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鸣国，一块银子够一个三口之家过半年。而一块金子相当于二十块银子。
这个慕知秋，张口就是一块金子，还一个人！
穷远道忍不住喊出：“你不如去抢！”
谁知，慕知秋白了他一眼：“抢哪有这个来钱容易。”
“公子，算了吧，这两个人有点不正常。”叫文澜的青年，居然就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话，简直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文澜，你绝对是故意的。就为了不让我去呗，竟然当人家面这么说。”凤眼男子不满的训斥。
慕知秋脸上似有恼怒：“居然被人当面数落，真是……算了，算了，你们上来吧，不过要自己划船哦。不给钱，就自食其力吧。”说完转身向着木船走去，一个跨步就钻进了两面通透的小棚子里。
凤眼男子从穷远道身边走过，接着是一脸谨慎的仆从。
文澜恭敬的做了个先行的手势：“先生请。”
原来是怕自己和慕知秋前后包抄，夹击他们，所以干脆文澜干脆让自己先走，他殿后。
这小子心思还真是细腻。穷远道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船上四人，穷远道是真的不会划船，慕知秋就算会也懒得动手，凤眼青年有仆从在怎么也轮不到他。算来算去，也只有文澜划船了。
文澜倒也有自知之明，跃到船上，连问都不问，就动作起来。
他们的船在一堆花船中间穿梭，显得格外寒酸。
凤眼青年坐在船头，慕知秋在棚内斜靠而坐，穷远道盘腿坐在他对面，文澜在船尾。
一船的人，谁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喂，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穷远道拍了对面的人一下，小声的问。
慕知秋侧头靠在牛皮做的棚子上，眼睛盯着船头那个凤眼男子的背影：“也没什么。你有没有觉得，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我们，会好很多？”
“你今晚很奇怪。”穷远道眉间的褶皱都能夹死蜜蜂了。其实他想说，慕知秋哪天都很奇怪，就是今晚最奇怪。想来想去，穷远道觉得自己被自己绕晕了，索性就不再深究。
“诶？出事了？”慕知秋起身，钻出小棚子，站在船头向天空张望。
“怎么了？”穷远道随后而至。
湖心岛的上空升起一盏天灯，奇怪的是，灯中的火焰是亮蓝色的。
天灯越升越高，逐渐与星辰融为一体。
“你弄的？”穷远道问。
慕知秋摇头：“出事了。”
“你……”穷远道刚想继续发问，却突然发现船头的凤眼男子的背影变得模糊了，像是淡淡的云彩融化在浓雾里，就这么消失了。
穷远道赶紧回头。果然，船尾那个叫文澜的青年人也不见了。
湖面上的灯火逐渐熄灭，音乐和歌声也开始变得模糊，最后终于一切都归于寂静。
他们的小船无风自动，飘飘荡荡向着湖心岛进发。
“我跟你说过，栖云泮我派了妖兽在镇守。”
穷远道点头：“确实，那现在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心里想着，出问题才好呢，那样赢的就是自己了。
“据我所知，你没有派门人守着栖云泮，而是让鸣国那个小朋友来想办法，对吧？”
“既然知道还问。”穷远道确实收了个徒弟，那孩子是鸣国人，听说父亲还是鸣国的大臣，十分有势力的样子。他是不大在乎这些东西的，说白了，自己一个江湖之人，对朝堂权贵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是崔侑吧，你的那个小徒弟？”
“你到底想说什么？”穷远道不耐烦的打断。
“栖云泮是七重天的逆转之阵，也是爆裂之阵。说白了，七重天的启动需要这里的阵法带动，才能够正常运转。”
“现在启动不了了？那你的七重天就歇菜咯。”穷远道说这话的时候心情非常美妙。
慕知秋回头看了他一眼：“爆裂之阵，就是在逆转阵法没有启动时爆发的，你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吗？”
“怎样？”穷远道有点担心。
“鸣国王城方圆五里之内，不再有活物——这就是爆裂之阵。”
“你怎么能用这么恶毒的阵法！”穷远道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差点忍不住跳起来。
“这就是七重天啊，你以为它为什么是天下第一杀阵？”慕知秋冷冷的问。
穷远道语塞，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时，小船撞到了什么东西，前后晃荡了几下后，停了下来。
慕知秋率先下船，脚不沾地的在湖心岛上行走。
小岛并不大，走个百十来步就能走到中央。那里当空悬着一个巨大的王城模型，它是正面朝下，而且在不断的旋转。
“我们回不去了。”慕知秋下结论道。
“在你意料之中？”穷远道希望他能给个肯定的答案。
“人心难测啊。”慕知秋苦笑着，“你的那个鸣国徒弟，很了不起呢，知道这个阵法的忌讳是什么。他破了一道屏障，倒不至于毁掉逆转阵法，就是我们回不去了而已。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了。”
“我们就在这里看着？”
“除此以外，我想不出还能怎么办。或者，你有什么好主意？”慕知秋盯着倒置的模型看，听语气感觉不到他的紧张。
“或者，我们可以聊聊。”穷远道下定决心，问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你到底是谁？”
慕知秋疑惑着转过身来，不明白他的问题。
“我到过万安寺，进过画堂，看过里面的素纱屏风。我也见过你书房的挂图，那些你自己画的花鸟山水。它们都是一样的手法，我很肯定，是出自一人之手。”穷远道退后一步，拉开距离，“你就是素纱屏风上的红衣人吧，那个被幺女诅咒的白衣将军，是你的大弟子——慕横舟。”
“你变得聪明了。”慕知秋无所谓的承认。
“你十三岁来到侍天殿，我和你算是一起长大的，我不明白……”
“生老病，生老病，生老病……你发没发现少了什么？”
“死——”
“你觉得一个人命中没有死的权力，是上天给的恩惠还是惩罚？”
“那你到底是什么？”
“太久了，不记得了。”
穷远道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复，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就在他抬头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忽然发现在慕知秋身后，有一个淡淡的人影。
白色的人影如同烟雾般飘来飘去，他的眼睛是萤绿色的。
“慕横舟？”穷远道再看清那个人影后，指着慕知秋身后，大叫出声。 蛮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