喜欢追逐得不到的东西,后来才明白愿意陪着你的才是珍惜你的人,久伴才是情深。”
风追雷忽然看着外面出神,一会,对元静道:“刚刚你不是说想吃糖么,刚看到有个捏糖人的老头儿过去了,我去给你买。”
“买双份,带上我家师太的!”元静对着风追雷的背影道,“唉,真是奇怪了,喜欢的人都是个呆子……”
箴倾笑着看元静那红润的脸蛋,忽然觉得岁月流逝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岁月就像一条河流,看似总在带走我们身边的人或物,但是,带走了那些迷乱人眼的沙石,才让我们越来越清楚什么才是生命里珍贵的东西。
终于,箴倾跟华沧行找到了一个依山伴水的地方,便安定了下来。
“好看么?”箴倾张开双臂在华沧行面前转了一圈,雪白的裙角飞扬起来。
“好看。”华沧行起身接住了有几分摇晃的箴倾,一股淡淡地酒香进入鼻息,“今日喝的有点多。”
“下雪了呢……”箴倾没有理会华沧行的皱眉,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想出去?”华沧行问道。
箴倾轻轻“嗯”了一声。华沧行将箴倾抱起,便走到了门外的台阶坐下。华沧行觉得怀里的箴倾越来越轻,又搂紧了一些。
箴倾抬头伸长了脖子在华沧行脸上轻轻啄了一下,轻声道:“这小郎君真是俊俏啊,怎么看也看不够呢。可惜啊,没时间了呢。”
“还有……”华沧行声音有些哽咽,迅速调整后,道:“还有下辈子不是么?”
“嗯嗯,还有下辈子。”箴倾笑了。
华沧行低头在箴倾的唇上轻吻了一下,肩膀止不住地抖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华沧行停止了抽泣,抱着箴倾呆坐着,白雪渐渐将他们覆盖。
一个身影突然从天落下,来到华沧行面前。来人仿佛看不见华沧行,单膝蹲下,轻轻拂去了落在箴倾身上的雪花。
“你陆陆续续跟了我们两年,为何从不出来见她?”华沧行突然开口。
“呵……我还以为你也……”
“你跟着我们就是准备帮我们收尸的么?你也算是等到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虽然因为种种,我没办法与她面对面,但也从未想过要她……她这一走,这世上便少了个让我可恨可念的人了……”
“把我跟她葬一起可以么?”华沧行问道。
“好,碑上要写什么?”
“不必,把我们烧了吧,我不忍心看她被虫子咬。”
“好。”
华沧行不再说话。墨白伸手去探时,已经没了鼻息。 师太御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