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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日日过,我望着皇都的方向,知那一天总会到来。我不知二公主如何阻止南疆,但我对她心内不忍。可我又无法说什么,她比我有主见,也比我有办法。
一日,二公主说,“央堇回来了。”我点了点头。
她嗔道,“我这辈子最恨的一是那央堇,二就是你,没想到还要为了你们豁出性命。”
我问她,“为何豁出性命,你告诉我缘由,若是攻打南疆十分危险,我去找央堇。”
她却摇摇头,“没用的,事已至此。”
我怒道,“所以你们为什么要称我怀了孕,那央堇心眼小的很,他若知道我背叛他,他绝饶不了我,更饶不了南疆。”
她泪眼朦胧,又得意地笑了,“都说你们恩爱,看来也都是假的。”
我扶额,“若是恩爱,我离开央国做什么!”或许南疆女子成婚晚,她们对感情总异常的执着。
二公主说道,“本以为你爱着那堇帝,又拖着颖荣不放,看来你也可怜的很。”
我闭口不语。
她对着小皇子哭了一晚上。第二日同我说道,“我给你一个自由,你承诺我一事。”
自由二字我出了宫就看开了。其实自由不自由只在我的心。若我日日想着宫内的事,即使出了宫自然没有自由,若是在宫内我能看开一些,也未尝不是自由。
我并不想答应这个事,这么些年我许多事就是承诺了别人,自己却身不由己。
只是二公主的神色凄凉,我知道她已穷途末路。我说道,“二公主请说,能做到我尽量做到。”
二公主流着泪说道,“颖荣常说对不起你,我总说他太重情,人生在世,各有各命,到现在我也要说对不起你。我的孩子你务必护他周全,即使他日遭天下唾骂,你万不可说是南疆二公主与颖荣的孩子,只能当你自己的孩子。”
我点点头。我无子嗣,素来喜欢孩子。
二公主哽咽道,“皇妹与母后太执着,明知南疆迟早要亡,却不肯向央国低头。她们几尽疯狂,用皇城内处子之血养了万蛊,一旦城破央国士兵入城,必然个个中蛊而亡。”
我心下骇然,这一计太阴毒。先说我在南疆背叛了央堇,背叛了央国,央堇不可能退兵,但若攻城,则是鱼死网破。
我急道,“所以你做了那个镯子,那个镯子有何用。”
我就知那镯子不是个好东西。
她凄然笑道,“将它扣于皇妹手中,则皇妹,皇妹她养的蛊都会反噬她,尸骨无存。”她抬头看了看天,泣不成声。“皇妹她为何如此执迷不悟。母后说她最聪慧,她小时候遇到蚂蚁都会让路,为何她会变成这样。”
我想起三公主的脸,并不觉得她是善茬。
我急问她,“那你呢?”
二公主回头看我,泪已纵横。她圆圆的脸上满是绝望,“我?我也会尸骨无存。”
我难掩怒气,“你把镯子给我。”
二公主哈哈笑道,“你以为我愿意?除了我还有谁能接近皇妹?”她笑的凄凉而决绝。
我却是后退两步,她的孩子才刚满月,她才刚为人妻为人母。却要为了这天下苍生放弃一切。
天下苍生何其重要。我心下痛恨。
她把孩子放在我手中,泪如雨下,“央堇既已回营,没多久就会兵临城下。我的孩子你务必要保护好他。我扮作你,你有何方法能让央堇信我是你,那么我死了,世上就彻底没了你。”
我说道,“你这是何苦。”
二公主摇了摇头,她破涕而笑,“为了天下。”她知我平生最恨这句话。
我把身上一截玉髓给她,“央堇若是信了,那便是信了,他若不信,那便是我真死了他也不会信。”
二公主走了。
颖荣也走了。他终究心里有二公主。我给二公主立了个衣冠冢。他托付我他与二公主的孩子,持剑自杀于她坟前。
那日,皇都城破。二公主扮作我,在城楼上对着央堇喊道,“央堇,你可曾心里有我!”或许同为女子,她也想替我问一问。可三军沉默,央堇自然不会回她。
她凄然笑道,“生,我逃不开,死,你能奈我何?”然后当着央堇的面纵身跃下城楼,尸骨无存。
我听到此,哑然失笑,她之前笑我爱而不得,却深知我的苦楚。我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听着旁人指责一国之母,只知儿女情长。
而我,的确也是个只知儿女情长之人。
我继续听他们说当年的事,虽已听了五年,却还是心酸。
当日,南疆三公主不知为何万蛊蚀心,尸骨无存,唯有一只镯子。南疆女帝与二公主自杀于殿中。大公主与驸马早年搭救过堇帝,堇帝感念未动杀心,只将他二人流放于南疆孤岛。
事情已过去五年,南临与南疆,如今的封南依旧讨论着当年南疆的事。
“娘亲,为何皇后她也尸骨无存,三公主也尸骨无存呢,什么是尸骨无存。”我五岁的厉儿问我,他圆圆的脸上满是疑惑。
我知他聪慧,总能看到不寻常之处。我说道,“因为这南疆呀她撒了慌。”
我看厉儿面露不喜,正直的孩子不喜欢撒谎。我遂改了口,“是南疆隐瞒了天下,其实还有一种双生蛊是民间女子也可养的,也就是皇后她养了双生蛊,她给自己和三公主都下了蛊,她自己和三公主命运也就一样了。”
这是是南疆大公主说的。
厉儿害怕道,“这蛊毒真是可怕。”
我说是啊。
身旁一位老伯听了却问我,“这皇后是如何会养蛊的呢。”
厉儿也睁大眼睛看我,我浅笑道,“可能她在南疆只是反间计,来套取南疆的信任。”我看向那老伯嘿嘿笑道,“随意瞎猜,这事只有皇后与南疆公主他们知道了。”
老伯摸了摸胡须,说道,“也是也是,这皇后啊曾是北颖公主,素来有刚烈之名,后实在喜欢堇帝的紧,才为情所困。”周围人一阵唏嘘。
厉儿拉着我的衣袖,“娘亲你还没说什么是尸骨无存,什么是反间计。”
我自觉说漏了话,说道,“娘回去和你说。”
我带上厉儿就出了酒楼。反间计是夫子教于我的,我总想着把我会的都交给颖厉,却终有一天说漏了嘴。
当日傍晚,我带着厉儿驾着马车想赶在宵禁前出城。却不料刚出城门就被另一辆马车拦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位老者,正是之前的老伯。
我想调转马头,往旁处走,那老伯却喊道,“公主。”
我不是公主,从来也不是,他喊的并不是我。
他见我没有停下的意思,竟然直接跪下了,厉儿撩开车帘问道,“娘亲,为何老者向我们下跪。”我停了下来。
我下车,与厉儿说,“厉儿在车上别下来。”
厉儿说,“我害怕。”
我摸了摸他圆圆的脸,“娘不是一直告诉厉儿要勇敢一些吗。”
我不知我能陪他多久,我虽害怕离开他,却不得不为离开他做打算。
厉儿点头。
我与那老者说,“起来吧,我不是公主。”他称我公主,应该是北颖的人。
那老者起身说道,“那公主说不是便不是。老朽是宣王府的,我认识公主,公主不认识老朽。”
我笑道,“我乔装你也认识?”我许多年前曾一年就被西勤找到,所以学着颖荣做了乔装。
“老朽不识,但老朽识得小世子。”老伯宽慰笑道,“小世子与世子小时一摸一样。”
唉,我竟没有想到。
我正色道,“老伯既然认出,也该知这世上没有什么小世子。”若厉儿是小世子,他又称我为公主,这无疑是在说北颖公主和世子乱仑。
老伯说道,“老朽口拙。”
我说道,“你与我何事,若是无事,我们要走了。”虽然我庆幸是宣王府的人找到了我,但我并不想让厉儿与他们相认。
老伯拦下我,急道,“王爷,王爷他病重。”
我回头,想起宣王,想起那个被颖荣气的胡子眉毛倒立之人,那个明知颖荣已离府却和央堇他们一起欺瞒我之人,却也是知我不是公主,仍然请求央堇顾及我性命之人。
老伯眼眶泛湿,“五年前世子突然回来,又突然离开了。王爷他从此常卧病在床。
他让人出来寻世子,却寻不得。两年前他派老朽来封南,说寻与世子小时候相似之人,老朽这才找到了公主和小世子。”
唉,我低头,又称我公主,这老伯是改不了口了,或者他知我不是公主。
我抱拳道,“即使你找到了我们,宣王爷卧病在床,我们也是不能与你回去的。”
老伯说道,“王爷也猜到公主不愿回去,托老朽带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啊。”言下之意我如何躲得过央堇的耳目。
我望明月初起,果然人人都能寻到我,这就是命吧。
我想起这些年带着颖厉四处迁移,即使在封南,依然能听到央堇不喜欢鸟儿,皇宫内的所有鸟儿都被他命人折了翅。 缚凤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