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付敏道，站在十里衙外面的慕萨，眯眯这眼睛仰望高墙，一动不动的站了很久。
“慕萨，他可是元公子的人，我们真的不管吗？”身后黑衣同门问道。
“我们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不用多管。”慕萨满脸笑意，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比。
“万一……这火器炸起来，可是不长眼的。”同门还是担心。
“那就是他们命不好了。”狐狸脸的慕萨猛地转过头，“去守着自己的位置，很快就要开始，要做好准备。”
“是。”同门退下。
栖云泮上空的天灯飘飘荡荡，如同星子一般。而天灯后面，蹿出一道明亮的光柱，那是落钟山的方向。
就在刚才，他注意到王宫四角也升起光柱。
“天，快亮了吧。”慕萨笑眯眯的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着。
“天，快亮了吧。”
屋内对子的两人正在聊天，一个苍老，一个壮年。
话正是那个老者说的。
“或许吧，我总觉着活不到天亮呢。”壮年汉子重重的落下一颗棋子，‘啪’的一声拍在棋盘上。
付敏道不敢上前，只能在暗处躲着，边听他们说话，边伺机寻找着通向后院的出口。
“别别别，我活到这把岁数，都没这么想过。你年纪轻轻的，干嘛想的这么绝望。”
老者执子敲击着键盘，却迟迟不肯落下。
“外面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咱们这里的人，却都跟屎尿糊了眼睛一样，全当看不见。菁芜人都欺负到王宫门口了，他们还要去抓什么元柯的党羽。那元柯已经继位，好歹也是王上，他们怎么……哎，还不让咱们出去，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说着，抓了一把棋子，又重重的摔进盒子里。
“哎，国难当头，也只有三王子还在惦记着那个王座。他也不想想，若是国都没了，他还当的哪门子王？恐怕尸体都留不全呢。你可知道菁芜带兵的那个将军是谁？”老者终于落下一子，又从盒子中抓起一枚。
“要不说三王子眼界小呢，”这回轮到壮年汉子举棋不定了，“将军？难道我应该认识？”
“认识倒说不上，但你肯定听说过。”老者说，“就是那个，被宣布已经病死的大王子，元曳。此番兵临城下，为的就是报当初的仇。之前，他们回来说的，菁芜军队进城，不先去王宫，而是先找到丞相府，就是为了报仇。”
“这和丞相有什么关系？”壮年汉子问。
“听说，菁芜王妃当年之所以会死，多半是文丞相挑唆先王。他们兄弟俩，还真是眦睚必报的性子。”
“呵呵，看看太子的惨状，就应该知道。他们毕竟还有菁芜的血统，也不奇怪的。”壮年汉子落下一子，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老爷子，你说三傻子怎么那么能睡呢。这都一个时辰了，他也不醒？”
“别吵吵，他睡了还不好，不然咋咋呼呼的太闹人了。”老者赶紧摆手，声音也降了下来。
“嘿嘿，也是，就让他一直睡吧。你也不用担心，那屋子墙厚，什么声音也传不进去，更传不出来。不然，那呼噜声也够你受的。”
‘砰’
付敏道终于找到了通向后面的小门，却在挪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家具，发出了响声。
“这是肥猫回来了？”老者问道。
“可能吧，”壮年男子不在意的回应，“你说三傻子养的这猫，只吃鱼，连耗子都逮不住，我屋子里好几件衣服都被咬出洞了。照我说，还不如养条狗呢，没事还能抓抓耗子什么的。”
“哎，快别了。不是什么狗，多愿意多管闲事的。”
“就像……”
接下来的话，付敏道没有再听了，瞄准后，直接闪进了后厢房。他当然也没有看到，自他消失后，前堂的灯也熄灭了。
而在灯盏灭掉了一瞬间，分明有两张满是青色鳞片，眼睛瞪得大大，但是没有眼睑的面孔。
顺着呼噜声，付敏道摸到了那个三傻子的屋子里。
这个人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呼噜呼噜的睡的很香。
付敏道反手关上门，想到刚才那两个人说的，这屋子里隔音，也略放下心来。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抱着被子直咂嘴，好像是在梦中吃着什么美味。
付敏道从腰后摸出一把匕首，抵在床上那人的喉咙处，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拧了一把：“嘿，兄弟，醒醒。”
“呜，肥猫，别闹。”胖子挥挥手，想打掉付敏道的掐他的手，浑然不知自己现在已经是命悬一线的处境。
付敏道也是无奈，只得把刀刃递出几分，根据手感看来，应该是刺破了胖子的皮肉。
“哎呀！”胖子疼的想起身，却被付敏道一把按了下去。
“醒了，兄弟。别吵别吵，不然命就没了。”付敏道笑嘻嘻的说道。
床临着窗户，正对着后院，灯影绰绰，似乎有人在外面走动。可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这反而是好事，因为屋子里发生什么，也传不到外面去。
“别，别杀我！人不是我抓的，那两个妞都是府衙大人抓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胖子颤抖着，浑身的肉都在打颤。
什么乱七八糟的。付敏道在心里想，怎么还出来女人了？
“哦？你可知道，她们是我的相好的？”付敏道顺着他的话说，暂时不想表露自己真正的用意。看来，十里衙这一晚上还挺忙活，怎么见人就抓？当真十分清闲！
“啊？你，你，口够重的！”胖子三傻脱口嘀咕了一句，却被付敏道听了个正着。
刀子作势还要往肉里割：“你什么意思！”付敏道威胁道。
“别别别，”胖子三傻连忙摆手，“我就，就，就觉得吧，那个矮个子的还正常点，但是那个拿刀的，实在是，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说！”
“她的眼睛那么奇怪，你就不害怕啊？”胖子三傻脑筋跟常人不大一样，这节骨眼的，都忘了害怕，只顾讨论被抓来的女人。
“在你看来，怎么就奇怪了？你害怕什么？”付敏道心里也是好奇，顺势问道。
“哇，那两只眼睛，都没有眼白的。瞳孔是黑的和蓝的掺在一起，时不时的还放光，根本就不是人啊！” 蛮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