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候在众人眼皮底下逃走,不得不说是慕泮放的水,至于其中有什么深意,普通的慕天门弟子并不明白。
事情是慕泮做的,那就肯定有更深远的用意,他们一直毫无保留的相信着这个,足智多谋,能够洞察人心的师姐。
“什么问题?”慕泮将双手背在后面,踱步走向城墙边上,同门将路让开,自然的分列两侧,等候调遣。
那个青年男子,身材偏瘦,个子和慕泮一样高,脸上棱角分明,两道剑眉几乎要没入鬓间,唇形也是有棱有角。整个人看上去,十分不好说话。
“亮度不够,没办法照到我们想要的范围,特别是求子河那边。在城墙上,根本看不到那边的情况。我已经派人出去,让他们逐条河流的检查。如果有问题,随时用金烟花联络。”
“宿卿,你不要太过紧张,栖云泮那边才刚刚启动,能量还没运转起来,四角楼的阵法当然不会一下子达到我们想要的样子,再等等吧。”慕泮来到城墙边上,探头向下张望,那一串红的绿的信号灯笼还挂着,她并没有想要把他们取下来。
主持大局的白衣将军已经不见踪影,很难说是不是去找元柯。倒是红衣身影,一直不离不弃的待在卸甲场前方不远处。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穷乞无疑。
隔着如此远的距离,慕泮不可能看清穷乞的一举一动,然而她就是有感觉,穷乞似乎也在抬头看她。
除了穷凛之外,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呢?慕泮绝不相信,穷乞会无缘无故的浪费时间,戳在那里当柱子给人看。
“换阵怎么样了?角楼上应该能看得到吧。”慕泮的手轻轻击打着城砖,淡淡的问。
“其他三人还好,只是本应该是蜂澜守的位置,现在是慕青在镇守。”宿卿恭敬的回答。
“慕青啊……”虽然想到蜂澜可能出问题,却没料到最后换到慕青入阵,那孩子的体质并不适合啊。慕泮心情不妙,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派别的人去。
可是话又说回来,能够信得着,又有能力的,除了慕青还真没有别的选择。
慕泮想了想:“你派两个人过去,守在慕青身边,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替上去。”她顿了一下,觉得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但必须要讲明白,“告诉去的人,换阵最重要,其他的都要放在后面。”
宿卿品味着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意外的看了她半天。
“明白吗?”慕泮重重的说,话语中颇多无奈。
宿卿点点头,回身招来一个弟子,将命令传达下去。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初,慕知秋把启动阵法和阵眼分开,为的就是迷惑敌人,使他们无法分身同时攻击这两个地方。
既然如此重要,事到临头当然要分的清轻重缓急,同门子弟的性命固然重要,但是阵法一旦出事情,他们谁也好不了。
毕竟,七重天这样的杀阵就如同匕首一样,刀刃两面,能伤到敌人,也会割伤自己,端看谁更聪明,谁更心狠一些。
“慕泮师姐……”宿卿交代完毕,面色犹豫着走过来,“我想问一下,慕雨真的是掌门亲自指派出来的吗?”
“慕雨?”慕泮一时无法回神,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想起,说的是谁。
那个慕雨本来是上三殿的弟子,却因为和付敏道他们起了冲突,所以被贬至下三殿当差,没有掌门的命令,不许回上三殿。而且还让她跟着去巡山,这在上三殿弟子中来说,算是极大的打击了。
“我并没有听师傅说,让慕雨跟着一出来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慕雨手持掌门的调令,跟着出战。而且,还是一对的领队,现在就在鸣安河的渡口待命。”宿卿心里也有些慌了,说话也比平时快了几分。
“调令?”慕泮眼睛转了两转,反问,“你在慕天门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掌门会出调令的?只有穷舍门才用这套。”
“可是,可是,上面有掌门的印玺啊。”宿卿终于不再淡定,剑眉竖起,焦急的双手握在一起。
“那就更不可能了,掌门印玺一直由我拿着。而我根本就没签过什么调令。”慕泮直觉认为,肯定是穷舍门出的注意,又成功策反了他们的人。
她抬起头,左右环顾一周,心中默默盘算,到底有多少人已经背叛了师门,又有多少人是可以信任的。这样看来,接下来的很多事情,还要让付敏芝来帮忙才靠得住了。
“她去渡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一会儿了。”
那么宿卿呢,他是否可信?能不能把重担交到他的手上?
“宿卿,如今的形势,你可看的懂?”慕泮问。
“门中可信之人不多,我们的每一个指令都要小心。”宿卿皱着眉头,边想边说。
慕泮点点头,觉得有时候该冒的险,还是要冒的。“这里由你主持,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如果有异常,你自行判断。”
“师姐?”冷不丁的就被交接了这么个重担在身上,宿卿突然觉得不知所措起来。
“没问题的。你的判断,一向准确。其实,也没什么的,不过就是一场派斗而已,真的输了,明年再来就好。”慕泮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明白,此处的派斗就是一个了解,一个不小心,所有的人都没机会再回到荒山了。
她拍了拍宿卿的肩膀,招呼那几个看守士兵的弟子,让他们带着俘虏跟她一起下去。
黑暗中的石头楼梯曲曲折折,被雨水冲刷的台阶十分的湿滑,如果不小心的话,很容易摔倒,然后一路滚到底。
好在走在前面的慕泮,随手捏了个光之法术,悬在头顶上,给后面的人照亮。
等他们迈下最后一级台阶,一个人正手持素纱提灯等着他们。
“你怎么下来了?”
“敏芝,我有事要你帮忙。”慕泮淡淡的笑着。
“什么事啊,说呗。”付敏芝将提灯抬高,照着后面的人,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慕泮回身指着那五个士兵,说:“他们临阵倒戈,你给个地方关一下,没到结束,不要放出来。”
付敏芝点头:“哦,小事情。他们是菁芜的探子?”
“是谢南候的人。”
“什么意思!”
“谢南候里通卖国,已经逃走了。”
付敏芝瞪大眼睛,惊的手里的提灯都掉在地上,熄了火焰。 蛮歌行