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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救不了,我微坐起身,翻开那只手,是央嘉的兵。对不住了,我轻声道。
那只手反手死死抓住我,费力抬起头,睁开眼睛。一双美丽的眼睛。
或许我对他的脸没有多大印象,但这双眼睛却是让我心头一紧。我曾目睹了这双眼睛是如何从熠熠生光,变得死气沉沉,让我多个夜晚从梦中惊醒。
救我。他又说了一声。我看了看他,鬼使神差的将他翻身拉住双手,拖入林地之中。
我将他和我自己藏起来,隐去来路之后,才发觉自己是哭笑不得。之前就告诉自己,不可救人,而如今却是这个地步,这位可是位皇子,更是麻烦无穷,可是想再下手杀掉他却已下不去手。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我悄声说。可对方已经没了声响。我看了看他穿的央嘉兵服,想了想之前那位九皇子的惨死,看来会金蝉脱壳的不止我一个。
即使如此,他身上至少有一处箭伤,三处刀伤,显得狼狈。粉色的双唇紧紧抿着,表情略显痛苦。
“今日我救你,你必须以皇子的名义发誓,日后必定还我一命,帮我一次,可以你点点头,我知道你还清醒。”
然后我看到他的头点了下。我心里琢磨着若是救三皇子一命,那逃兵之事便能解决了,求个免死金牌,也是更稳妥。央嘉排查兵力损耗特别仔细,若我有所疏忽,被排查出来就必死无疑。救回一位皇子怎么说也更周全些。
心下定了主意,我便开始查看他的伤势。他腿部中了一箭,刚才又翻又拖已经拽歪了箭头,流血不止,而他却一声未吭。
我给殿下处理下箭头,殿下千万不要出声。我不待他回答,往他嘴里塞了块衣摆,拿出夫子的匕首挖出箭头,撒了些自制的伤药,用随身的包扎带绑好。身上几处刀伤,一处在腰上两处在背上,我也只能勉强简单处理。
如此腹背受伤,必然是逃脱时遭人追杀。看来刚才那边几个尸体也都是被追杀的,我也没找错士兵来偷换夜行服。
我一边给他简单处理伤口,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声音。三皇子不知道是痛晕了过去,还是听我的话不敢出声,除了几次我碰到伤口抽气声之外便没了声响。
战后的现场处理我十分熟悉。可是我没料到的是在清理战场时和清理战场后会有两拨人来搜查树林。幸好我之前提前找好了藏身之处,又返回隐去了拖动三皇子的痕迹,不然结果我都不敢想象。
那些人必然不是冲着我来的,那就是冲着三皇子。但看三皇子的伤势,看来也不是来救他的,我不敢出去。
一直到后半夜,才一切归于平静。寂静的林子,听不到一丝声响。我不敢耽搁,将三皇子的伤口包扎严实了,防止血滴落。又盖去了我俩藏身的痕迹,连夜背上三皇子往林子深处走。夜幕中不好寻路,走的极慢。走了一段后,我索性不走了,找了一个坡下,安顿了三皇子。
我怕夜晚林地有野兽,也不好多走。本计划我一人出行,藏身后第二天出发。但看这情形,若等到第二日还在原处,必然有隐患,所以必须连夜赶往林子深处。
我放下三皇子,让他躺在枯叶之上。喂了点水,他的脸色因失血过多变得刷白,全身因疼痛而紧绷着,一位皇子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没有超人的毅力,恐怕早已昏死过去,而我知道他还清醒着。我在他耳边喊了一声殿下。
他睁开眼,茫然的看向四周,我知道他即使心志再坚定,却也开始有些无意识。这一位皇子紧觉性却如此之高。
我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安全了,您快些休息吧。”他唇紧抿着,全身也紧绷着,我叹了一口气。
我又说道,“我答应救你必定不会害你,你伤很重,赶快休息吧。”连说了几遍,他才陷入了沉睡。
是夜,他便开始发烧。我将自己身上的布甲给他穿上,即使已入了春,西关到了晚上却十分的冷。我不敢睡下,观察着周围,防着野兽,而听他的呼吸声便也知道烧的厉害。这些伤在我身上熬过今晚我也不敢确信,尤其在他身上,皮娇肉贵,看来拖不得。
幸好很快天便亮了。我给他重新处理了下伤口,背上他继续赶路。一路上,三皇子时醒时睡,我不敢耽搁。
若我一人赶路,则无需多休息,但三皇子发着烧,又受了重伤。我不敢赶的太急。到了傍晚,我看着三皇子还在昏睡,再赶路估计挺不住了。
我好不容易再找了个挡风的坡地。坡下有个空地,人躲在下面至少能挡些风。我小心将三皇子放在地上。
偷袭前几天我便休息不好,再加上这两天两夜未休息,我也有些挺不住。
我抽出佩刀,连砍带找,弄了些枯树枝,在坡里生起了火。看看日头,却是要入夜了。我抬起三皇子,继续给他喂了些水,吃了些干粮。他躺在我腿上,烧的迷迷糊糊。脸颊已经开始凹陷,透着发烧的红晕。我将他调整了下位置,让他躺着舒服些。
我看看他,又看看泛黑的夜幕,今夜却是一点星月也没有。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如果今夜熬不住,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我将匕首用火烧过之后,剃去他伤口周围的烂肉,再敷上我的伤药,好好包扎了下。将烧着的火堆挪到旁边继续烧着。让三皇子躺在之前烧热的地上。来回挪地。这样至少不能再受凉,也能驱赶野兽。
然而,忙到后半夜,天却开始下雨。我感觉我自己的精神似乎也被击垮了。他开始瑟瑟发抖。尽管我让他往坡的里面躺着,但坡地却也比不上洞穴,雨丝还是往里飘着。
我看看灰蒙蒙的天,雨越下越大,看来这老天爷都不想让他活了。这入夜天冷,又不能生火,还下着雨,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看着烧糊涂的三皇子,摸摸他的额头,不知是雨还是汗,额头烫的就像烧着了似的。一个皇子竟落得如此地步。我想起九皇子的惨死,无论是不是内斗,却也太残酷了些。若是他的父皇与母妃也在其中推波助澜,当这皇子也不如寻常家人。
即使我坐在他身前,挡去些雨丝,三皇子还是蜷缩一团瑟瑟发抖。我想了想,将他往里又挪了挪,与他躺在一起,从后面将他抱住,解开外衣包住他。我没有他高,即使他蜷缩着,我依然包不住他。我把头埋在他肩膀后,将他拥入怀里。两人取暖总比一人强。
我这么些年都快把自己当男子了,可这一抱还是让我有些为难。奈何几日不眠不休的精神没有那么强烈,心里只想着他可不能死,送他回央嘉我就自由了。
哗哗的雨声在耳边响着,后背隐隐能感受到随冷风刮进的雨滴。或许今夜我俩可能就这样抱着冻死在这了,我已没有精神去想了。风雨之声似催眠一般我也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我睁开了眼睛,发现天已亮了。我看着周围,和怀里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我才回了魂。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但我后背还是能感觉到嗖嗖的凉意。
我坐起身,三皇子还在昏迷着。摸了摸额头,没有昨夜烧的那般猛烈,但却也是熬过来了。我心下长出口气。我一心一意救他,没有想过他若熬不过昨晚该如何。
我抱他躺我腿上,又继续喂了点水。发烧使他疲惫不堪,脸又白又红。我揭开包扎带,又上了点药,还好红肿的不是很厉害,应该不会溃烂。以前那个郎中交给我的伤药,的确很有效。
虽然睡了一觉,我觉得人却疲乏了许多。才发现自己饿的不得了。本来自己一个人的粮食,昨晚已经全部吃完了。
我看了看还躺着的三皇子,在他耳边说着,“我去寻点吃的。”不管他听没听到,转身向林中走去。若昨晚没有冻死,恐怕我俩得饿死。我还可以,他却饿不得。
可在林中转了几圈,别说吃的,连个会爬的都没有。之前还害怕有野兽,这完全什么都没有。我越转越急,又担心躺着的三皇子,只能往回走。
在回去的路上,发现我们呆的位置后方不远处就是个湖。湖里应该有活鱼,我心里一松。
先回到坡地后,三皇子还在昏睡着,迷迷糊糊的又喂了些水。我将布甲给他裹严些。他睡的比前两日平静些,这是好转的迹象,我心下稍安。
既然我们身后有湖,那湖里必然有鱼。我找了几根树枝,削尖了准备插鱼。虽然我只小时候抓过鱼,但我想下点功夫,我应该能弄上一两条。
用刀削尖了树枝,我准备前往湖处。我又给三皇子换了换伤药,准备把用过的包扎带一起带去湖边洗涤。不知前路如何,但要做好准备。
我到湖边,找着了处地洗漱一番。我的外衣上也染上了血,便一起洗了。等洗完晾上,灌完喝的水,我便在湖边静等鱼游过。
一个时辰过后,早已过了晌午,却一条鱼都没有。我又等了一个时辰。却是连个会动的都没有。这西关外的的林地莫不是让人给屠了,什么活物都没有。我颓然坐在地上,看了看清澈浇见底的湖水,果然是水至清则无鱼啊! 缚凤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