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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厉儿来到如今的左丞相府。却没想门房通报后念平生竟然不见我。我想了想我身上也无信物,便又让门房带去一句话,“不复相见却又要相见”。
念平生在书房见我。多年未见他,依旧是锦衣华袍,这人奢侈的很。但也没想到他已满头华发。
我道,“念大人为国操劳。”
他见我却久久没有说话,然后喃喃念叨,“陛下说你帝王星未落,定还活着。我本以为陛下心疯。”
我心下叹气,后悔当年唬央堇帝王星说。
念平生看着我说道,“虽然我知那南疆城门女子可能别人乔装,但外貌易改,性子却不好装扮。我想了多年,也唯有你会以死护央国,护陛下,也唯有你会说出那些话,那人身上还有多年前陛下赠与你的玉髓。
你一生最重情,平生不得不信,不得不信。”
你信了,央堇却还不肯放过我。
厉儿从我身后探出头来。
念平生见了大惊,这,这,这了好一会,才小心说道,“是颖荣的孩子?”
我见他面有哀伤,眼眶泛红,便知他已经知道颖荣死了。
我点点头。
念平生道,“与颖荣他幼时一般无二,若是再长大些,就与平生小时第一次见颖荣一模一样了。”
我摸了摸厉儿的脸,看来他亲娘按着他爹的样子造了一个。
我抬头,“念大人可有法子护他周全。”
念平生看着我,我道,“是我的孩子。”
若不是我的孩子,我无法护他周全,二公主知道,便要我承诺。
念平生端详着厉儿,“陛下对你执念远超乎我的想象。你若说是你的孩子,结果如何平生也无法预料。”
我直直看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如今陛下已经不是当初的陛下了,圣心难测,与其让平生想法子,不如娘娘和今日见平生一般,去见见陛下吧。”
我说,“若他杀了我,杀了厉儿呢?”
念平生道,“厉儿不如放在我这吧。”
我哈哈笑道,“厉儿不能与我分开。”
念平生略有急色,“娘娘既然信不过平生,又为何来找平生。”
我闭了闭眼,说道,“你带我去见央堇吧。”
纵使我能再躲一个五年,却是躲不了下一个五年。宣王能找到我,又何况已坐拥天下的央堇。世上无不漏风的墙,南疆发生的一切不会是永久的秘密。
南疆二公主她早算到了这一天,要我承诺无论如何都要护厉儿周全。
我这一生却是总为他人而活。
可我现在只有厉儿。
再见央堇是在议政殿。多年算计如他却不似念平生,容貌还是依旧。念平生说道,“有故人请求见陛下。”
我与厉儿跪下,央堇“嗯”了一下,没有抬头。案上与旁边的奏折堆了一堆又一堆。今日没有太阳,他的脸也略显苍白灰暗。
我想起在北颖时,他总也如此。我有时去长政殿,帮他理一理奏折,他都不知我来过。
天下有他却是万幸。
天下人批评皇后太感情用事,我觉得还太委婉了些,像我这般想同天下争宠的女子,应该称为祸根。
我与他终究没有谁负谁,只是殊途罢了。他要的天下,我恰好在棋局里,我要的他,却不能不下这盘棋。
他批完一本奏折,抬起头来。见是我,如墨的眼潭微漾了下,便没了踪迹。
我与他磕头请安,厉儿也跟着磕头。
一双龙靴站在了厉儿跟前,我压抑着护着厉儿的冲动,俯首看着那双龙靴。
“确实像极了颖荣。”他声音如昔日一般毫无感情。
厉儿却痛苦的喊道,“娘亲。”
我直起身,恳求道,“陛下。”
他松开捏住厉儿脸的手,厉儿扑到我怀里,我抚慰了下厉儿,让他继续跪着。
我看着央堇道,“他是颖荣的孩子。颖荣曾助你夺皇位。”他也曾为你放弃了与我的情分。
他抬起我的脸,慢慢说道,“可他却将朕的皇后拐到了南疆。”我望向念平生,念平生却是不言一语。
我看着念平生道,“以陛下的手段,让厉儿做一个无权的北颖世子,并不是难事。”
央堇捏住我的脸,逼我看他,他看着我的眼道,“他是谁所生。”
他是谁所生。
我瞪大眼睛,我若说是二公主所生,南疆皇室无后,厉儿必死。
我若说是我所生,厉儿也要死。
他竟逼我至此。
我挣开他的手,说道,“我所生。”
他直起身,“北颖公主,朕的皇后从未离开皇宫。一切不过南疆的缓兵之计。”
他连五年前的一切都要篡改。
我伏身,请求着央堇,“臣妾自知罪该万死,但求陛下放过厉儿。”这一刻我才明白,我与他一世君臣,怎会是夫妻。
“求?”央堇冷笑了下,将一本奏折丢到我跟前,我看到是宣王府的奏折。“你这是求朕,还是威胁朕。”
我除了痛恨这天下大义,也痛恨这白底黑边的奏折,我不去看这奏折写了什么,抬眼看他。
“臣妾曾今与陛下也有孩子,却因为一本奏折而夭折。”我学央堇冷笑了一下,“如今陛下还想因一本奏折再处死我另一个孩子?”
我知他要北颖稳固,我知他怕天下动荡,我是北颖公主,曾是北颖女帝,我不能有子嗣,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是他与这个天下强加与我!我曾为他放弃了一切。
“陛下子嗣众多,可臣妾一无所有。”即使我不想落泪,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看出一丝情绪,可是没有。我早已料到。他的眼曾日夜在我脑中,在我梦里,令我心碎。
我闭了闭眼睛,再看向他,“陛下可还记的事臣妾真名叫什么?”
央堇厉声道,“放肆!”
我垂下眼,不管他的怒气,“我知陛下一定没有忘记我并不是什么北颖公主,我是陈赋。”我抬眼,“陛下也一定记得,二十年前在西关,陈赋曾救你一命!”
念平生打断我,道,“娘娘!”
我知念平生的意思,若是提当年,我与央堇的情分却是没有了,只剩下恩仇。
我又何尝愿意提,我对他一直念着那些情分,这些情分曾在我心中重于一切,在他那里却无足轻重,我还怀揣着这些情分有何用!
情分它救不了厉儿。
“二十年前,陛下承诺陈赋,若是陈赋救你一命,你必帮他一次。陈赋请陛下给陈赋自由之身,可如今陈赋却是成了深宫之人。这算不算陛下毁诺。”我倔强抬头看着央堇的眼睛。
我在央堇眼里终于看到了怒火,但我置之不理,“陈赋请求陛下勿忘当初陈赋的救命之恩,饶过厉儿,陈赋从此一生感念陛下恩情,永不背叛相离。”
即使我爱而不得,即使央堇再三利用,我依然不愿放弃我们之间的那点情分,如今,我如此说,那我们之间却是连一点情分都没有了。
我回到了豫园,厉儿却是不见了,我知央堇不会杀他,但却日日止不住泪流。
豫园早已物是人非,五年前我从凉山寺出走,这里的人都被送到了内务府,我心内凄凉,恐怕今生不会再有离开的勇气,也不会再有快马再后门等我。
几日后,红绫却是回来了,我看她却是受了不少苦。我心下愧疚,说道,“是我害了你们。”
红绫跪下,泣不成声。说道,“娘娘你为何这么执迷不悟呢。”
我看了看黑压压的宫殿,压的我喘不过气,说道,“是啊,为何呢。”
红绫说道,“陛下对娘娘您如此宽厚,从古至今有哪个帝王…”
我打断红绫,“去收拾收拾吧。”
红绫起身跺了跺脚,走出殿外。
晚上就寝前,我问红绫,“宫内的冷宫是什么样的。”
红绫手里拿着纱幔顿了一下,又继续放下,“陛下不会让您去冷宫的。” 缚凤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