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阁

　　“什么，白绿水担任后院的药材婢女？”沈岳容大吃一惊。谁来任职，本没有大碍，唯独这白绿水，是征亲的女子，如今若是留在山庄，多少不妥。

　　端木江海眉目自有一番镇静。“老夫人，大夫人，白绿水熟知药理，请她来管理药材，并无不妥。而且她是从缘灭师太观里出来的人，所以老夫人不用担心。”

　　沈如雪不知端木江海为何突然让白绿水留下，但是端木管家几十年来为端木家做出的一切，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既然端木管家这般笃定，自己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沈岳容还想反驳时，沈如雪沉声道：“管家若是觉得白绿水是可塑之才，就让她在后院做些杂务吧！”

　　“谢老夫人。”端木江海不卑不亢地回道。

　　管家离开后，沈岳容一脸不解。“姨母，为何要让白绿水留下，她是不是还对象生不甘心？”

　　沈如雪怒瞪沈岳容，最近她越发的没有大小了。

　　沈岳容自知失言，连忙道：“我这是在为端木家考虑，姨母，不知道那丫头留下来时想干什么？”

　　“派人好生盯着她便是了。管家都说没事，你害怕白绿水对山庄怎么样吗？”沈如雪回道。

　　沈岳容闻言便沉默着，老夫人对管家十分敬重，早前还未嫁入端木家时，就听闻端木清扬与端木江海情同手足，端木清扬去世后，端木家族人心惶惶，也是端木江海辅助老夫人，才将端木家撑了起来。

　　这些年，自己倒是忽略了管家的存在，沈岳容皱紧眉头，眼里一阵狠意。

　　端木江海的昙花院，十分简朴，种的花，也只有后院里那一片的昙花。

　　我坐在院子的小凳子上，看着满地的药草，不由得叹气道：“这么多都要分类，看来今天别想吃晚饭了。”

　　大堂内，端木少奇摇着腰上的袋子，满是兴奋的对坐在椅子上的端木江海道：“爹，听说你将阿水招为后院的药材婢女了？”

　　说完端木少奇就兴致冲冲的走向后院。

　　“站住！”端木江海猛拍了桌子一下。

　　端木少奇见父亲郑重其事，便收起嬉笑的面孔，问道：“爹，发生什么事了？”

　　“那女子，是何来历？”端木江海竖起眉头问道。

　　“爹，你莫不是怀疑阿水别有居心吧？我跟你说，你别担心，她很单纯的，她跟我说过，拿了她想要的东西就离开。”

　　端木江海看着儿子十分护着白绿水，不禁道：“奇儿，女色误人，你可知？白绿水的来历连你都不能说出所以然来，你就这般相信她？”

　　“爹，我有分寸，你就放心吧！”端木少奇对端木江海做了礼之后，便到后院寻白绿水去了。

　　后院内

　　“车前草，蒲公英，旱伞草，杜仲...”我闻着这些药草，将其分在不同的筐里。

　　“阿水。”端木少奇走来，瞧见我一脸愁色，便蹲下来问道：“你怎么了？”

　　“分药材啊，日落之前。”我指着天边渐红的色彩。

　　端木少奇笑道：“这有何难，我帮你。”

　　“好啊，谢谢。”我将地上的一堆分给他。

　　看着他偶尔认真的模样，我不禁打趣道：“以前我听丫鬟就说，你成日里跟丫鬟厮混在一起，丫鬟们都十分欢喜你。起初我还不屑，说你有什么好的，可是渐渐我发现，你这人对女子还是不错的，很会怜香惜玉。”

　　“那现在你也是丫鬟了，你欢喜我吗？”端木少奇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药草扔向筐子内。

　　“欢喜啊！”我笑着偏头。

　　端木少奇迎上我的视线，不由得呆住，他很清楚，阿水的眼里带着是朋友的欢喜，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期待。

　　端木少奇稳住心神，暗叹女色果真误人。

　　荷香居

　　朱何薇坐在长凳之上，转头望着一湖碧水，远处青山淡抹相宜。

　　端木走上前，凭栏临风，身姿挺拔。

　　“你不欢喜我，为何要娶我？”朱何薇轻声道。

　　端木背手，眼神悠远。“婚姻嫁娶之事，与我而言，并不重要。你若是欢喜我，今日便不该这般说话。”

　　言下之意，他们俩都是一类的人。

　　“征亲的姑娘，剩了我一人，我不知心情如何。不过白绿水倒是对你情深一片，为了留下来，不惜做管家后院的药材婢女。”朱何薇无意的一句话，却激起了端木象生心底的一池湖水。

　　端木象生不由得轻笑，庄里的人都说白绿水是为了自己才留下来，只有他自己清楚，白绿水是为了那串铃铛才留下来的。

　　白绿水是个不会轻言放弃的女子，这一点，他想得到。

　　朱何薇走后，端木象生来到书房，抚摸着剑上的铃铛。若说这铃铛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应是花纹雕刻精奇，震动起来铃声清丽婉转。

　　可是，白绿水怎会这么想得到？

　　书桌上，小木雕规规矩矩的立着。

　　端木象生扫了眼木雕，手指轻触木雕的表面，凹凸不平，白绿水定是下了一番功夫。

　　既然她这么想要得到铃铛，他偏不让她得到，平生自己还是第一次这般较劲。

　　白绿水，你一介妖怪，竟然敢留在端木山庄，我倒是要佩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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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想着，趁个时间，去荷香居偷鱼珠，谁知道端木江海每日给我的任务都很繁重，我做完已是太阳下山。

　　浑身酸疼，睡觉洗澡都来不及，还有精神去偷鱼珠？恐怕是端木江海故意折磨我。

　　傍晚，我抱着盛满药材的簸箕，满目迷离的走进屋子，将药材好生锁好，又才慢慢悠悠的回屋。

　　但是今晚的月色很好，我又不想以睡觉来浪费这般的景色。

　　于是我叫上端木少奇，偷偷溜出院子，来到平常去的小亭子边。

　　“我听小翠说，端木家酿的葡萄酒，酒香四溢，是专门进供给皇帝的美酒。”我的小心思端木少奇应该一眼看穿。

　　果真端木少奇边揉着我的肩，边道：“听你这意思，是要去偷酒？”

　　“去吗？”我挑了挑眉。

　　“去！”

　　端木家的葡萄酒都埋于地下，有的年份甚是久远，这我也想得通，像那些桃花汾酒，都是时间越久越醇厚。

　　我本来要亲自去动手挖酒，但端木少奇拉住了我，笑道：“女儿家，怎么能做这么粗重的活，还是我去吧！”

　　于是，我就坐在亭子里，等着他拿酒来。

　　没过一刻，端木少奇便抱着一坛葡萄酒出现在眼前。

　　我开心的直拍着手，连忙打开封口，顿时一阵香气扑鼻，我都快醉倒了。那日葡萄架下，我尝了那么多种味道的葡萄，今儿闻着它们做出的酒，心里一阵陶醉。

　　“我给你倒上。”端木少奇顺了两个碗，放在石桌上。

　　我看着紫色晶莹的液体，不由得拿起来，与端木少奇道：“敬你，敬今晚的皎洁月光。”

　　“我也敬你，敬月光。”

　　我与端木少奇，一饮而尽，都开怀大笑。

　　端木少奇不解，问道：“阿水，你今晚怎么想着要喝酒？”

　　“因为我马上就要去荷香居偷铃铛了，酒壮怂人胆，你给我放哨，我喝杯酒助兴！”这酒太香醇，我不免晕晕乎乎。

　　端木少奇突然拉过我的手，深情如斯。“好，我帮你，你偷到之后，我随你一起走，天大地大，有你便行。”

　　“好，回了西海之后，我罩着你，要是可能的话...”我脸一红，那句让你做西海的上门女婿，始终没有说出口。

　　端木少奇目光灼灼，这丫头真是让人心疼的紧，可惜现在不是谈情的时候。“阿水，既然这样，你别喝多了，赶紧的，办好了事情，我们带着美酒一起离开。”

　　端木少奇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心潮澎湃了，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易冲动的年纪。青衣怒马，说走就走的率性，快意恩仇。

　　我被端木少奇拉着，前往荷香居。

　　端木少奇在隐秘的竹丛处嘱咐我道：“阿水，我在这里接应你。”

　　“好。”我拍拍他的肩膀，施以轻功便飞进后院。

　　按着记忆的路线，我来到书房门口，手刚触碰门把手时，头一阵晕乎，身体不停的发热。我摇摇头，这不是葡萄酒吗？酒的后劲怎么这么大？

　　我推开房门，用手捶着大脑，脚上的步子一阵飘忽。

　　我也就喝了三四五碗，怎走的这般轻飘飘？难道这是假的酒？

　　竹丛里的端木少奇，感觉身体一阵烫意，想必是酒的后劲太足，也是怪，自来就没有喝过这般的酒。刚开始入口时甘甜醇厚，隐隐一阵玫瑰香，之后入喉辛辣刺激，然后入胃饱暖，现在各种味道在肚里翻腾，醉意上身，便浑身发烫。

　　走到放置兵器的架子上，我不免稳住步子，扶住架子。

　　我好像有些醉了。

　　“轩辕剑，我总算摸到你了。”我抱着放置在上面的轩辕剑，亲了几口。

　　剑上面的冰凉，在滚烫的脸颊上十分舒适，我抱着就不撒手。

　　身后的端木象生，不知已经站了几时，一脸冷漠的望着脸颊泛红的白绿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玫瑰香，端木象生皱起眉头，心里一阵怒意。白绿水是偷喝了玫瑰葡萄酒吗？不是告诉她，玫瑰香的葡萄还在种植期间吗？去年冬日，他让小厮试过这酒，普通人喝三杯便已承受不了，这酒的后劲很猛，连他都不能贪杯。

　　玫瑰香葡萄酒酒劲完全上来，我脑袋已经彻底不清醒，四周似乎都是朦胧一片。

　　我扯着剑上的铃铛，可是一直扯都扯不断，我一急，抱起轩辕剑，就晃晃悠悠的走着。

　　我很开心，我拿到了轩辕剑。

　　“你要干什么？”端木象生冷眼道。

　　“我要偷走轩辕剑。”我将轩辕剑紧紧抱在胸前，迈着小碎步，就往门口走去。

　　可是，谁在跟我说话？我转头，一双犀利的眼眸印在我的瞳孔里。

　　这双眼睛有些熟悉，我摇摇晃晃的走到端木象生面前，一挥手就摘下端木象生脸上的面具，然后一头栽进端木象生的怀里。

　　“你这女人。”端木象生皱眉，却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子。

　　“你真好看，比我们西海的男人俊朗多了。”我踮起脚尖，如同蜻蜓点水在他唇上印上一吻。说完，我又靠在端木象生的怀里，使劲揉着脑袋，好像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的薄荷茉莉像就会减轻头脑的疼痛般。

　　“白绿水，谁给你的胆量？”端木象生几乎是咬牙切齿。

　　我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便抬头，薄唇，挺拔的鼻梁，一双桃花眼，似有情却无情，眼角泪痣若隐若现。

　　“哥哥，你是谁？你好俊朗。”我连带着抱起他来。

　　“端木象生。”端木象生扶着白绿水的胳膊，眉心一阵作痛。

　　端木象生，好熟悉，我头搭在他的怀里，嘴里一直喃喃着这个名字。突然我眼睛猛地睁开，弹出怀抱。

　　怎么能不记得端木象生这个名字，就算我喝醉了酒，我也能记得这个克星。我连忙抱着轩辕剑，在书房内小跑着。

　　“砰”的一声，我撞上了书架，又是“砰”的一声，我撞上了木桩。

　　踉踉跄跄，恍恍惚惚，我望见一个清俊的影子。

　　我吓的将轩辕剑朝地上一扔，左右环顾，只见窗口外，洒进大好的月色。

　　我连忙跑到窗台前，望着一湖绿水，太好了，水。

　　于是，我纵身一跃。

　　“白绿水！”端木象生连忙奔到窗前，想要拉住女子，却来不及抓住。

　　听着“扑通”一声，湖水面上激起巨大浪花，端木象生揉着眉心，刚才白绿水像热锅的蚂蚁一般，在他眼前左碰右撞，又突然从屋内跳入湖中，就像一个疯子。

　　以后，还是让小厮们将酒藏严实一些的好。 锦绣河山：仙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